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长信——林城木森
时间:2022-01-24 16:20:35

这么多年陈期隔三差五就会犯一次胃病,她的胃病是天生的、养不好,但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疼起来胃里像是在下刀子,冷汗能像下雨一样灌满全身。
实践出真知,十次八次的,安辰早就摸透了她这个胃的脾气。
余期终于突破层层人群冲上了楼,她看了一眼陈期这边的状况,又看了一眼安辰的样子,没多话,转身搬着桌子消失在拐角。
换上了干燥的上衣,安辰又拜托同班女生送来了班级展示课上才会用到的西装校服裤,陈期吃过药,灌下一整瓶热水,整个人才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小子还行。”安辰把她送到门口,等在班里的余期像是接接力棒一样接过陈期还有安辰手里陈期的衣服,等安辰走后忽然不痛不痒的开口,口头表扬,但仍旧一脸不屑。
“说什么呢你。”陈期身上发软使不上力气,说话都是软绵绵的。
余期翻了个白眼,仍旧满嘴不着调:“他挺适合当儿子的,你俩刚刚特别母慈子孝你知道吗,我以后要是生儿子一定得是这样的,听话。”
陈期都被她气笑了,心里那些微酸纷乱的情绪被余期几句话搅散,她身子又还虚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凝结心神去回想刚刚身体里那股陌生而奇异的情绪了。
儿子,她嘴角一动,牵扯着胃又有些疼。
她今天的确是他的妈妈,安辰还睡着时,她就已经进入角色了,还好自己反应快,如果让四班班主任知道接电话的是一个五班女生,怕是办公室连带着政教处都要热闹一阵子。
她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就靠反应力活着了。
语文课余期帮忙告了假,陈期趴在课桌上等待身体一点点恢复元气,再次被灌满的热水瓶像是一个小小的火源,烘烤着她的膝盖和腹部,再往上,外套上的拉链压在胸口,传来唯一一点凉意。
陈期左手扶着热水瓶,空闲的左手慢慢伸上来将它握住,脑袋也顺带着调转了方向。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一向总爱在这个时候犯困的余期今天反倒清醒着,她看了一眼陈期,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弯腰小声问:“还痛?”
陈期摇了摇头,感觉被人轻轻拍了拍头,然后那只手顺着她的头发盖住了她的眼睛,耳边是比太阳从地底下钻出来还让人觉得震惊的轻柔女声。
“睡吧。”
光线隔绝,黑暗降临,陈期终于安心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苹果这种东西,为什么小爷买的永远比我买的好吃。
 
第69章 甜食
 
179.
余期曾经说过,徐中的老师各个都有八只爪子。
“不然怎么判个卷子像下蛋,说出分就出分。”
星期三模拟考,周三周四连考了两天,学生做题老师监考,两天下来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然而周四英语刚考完语文课代表就抱着判好的试卷进门,各班语文老师紧跟其后,手里还攥着已经打印好同时批注完毕的单科成绩单。
余期迅速黑脸,然后因为前桌男生椅子摆放位置没有和自己的桌子形成三十度夹角、以破坏风水损她运势为由和人家吵了一架,最终再次摔碎了自己新买的水杯。
“你和你的水杯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陈期刚醒来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旁的余期像个被闪电劈了的花毛鸡,全身上下每根毛都昂首挺胸的竖着。
虽然换了安辰的衣服,但在考场硬撑着的两个小时,还是让她有些着凉,余期放心不下非要陪她回家,一路化身拐棍把她搀到了卧室床上才松开她的手。
疲惫让陈期睁不开眼,恍惚中她好像还听到妈妈嘱咐余期路上小心,同时硬是塞给人家一袋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妈妈来喊她起床,告诉她第一次模拟考出成绩了。
全班第三,年级第二十四,物理成绩全班第一,接近满分。
陈期安下心来,与其说是开心,倒不如说是松了一口气,自从初二她的成绩莫名其妙从班里前十上升到班里前五,陈期在老师心里的地位瞬间从好学生变成重点保护对象,然而初三大家都拿出了拿命换分的劲头拼命学习,虽然自己并没有骄傲松懈,但这次考试能拿到怎样的名次,她心里也没底。
还好,没有在模考上丢人,多少能带给之后的模考一些底气。
179.
