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长信——林城木森
时间:2022-01-24 16:20:35

再加上陈期没办法上网永远在八卦包围圈之外的状况,到现在何嘉瑶都不知道自己和安辰认识,也是正常的吧。
许莉莉和安辰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那有什么,惟肖不也是、陆虎不也是、安辰身边的人多得是,才不只一个许莉莉。
自习课陈期有些走神,下课铃刚停,后排的齐意忽然冲上来,拔走了她的一根头发,见陈期一脸呆滞的转过头忙小鸡啄米般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要拔一根咱们班头发最长的女生的头发。”
陈期愣了一会儿,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件事上,只是说:“没事,但我不是咱们班头发最长的。”
放学回家,在校门前又撞到了齐意,对方仍旧是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见到她止不住的道歉,好不容易甩开他转向小路,安辰扯着陆虎从另一个入口冒出来,向身后看一眼,然后摊开手掌,递给陈期一袋饼干。
“齐意?”陆虎也往后巴望了一下,“他找你干嘛。”
陈期扯开包装袋,递给安辰一片,又递给陆虎一片,问:“你认识?”
“昂,一起打过球。”陆虎嘴里含糊着,脑袋倒是清醒,说完这句立刻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他找你干嘛。”
陈期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找我,道歉。”
“啊?”陆虎伸手又拿走一片饼干。
“他下午的时候拔了我一根头发。”
陆虎再次伸出手,被安辰一巴掌拍了下去,刚被揪出一个边角的饼干原地赴死,摔了个稀烂。
陈期听到安辰问:“为什么”
“因为他,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饼干吃完时刚好走到十字路口,安辰刚刚问完为什么就一直沉默,红灯变色瞬间他忽然闹着要去少年宫,周五不急着写作业,天色又还早,刚巧手边又带了网球拍,天时地利人和,于是三个人草率的调转了方向。
陆虎跟着安辰去了网球场,陈期在图书馆等,不知不觉的又绕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像是两条腿上装了自动导航。
她从背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局外人》抱在怀里,想了想,又一脸认真的拿下了一本《娱乐至死》,两本书的重量让她终于心安了一些,确定四周无人,陈期慢慢弯下身子,一排排寻找那本“禁|书”。
书架被人整理过,原本放置那本书的地方如今放了一本破旧的《古兰经》,封皮都被翻烂了,似乎翻上两页就能蹭到一手纸屑。
陈期就是这样的个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像是小时候对肯德基蛋挞的执念一样,在看到《古兰经》的一瞬间,她心里原本无所谓的情绪消散,转眼灌满了气愤和不甘心。
她再次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朝着最后排的书架走去,靠近后排的窗帘掩盖着,似乎是在遮掩什么秘密,陈期慢慢移动看的很认真,把上下七八排每本书的名字都过了一遍,然后转身换到背面,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左脚向左移动,右脚跟上来,几次重复动作后,平整的地面忽然出现一块凸起,左脚踩上去像是踩到了一只老鼠,陈期低下头,对上了一双哀怨的眼睛。
原本就紧绷的神经被人生生砍下一刀,陈期瞬间尖叫起来,胳膊一松,怀里的两本书齐刷刷砸下去,砸在了哀怨眼睛主人的脑袋上。
被砸的男生有些懵,也有些愤怒,他迅速起身揉了揉脑袋,然后又揉了揉被踩的左手,然后又揉了揉脑袋,可怜的右手似乎忙不过来了。
陈期完全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一时间震惊、慌乱、歉意齐刷刷涌上心头,结果还没等她道歉,对方就一嗓子吼了过来。
“你tm没长眼啊。”
对方骂了一声,定了定神才发现陈期是个女生,于是第二句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咽回去了,脸上挂着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你叫唤什么啊叫,家里没个消停在这也不好好待着,”管理员阿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陈期想起刚刚自己的尖叫声,瞬间也有些脸红。
“不好好待着就回家,别在这给我捣乱。”
被骂的男生小声嘟囔了几句,谁也没听清说了些什么,等管理员走了,他立刻两腿一蹬又原地坐下了。
陈期站着没动,怎样看都是自己理亏,说到底也应该道个歉,但对方一副大爷的样子,而且好像也已经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机,她一时没想好要怎样开口,就听见男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我说你杵那干嘛,能不能别挡光。”他举了举手里的书,见陈期一直盯着看,皱着眉头问她,“你要看这个?”
