言崇信和他一样的想法,当然这部分属于没办法交流,所以他简单地说,“吃完了跟我通个气。”
“好。”
电话挂断,言楚行若有所思了会儿,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之所以选云居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儿有宋小暖最喜欢的虾肉煎包,走的时候可以打包。
另外星海广场那儿的TOF吧有S市最好吃的抹茶蛋糕,他得过去预订。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柔软得很。
……
云尚是S市顶级富豪的私房菜馆,实行的是会员制,每年光年费就够普通人家吃几年的。
言楚行是这儿的常客,熟门熟路,刷脸进电梯,然后直接去到顶楼。
祁岳也是这儿的会员,今天中午在这儿宴客,高谈阔论了一下午,晚上想继续的,结果接到了言楚行的电话,于是辞了这头,换去另一个清静的小包厢。
言楚行到的时候,菜式已经点好了。
祁岳轻轻地啜着茶,慢条斯理的说,“知道你赶时间,自作主张点了菜,你看还对胃口吗?”
言楚行果然看一看,然后笑笑,“菜式很合理,让您费心了。”
“坐。”
祁岳点一点桌子,淡淡的态度看不出他的喜怒,“不喝酒就喝茶,这里的黄山毛峰很有特点。”
言楚行当然也没意见,见他点头,立刻有美女上前服务。侧身倒茶的时候,隐隐可以看到胸前峰峦叠涌。
祁岳饶有兴味地看,突的他叹一口气,“大多数男人的口味都是趋同一致,欣儿在这方面吃亏了。”
言楚行怔一怔,眉眼间却没有什么变化。祁岳察颜观色,笑一笑,他随便地挥一挥手,示意服务员们都出去。
包厢里静下来。
言楚行感觉到他要说什么,虽然出乎意料,但是祁岳做事一向就是这个风格,所以假若他真的说出来,也不能算意外。
开场白意味深长,“这两年我一直以为言少会是我的侄女婿,所以对潜远集团颇多关注。”
第166章 :一般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言楚行心头凛起,面上却是自然,甚至他还笑了笑,“祁董是投资界首屈一指的人物,我一直都想听听您对潜远的看法。”
祈岳眯起眼,眸底掠起些微光,“你很自负。”
“不敢。”
言楚行好整以暇地坐正身体,“您是前辈,愿闻其详。”
他觉得今天也许是鸿门宴,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至于被三言两语吓到瑟瑟发抖,无事投降吧。
祈岳的唇畔泛起些笑意,像是无意,“年前开始,我一直在股票市场收购新光源的股票。”
言楚行挑挑眉,“难怪新光源一直在创新高。”
“你也炒股?”
“新光源是潜远的下游企业,偶尔会有关心。”言楚行说得客气,其实他一直怀疑新光源有和外面的庄家配合,放消息炒作股票。现在看来,确有庄家,而且是个强庄。
祈岳盯着他看,语速很慢,“我可以对新光源发起收购。”
言楚行微蹙起眉,“祁总打算做实业?”
“没兴趣。”
祁岳摇摇头,“我是做投资的,赚钱以和为贵,没必要去实业界掺合。不过,投资也要学习,我有研究潜远上下游的供应链,从中学到很多知识。
新光源是我选来试手的,后面能选的企业还有很多。言少年轻有为,既然你想听听我对潜远的看法,那我就简单地讲一讲,我研究的结果是,潜远根深叶茂,想要撼动它非常之难,如果非要找些弱处,恐怕就是这些枝枝叉叉的配套企业了。”
言楚行沉吟,隔一会儿才说,“一般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祈岳夹一筷面前的鱼,慢慢地嚼。
“你说的对,一般人确实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意犹未尽地又夹一筷鱼,“你尝尝,这鱼很不错,不过还是我哥哥做的鱼好吃。”
然后他叹一声,“我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各奔东西,人影不见。
我从小跟着哥哥长大,我家后头有条河,小时候都是我抓鱼,我哥哥做给我吃。
不过,他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去了南方。没办法,求生活嘛。
当时生活艰苦,每个月他要寄一半的工资给我做生活费,但是我那会儿不懂事,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帮朋友打架,拿刀子捅了人,判了六年,当时就鸡飞蛋打啥啥都没了。
我哥大老远地过来探监,痛哭流涕啊。出狱后我去南方投奔他,起步资金也是他给的。
在我心里,我哥有三重身份,爸爸妈妈哥哥全是他。所以,在我这儿,损人不利己,但是如果利的是我哥,那我砸锅卖铁也会干。”