红底黄字的光荣榜挂在楼梯口和卫生间之间,风水宝地,无论从哪一路上来的学生都也面对它的审视。
原本光荣榜上只有年级前三百名的名字,光荣榜——榜上有名的人自然是被筛选出的优秀份子,然而初三后光荣榜之下又增加了三块板子,填进去了剩下的几百号人,虽然仍旧是红底黄字,但没有了光荣榜三个卷首大字的题头,这三块板子看起来更像是耻辱柱。
下午才能拿到成绩单,大家只好纷纷凑到光荣榜前查看成绩,一下课这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直到大课间结束的空档,陈期才有机会站过去,慢慢审视一下自己在这一千多人中的位置。
年级二十四,在第一块板子第一排还要靠上些的位置,安辰是四班第二,刚好年级二十三,他们两个的名字连在一起,在一排三字名字中显得格外突出。
“你考的很好。”正耐心看着,许惟肖忽然出现她在身边,声音里听不出语气,陈期一愣,尽量小幅度的降下目光,想要寻找许惟肖的名字。
余期年级一百九十九、陆虎年级三百一、一路滑下来还看到不少小学同学的名字,冀文涛排在三百七的位置,也算有进步,但她看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许惟肖。
“你别找了。”许惟肖和陈期自小一起长大,到底还是能看出陈期的心思的,她指向角落,“六百三十七。”
许惟肖的声音有种不易察觉的颤抖:“期期,我完蛋了。”
陈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都已经到了初三末期,大局已定,理智让她无法相信老师们口中邪教洗脑般的鼓励,然而感性的一面告诉她,许惟肖只是一时失利,她一定还能进步的。
“惟肖,你只是压力太大了。”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许惟肖冷眼看她,攻击性分明。
几个女生抱着水杯冲出教室,见到她俩招呼着,快点去操场,待会体育老师又生气了。
陈期应付的点点头,一旁的许惟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没有一丝回应。
“惟肖,你现在只是把自己困住了,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你放平心态,我相信你一定能突破自己的,凡事都有可能。”陈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靠,然而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无法劝服。
“你告诉我怎么放平心态,排名摆在这里你让我怎么能没有压力,陈期,你是全班第三,你高高在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是我。”许惟肖别过头,脸上亮晶晶的东西一闪。
陈期一时语塞,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说得再多也无法体会到许惟肖此刻的心情,无法对症下药的心灵鸡汤说不准就是鹤顶红和□□,而且是十足十致死的量。
两个人安静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期忽然听到许惟肖说。
“你能跑过余期吗。”
她看向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凡事都有可能吗,那我问你,你能跑过余期吗,你跑过余期,我就信你。”
180.
余期和陈期一直占据着八百米第一第二的宝座,没有一次失手,没有一次换位,陈期喜欢勉强,既然第一次跟上了余期,那第二次也一定要跟上余期,虽然经常会呕吐被余期指着鼻子骂,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但是,如果要超过余期,绝对是天方夜谭,虽然她是仅次于第一的第二名,但她们两个之间,却有着几十米的距离。
拿第二已经是不要命的做法,又怎么会有多余的一条命去争第一?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魂丢了还是撞鬼了。”男生一千米结束,女生各就各位,赴死般走向跑道。
“余期。”陈期攥紧了拳头,看向面前的绿草地,“我今天会尽全力跑,拼尽全力,你也要尽全力,拿出你全部的实力,绝对不能让着我。”
余期白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让着过你?”
陈期安下心来,再次嘱咐:“还有,我吐了麻烦你帮我铲土,扫把我拿出来放在西门了,你一出去就能看见。”
余期听到这话瞬间要吐血,还没来得及质问她要干嘛,就听见一声哨响,面前的陈期瞬间消失在眼前。
陈萧曾经和陈期说,人的身体都是有自动记录功能的,比如一个人如果一直是一百二十斤,即便她短时间减肥减到了一百斤,她的身体仍旧会慢慢帮她恢复到一百二十斤,或者说如果一个人习惯了早上六点起床,那么他即便想要睡懒觉,身体仍旧会在六点时叫醒他。
那是不是同理可证,以此类推,如果自己的八百米就是三分十秒的能力,是不是再怎样拼命,都无法超过两分五十五秒的余期。
刚跑完半圈,陈期的嘴里就已经有了血腥味,她尝试着咽了下口水,却逼得整个人咳嗽起来,前面的余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无奈的转过头。
昨天胃痛晚上没吃东西,今天早上又只喝了一点白粥,虽然睡足了觉身子仍旧是虚弱的,一圈过去,陈期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头也跟着痛起来。
脖子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她抹了把脸,抓下一把眼泪。
一百米的按兵不动,六百米经过四班,陈期把校服外套扔到一旁,她明白,再不冲刺就没有机会了。
余期就在她前面两三米的地方,察觉到陈期加速,她也跟着加快了脚步,然而这一次陈期咬的非常紧,并且越来越快,像是拿了第一就可以嫁给柯南、龙马或者胡夏——余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值得她这么拼命。
七百米,平时已经被扔在身后的陈期仍旧死死紧跟着。
七百五十米,陈期终于追上了余期,双臂已经没有知觉。
七百九十九米,最后一点点距离,陈期原地倒下,干脆利落的砸向地面,然后被冲上来的老师慌忙抱到一旁。
余期一刻没有停留转身冲向了西门,等她回来陈期已经吐完了,正躺在观众席上缩成一团,满脸是泪。
“你干脆再点力气把胃整个吐出来得了,省的我天天被你折腾。”
陈期一笑,又剧烈咳嗽起来,转身吐下发苦的汁水。
太疼了,整个身子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关节都是肿胀的疼痛感,疼痛之后是麻木,麻木中带着让人恶心的眩晕感,胃里传来被火烧过的炙热,嗓子像是被人放了红炭,喉咙正在被逐渐烧成灰烬,轻轻一咳,就能生出烟来。
余期明明就在近旁,但陈期脑袋昏沉着,却觉得她声音在慢慢飘远,听了一会儿,陈期居然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
要死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安辰和陆虎远远地跑过来。
181.