封面上,龙飞凤舞的艺术字一如既往的龙飞凤舞,陈期涨红了脸,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辩解:“谁要看你看的书。”
男生四下看了一圈,书架上一排排关于“生理知识与医疗卫生”的书名,男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鬼鬼的笑起来:“那你在找什么。”
被人追问着,陈期又变成平日的淡定菩萨样,她往后退了一步,拿起角落里一本不起眼的书:“我补牙,想要了解一些口腔知识,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奶糖还是大白兔的好吃,饼干的话推荐可可约定,这两个加一起就是童年的味道。
 
第67章 甜食
 
172.
已经是第三次来医院了,因为期末复习着急上火,陈期嘴角长了一圈水泡,如今已经干掉结成硬痂,每次张开嘴喝水都会痛得她呲牙咧嘴的。
偏偏坏掉的牙又是深处的第五颗,张不开嘴完全没办法治疗,医生只好拿碘酒把硬痂浸软,然后一块块掀开。
像是小时候看过的,大人们拿着农具翻开干涩开裂的地皮,露出里面柔软的土地。
继劈叉和缝针之后,疼痛再次刷新了陈期的认知。
医生放了一些细小的“针”在她嘴里,然后好像点着了“火”,过了一会儿鼻腔传出刺鼻的味道,一缕诡异的烟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医生淡定的忙活着,陈期说不出话也无法闪躲,几次起身后,漱口吐出的水里有了一丝血色。
做戏做全套,后来那本厚重的口腔知识书籍真的被她借回了家,陈期熬了一个晚上看完,关于补牙那一章细细看了四遍,明明把每一个步骤都牢牢记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突然上火生出嘴角的一块痂。
在陈期挣扎在治牙的折磨中时,陈望因为夜里贪凉踹被,大夏天里竟然开始发烧。全家陪着他去打针,爸爸按住他的脚,妈妈按住他的手,打完针在陈望的嚎啕中直奔小卖铺,又买回了三辆小汽车和一辆推土机。
陈望的玩具已经堆满了两个箱子,小到各式各样的轮船模型大到把家里衣柜撞出裂痕的无敌翻滚车,陈家的前三个孙辈年龄大多相仿,时隔这么多年出现的陈望,因为年幼,成了大家宠爱和惯纵的对象。
过年时爷爷买给陈望的新年礼物是一架遥控飞机,他只知道当下最时髦的玩具就是这个,却没想过一个六岁小孩的操控能力,可怜的小飞机被陈望咻的一声升上天,再啪的一下摔下地,爷爷在四分五裂的飞机尸骸中笑出一脸褶皱纹路。
“没事,摔坏了爷爷再给你买,我们宝贝孙子想咋玩咋玩!”
一个下午,五架飞机,五百块钱。
陈期心如刀割。
“妈,陈望已经六岁了,你不能这么惯着他。”第二辆推土机进门,陈期终于发了火。
陈期记得很清楚,自己大班时每次感冒都是自己去打针,床边拿三块钱,打完针一瘸一拐的走回来,最严重的那次左边屁股挨了八针右边屁股挨了十二针,有时候也会疼的哭,但回家前一定会擦干净眼泪。
哭有什么用。
“我又咋惯着他了。”陈妈妈一脸无辜,莫名其妙,陈期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要是生病就让他乖乖吃药、打针、看医生,不能因为他生病就什么都听他的,你自己看看这些天你和我爸都给他买了多少玩具了,买玩具能治病吗,买玩具对他生病有一丁点好处吗。”
“哎呀,那他哭我能咋办啊,他这不是还小嘛,就这么让他哭明儿嗓子再哭坏了,这本来病着就一直咳嗽。”
“这不是理由,他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你得让他记住踹被子的后果他以后才不会再犯啊,不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你们一味哄着宠着,他永远都不会长教训。”
陈妈妈摆摆手,不以为然:“等他大了再说,他又不是你,他刚多大啊。”
又是等他大了再说,仿佛之前的六个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放屁,陈望还是那个刚从产房抱出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婴儿,陈期听到这句话,原本想要好言好语的耐心再次消散。
“他六岁,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在他这个年纪和惟肖去了电视台,再大一点我和安辰已经当过了主持人,我从上幼儿园起就帮你做家务,你再看看他都会什么,他什么都不会。而且我这么大的时候哪次打针不都是自己去的,什么时候需要你和我爸全家陪着的。”
陈妈妈扭头切菜,一副小孩子家家又在胡说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你净瞎说,你小时候去医院哪次我没跟着。”
陈期目瞪口呆,她妈妈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再次上线,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装傻充愣。
“是你说的诊所离咱们家近,我自己去就行,是你说的。”
厨房拥挤嘈杂,陈妈妈转身就像把陈期往外推,没想到陈期纹丝不动,石头一样。
“行行行,那他能和你一样吗。”
陈期的火气顶上了天灵盖:“他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啊。”
“你懂事,你听话,那他不懂事我能咋办啊。”
陈期震惊的看着妈妈:“这是理由?所以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宠着,挑食的活该吃得好,你是这个意思是吧。”
“你这孩子咋还上纲上线呢,我是说你弟现在病着,你跟一小孩计较啥。”
陈期看着她,她突然明白班主任教训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时的感受。
真的是油盐不进,对牛弹琴。
“我不是跟一个小孩计较,我是跟你计较,我希望你认识到孩子不能这么养,你可以陪他去医院,但你不能为了哄他每次都往小卖部跑,他知道他一哭你们就心软,那他这样只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一而再再而三。”
“行了行了行了。”陈妈妈挥舞着铲子,“你那一套以后你有了孩子你教,你的孩子你爱咋管咋管。”
房间里睡着的陈望又开始咳嗽,陈妈妈扔下一句话,连忙进门。
陈期愣在原地,像是敌军突然败北,又像是敌军突然打道回府,根本懒得和她计较。
姑姑,我只是他姐姐,不是他妈妈。
姐姐能对抗妈妈吗。
我觉得我没有错,可为什么姐姐是对的,妈妈是错的。
173.