言楚行盯着他看一会儿,伸出筷子也是夹一筷鱼,慢慢地抿着味道,“这鱼确实不错。”
然后他去夹别的菜,也是细嚼慢咽,却没有说话。
祈岳看他姿态优雅,抿着茶,颇有兴味地欣赏,包厢里的气氛很淡,但也说不上紧张。
吃到七八分饱,言楚行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口,“读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同居女友,感情非常好,但是分手了。我很爱她,一直都忘不了她,去年我回头找到她,除了她,我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
第167章 :我拭目以待
祁岳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眉毛轻轻地往上一挑,若有所思起来。
言楚行也不在意,拿起茶抿一口,然后淡淡看他。
脑子里当然没闲着,把潜远的重要配套商都捋了一遍,其中确有漏洞,比如祁岳提到的新光源,如果真的被敌意收购,就得去台湾找备选企业,价格高运费贵交货周期又长,会大大降低资金的使用效率。
但是如果潜远放弃新光源,这家企业会损失30%的客户量,开工率不够,生产线废弃,用工成本提高,利润亦会大幅降低。
真的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且明显新光源亏得更多。
言楚行不相信祈岳这种老江湖会做这种事情,除非?
他想到建伦轴承,眉心微微一抽,低下头又是抿一口茶,再抬头,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祁岳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不过他并不在意,如果真的要斗,他们在这个行业深耕这么久,一秒就能想透关键。
笑一笑,他继续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读的是Z大物理专业。”
言楚行点头,“是的。”
祁岳突然有些感慨,清癯的面庞上露出些岁月的沧桑,“当年录取我的就是Z大物理系。如果不是年少冲动,我的人生路会完全不同,咱们还会有校友情谊。”
这个言楚行确实没有想到,“可惜了。”
“所以你说的大学里的同居女友,也是Z大的学生喽?”
“是的。”
祁岳突然笑了,一边还无语地摇头,欣儿这乌龙闹的,抓小三还能抓出个赝品。就这本事,还想登堂入室,难怪人家看不上你。
径自喝一会儿茶,然后扬起眸,微笑着说,“年轻时的感情,大多不靠谱,不如利益结合来得稳固。”
言楚行淡定,“各花入各眼,各人各想法。”
祁岳唇角含笑,眼神却很沉静,“女人心海底针。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她们嘴上说的和最后做的,完全是两码事。
就算有过山盟海誓,转眼也能随风而逝,只有利益是可控的和永恒的。
比如你和你的那位大学时期的爱人,如果真的情比金坚,当初又为什么要分手呢?”
言楚行的眼瞳紧了紧,眸光逐渐变得冷傲。
“这是我的私事。”就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祁岳不在意,以他风流老男人的经验,这世上就没有拆不散的情侣。低低地笑一声,“我拭目以待。”
言楚行抿紧唇,专注地看他片刻,然后他微笑,“前辈的这些话,让我受益颇深,非常感谢。”
祈岳随意地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年轻一辈里,我能看得上的人不多,丰昀陌是头一个,你是第二个。如果咱们可以亲上加亲,那是最好。
如果不行,就我的本意来讲是不会勉强。毕竟谁都知道,强行扭起来的瓜不会甜,何况也没那个必要。
但是欣儿对你用情颇深,还想着争取与你有未来。我和我哥感情好,侄女只有一个,她的事情我也得关心。
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了解情况,同时也传达一些信息。没有威胁的意思,你随便听听就行。”
第168章 :她掩面,脑海里有爆裂的声响
宋小暖做梦了。
地动山摇之后,是烟雾弥漫的时空,楼宇长成树的模样。
四周都没有人,但是有黑影压迫,被恐惧支配着情绪,她慌乱无措的狂奔。
各种不可思议的场景在眼前出现,气喘吁吁地跑上一处开阔平台,弥漫的烟雾突然散了。
平台正中有一张桌子,上头仅仅搁着一面镜子。
她迟疑,想掉头往回跑,却发现楼梯不见了,黑影的压力逼迫着她,一步一步,向着桌子的方向走去。
没有光源,地上却有影子,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缩小。