第四节物理课陈期睡了一整节课,实在是没有力气回家于是申请了留校,余期、安辰和陆虎也跟着留了下来,中途陈期醒来又吐了一次,却记不起是谁帮忙收拾的了。
连走去医务室躺着的力气都没有,安辰想要抱她去,可陈期身上疼得厉害,他刚伸出手陈期立刻痛苦的缩成一团。
下午不知道又昏睡了多久,陈期趴在桌子上睁不开眼,倒是迷迷糊糊的听完了数学和英语的试卷分析,第二节课下课她又吐了一场,余期忍无可忍,找到班主任给她爸爸打了电话。
陈爸爸赶到时第三节课已经下课了,陈期精力恢复了些,身上也不那样痛了,她背着书包站在陈爸爸身后,办公室的老师们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出来,班主任跟在他们身后,把陈期里里外外夸了十分钟。
强撑的精神到了回家那一刻就散了,陈期摸索着爬到床上,立刻又是一阵呕吐,迷蒙中好像听到陈望不知道为什么哭起来,然后就是巴掌声,妈妈的训斥声。
“没看见你姐难受呢你哭什么哭!”
之后是爸爸给医生打电话的催促声,爸爸放开了嗓门,陈期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不知道孩子难受死了,你T|M磨蹭什么呢!”
一觉醒来是半夜三点,陈期起床摸了杯水,又一觉醒来天都亮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星期几的白日,中途安辰和陆虎来过几次,但是她一直昏睡着,始终没醒。
睡了两日精神才恢复过来,她不敢乱吃东西只能靠葡萄糖水续命,星期一上学时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惨白的小脸像是纸糊的,余期戳她的脸,自言自语说,像个空心气球。
星期一的体育课又连在一起,安辰、陆虎、余期围成了圈,陈期窝在中间挨骂,满脸写着可怜。
他们只觉得陈期抽风逞能,就算是安辰,也没能猜出更深一层的缘由来,陈期委屈巴巴的挨骂,心里却荡起一阵阵的暖意。
背作文时曾经背到过一篇作文,叫做《渴望小病》,患难见真情,病中知人心,这些人的心是热的、滚烫的,有他们在自己身边,自己就永远不用惧怕寒冷。
不知道他们唠叨了多久,陆虎忽然看向余期:“你也是,非要跟她较劲。”
“有毛病吧你,什么叫我较劲。”余期眼睛一瞪,杠上了。
陈期的目光飘向背阴处的储物室、卫生间、最终落在直线距离最远的操场另一头,第二轮罚跑,许惟肖的身影显得无比艰难。
自己拿了一次第一,但自己,已经没办法陪她了。
惟肖,你要自己加油。
“放水才是对对手的不尊重。”高处人少,安辰坐在离陈期很近的地方。
陈期回过头去看他,那一撮棕色的头发隐在黑发下,这是秘密。
许惟肖已经跑到了终点,陈期安静的看着,这也是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利来和喜茶联名出了甜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第70章 甜食
 
182.
宋惟妙在温暖的午后醒来,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因为操场正在整修没办法练习八百米,宋惟妙干脆和老师请假留在班里做题,第二次统考就要来了,初三加入的化学她怎么听也听不明白,诡异的方程式总是云里雾里的搅的她头疼。
好不容易救活的成绩,绝不能再被一棒子打死。
可是,该死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醒啦?”
黎思乐侧过头看她一眼,声音轻柔,然后继续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作业本。
初三开学分座位,原本已经分开的两人,居然再次成为了同桌,搬桌子时宋惟妙握了握她的说,笑着说,久别重逢可是修不来的缘分。
“嗯,太阳实在太大了,晒得我犯困。”
“春困秋乏。”她想了想,懒洋洋的加上了一句。
黎思乐声音很软,有着恰到好处的长相和气质,是个让人一看便觉得很舒服腼腆的女孩子,她顺着宋惟妙的话说下去:“春困秋乏夏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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