在被牙疼折磨的下半年最后一个月,陈期的成绩忽然像是睡醒了一样开始自发成长,连续两次班里排名第四后,陈期被班主任温柔的请到了办公室。
陈期同样笑着回应,她知道平日总是冷言冷脸的班主任并无恶意,虽然老话让人反胃厌烦,但说到底,一直以来的严苛和训斥,本心是真的希望他们好。
“最近压力大吧,你看看都瘦成啥样了,这学是要学,但也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等回头还没熬到中考,身子先垮了,是不是,那多不划算。”
陈期乖巧的笑着,时不时点点头,越靠近老师越懂得怎样对付老师,她的经验告诉她,她只需要安静的接受老师的善意就好,可是今天,她却开口,把谈话进行了下去。
“老师,您放心,我有好好吃饭的,但是我牙疼,在治牙,所以吃东西不太方便,也就吃的少。”
“牙疼?”班主任显然是没想到陈期会这样说。
“嗯,有一颗牙烂了,现在每周都要去补牙。”
“这好好的牙怎么还烂了呢,之前没疼过?”
陈期轻轻歪过头,看向地面上的那道裂痕:“之前疼了一个月,疼得我都写不下去作业,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睡觉。”
“那怎么不说去医院看看呢,有事别瞎忍着,实在不行就跟我请个假啊,耽误几节课没事的。”
陈期一脸无辜乖巧:“我想去啊,可是我妈不带我去。”
班主任愣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停顿了好半天才说:“那可能是你妈上班太忙了。”
陈期轻轻弯起眼睛,果然,如她所料。
“我妈妈不上班的,她说睡一觉就好了。”陈期声音温和,毫无攻击性,让人听不出一点苛责,似乎真的是在为自己妈妈开脱。
班主任面露难色,只好喝了口茶把话题又敷衍着拉回到学习上:“行,赶紧治完好好复习,这期末大考可涉及到之后初三开学分座位。”
到这里就可以了,陈期垂下眼睛,她不过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对妈妈做法的不满,并没有打算为难老师,只是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冀文涛作文本上的那句评语,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红色画面。
冀文涛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174.
“我看你物理还不错,这女生啊,一到了中学理科就弱,少有在物理上拔尖的,我也问了物理老师了,他说你上课特别认真,从来不走神,怎么,对物理感兴趣?”
不是对物理感兴趣,而是对物理老师感兴趣。
物理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第一节物理课穿着一身像是偷来的正装进门,特意梳好但是被林城的妖风吹得四下乱窜的头发像是来自于青山刚昌的世界,让下课补觉睡得迷迷糊糊的陈期放肆的笑出了声。
他不高,骨架很小,但头脚都很大,被过于宽大的衣服包裹着,往讲台上一站像是一块灰色立方体。
“别笑。”拘谨的开场白让原本规矩的全班放松下来,大家横七竖八的歪到桌子上,不再装乖讨巧维持良好形象。
“靠,这老师走后门了吧。”余期躺在陈期胳膊上,小声嘟囔,被陈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别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徐中哪有这么好玩的老师,你看看那些老头老太太哪个不是要成精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差长翅膀了。”
陈期翻了个白眼,笑她:“哦,那你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废话,谁不喜欢软柿子。”
陈期看向班主任,物理老师教学经验欠缺,和徐中的老教师们比起来威严不足能力可疑,为此已经有不少家长找到了学校,班主任一边要忙着安抚家长情绪,一边又要盯紧全班物理成绩,本就万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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