终于,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是少年时的自己。
嘴角有血迹,右脸清晰可见的五根指印,微微肿起,泛着青白的光,稚嫩的神情看着茫然。
她掩面,脑海里有爆裂的声响。
……
夜色弥漫,言楚行的豪车出现在宋小暖租住的小区,相比市区,这里的人丁要稀落很多,停车位也有富裕。
因为有打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他带了一个大号的旅行包,里头大部分是公务需要的资料,还有给宋小暖买的各种口味的手工巧克力。
虾肉煎包和抹茶蛋糕拎在手上,进屋第一时间摆到餐厅的桌上。
满心欢喜地走进卧房,却听到压抑的啜泣声。
猛然一惊,他凝神看去床头,借着客厅的微光,他看到宋小暖的身体蜷缩着,双手无意识地抱着脑袋。
看不清楚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又怕吓到她,他只能侧躺下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揽到怀里。
“暖暖,醒来了。”他轻轻地吻,从额头,到鼻尖,又到嘴唇,耐心又细致,还有温暖的气息包容着。
宋小暖睁开眼,屋内的光线黯淡,隐约可以看到熟悉的俊脸,眸眼带着宠溺的光。
脑海里退潮一般,她忘记了梦里的场景,但是悲伤到极致的绝望却久久难以散去。胸口闷闷的,眼眶也是湿的,负面情绪处于爆棚的状况。
还想哭,而且她也不想忍。
挽住言楚行的脖子,她默默地哭起来。泪水渗入他的衬衫,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言楚行没有动,他的想法很简单,她应该是下午时受了惊吓,郁结于心,哭出来就会好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宋小暖终于抬起头,声音瓮瓮的,“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言楚行替她擦眼泪,一边跟她算老账,“上次我有关照过你,遇到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呢?”
“你又不是警察,告不告诉你,车子都已经撞了,也被砸了,心灵受到的创伤一样没少。”宋小暖不服气地嘟喃。
言楚行不高兴,手势停住,“所以你打算一个人抱着被子哭?”
宋小暖歪着头看他,手指点一点他的胸,笑容坏坏的,“抱什么不能哭?你身上硬硬的,被子可比你软和多了。”
这就属于挑事儿了。言楚行一个翻身压住她,暗淡的光线里,他的眸光幽沉又隐忍。
“嗯?”他试探着。
宋小暖不躲不闪,主动贴上去。四周静寂,唯有温软的气息,萦绕于二人的鼻翼。
第169章 :但是上他的黑名单是妥妥的
深夜两点,运动过度的宋小暖饥肠辘辘的坐在餐桌前。
保温杯里的虾肉煎包还是热的,还有她心仪已久的抹茶蛋糕,看上去都是芬芳可口。
“我可以吃掉一头大象。”她欢快地宣布。
言楚行从冰箱里翻出一个西红杮,还有之前买的虾滑,凑和着给她做了一碗热汤。
端出来,看她舔着手指,吃得眉开眼笑的模样,心底的那面湖漾开了便再也收不回来。
“晚饭没吃?”
他状似平静地把虾滑汤搁到她面前。
浓郁的香气瞬时打动味蕾,深深地吸一口气,宋小暖赞叹,“好香啊。”
然后她俏皮地勾起唇,“可能我有预感,今晚会有大厨的专项服务,所以略过了一餐。”
言楚行无语看她,“略过一餐?你用词很精准啊。”
宋小暖朝他做个鬼脸,笑眯眯地说,“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
言楚行盯她看一会儿,心道,果然哭一哭,再做一做,从精神到身体再到灵魂都受到洗礼,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神采奕奕。
就是额头的那个包还有点煞风景,他不仅小洁癖,还有点强迫症,“冷敷过了吗?”
宋小暖正喝汤呢,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言楚行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敲一敲,“这儿。”
宋小暖「呲」一声,脑袋缩一缩,又一叠声地喊,“轻点轻点,这地方搞不好有内伤,痛着呢。”
言楚行眉头皱起来,“很痛?”
“不敲不痛。”
见他紧张,宋小暖忍不住笑,“吓唬你呢,也不是很痛。还有那个,回家的时候做过冷敷了,二十四小时后改热敷。”
言楚行松一口气,他也有点饿,夹一个煎包慢悠悠地吃,一边问,“查出是谁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