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向日葵——三文不值
时间:2022-01-24 17:15:54

  “你们也都不方便,来了干脆住我家吧。”夏雨自己提议。
  其他人这会儿也的确没办法。
  “我们家离学校也近,而且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我妈自己。要不,明天放学了,周末你们也来我家住?提前体验下?”夏雨又突然新提议。
  “拉倒吧,你妈不得烦死啊。”祝洁也不愿平白无故的给朋友家里添乱。
  “我妈啊,说句不好听的哈,她总担心我没有朋友,才不在乎我交什么猪朋狗友呢。只要能领回去,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夏雨嗑瓜子一样,干脆的表达了热烈欢迎。
  “你说什么,谁是猪朋狗友。看我怎么教训你这张嘴。”祝洁又抓起一个馒头塞到了夏雨嘴里。
  夏雨把馒头放下。
  “天艮,你们也一起吧。我们家还没来过小男生呢,让我妈惊喜开心一下子爆棚。”夏雨看了看男生组。
  “我这周末去看我奶,我就不跟那个‘你们小男生’凑热闹了哈。”络腮胡第一个举手发言。
  “你们家能住下这么多人?”天艮看样子是周末没安排。
  “嗯,我爸,以前是个拍电影的。当年跟我妈说,要把赚到的第一笔钱,都要完完全全的让它看得见,摸得着,天天陪着我妈。然后就变成了4室一厅的大房子了。看得见,摸得着,还挺冷清。”夏雨说。
  “你爸,还挺浪漫呐。”天艮感叹道。
  “是啊,外面人这么看,家里人看就是个混渣儿,在外面有了人,说走就走。让我妈守着那房子,哭了好多年。所以,对不住,我不能陪你们住校。”夏雨说到后面,转了话题。
  “还真以为自己是韦小宝啊,哪块儿让你听出浪漫来了。”祝洁看着夏雨说道痛处,赶紧拦了,责怪起天艮来。
  “我不了解背景,不是故意的。这个,夏雨知道。但是,得就事论事。”天艮该道歉的道歉,但又追求客观。
  “怎么叫就事论事了。四个字就想搪塞了。本来就是混渣嘛。”祝洁却的理不饶人。
  “好,你换个角度,设身处地想想。将来我白手起家,把第一笔数额可观的积蓄毫无保留的变成一个永远存在的城堡,送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浪漫?这不就是小孩子都会感动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嘛。这就是就事论事。”
  天艮自己提出了这个设身处地的想法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言辞很激动,越想遮盖就说得越快越长了。
  “行了。”林宽打断了争论。
  “我跟你们去,睡不开,我跟天艮打地铺。”林宽岔开了话题。
  林欣欣听完这些不着调的争论,豁然觉得晚上没什么可怕的了。
  因为再过一天,就可以跟她的小伙伴们一起过周末了。
 
  太阳
 
  
  周五小考结束。大家都早早收拾好了行李。
  祝洁也跟家里打了个电话,听说跟林宽一起,两家都很放心。
  “昨天,天艮的驱邪符怎么样?寝室里睡得好吗?”夏雨边走边问。
  “还真别说呢,果然,昨晚全寝都在拿着天艮的笔记,跟念经一样叨叨了一整个晚上。”祝洁说,
  “一天的驱邪符嘛,昨晚算安心过来了。不过,林欣欣的衣柜还是有被翻过的痕迹。本来褥子湿了就没干,昨天我俩还是在上铺一起睡的。”
  “以为你是个机灵鬼呢,怎么关键时候怂起来了。回寝室了,我跟天艮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你得跟林欣欣一起多留个心眼儿。”夏雨嘱咐了一句。
  “这种话,还用你在这唠叨啊。”祝洁意思说,知道了。
  夏雨家离学校就一站地,走走也不远。
  想着以后还得叫着大家经常去,夏雨选了条好走的小路,领着几个人分了两排走。
  祝洁跟夏雨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但绝不是拿着别人的痛来八卦的好奇鬼。
  夏雨开始也是出于担心,林欣欣的事儿问过几次。
  听祝洁说是家里的事儿,想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知趣的没再多问。
  三个女生并排走,夏雨还是想找点儿开心事儿。
  “咱班林宽飞墙,这次躲过了老毛的处分。在学校都成佳话了。别的班都给编成了各种英雄救美传了。”夏雨怕住宿的时候让林欣欣害怕,离开学校了,才提起这事儿。
  “先不说外面是什么人,林宽一直都那么低调的一个人,这次毫不在乎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说他一直看着跟天艮闹别扭。关键时候还是真兄弟呢。不过,话说天艮是为了谁啊。”夏雨故作玄虚的做了个鬼脸儿。
  “就知道你哈巴嘴里说出不来好话。”林欣欣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打夏雨。
  “不对啊。下乡那会儿,你是坦克开路大无畏前行表白。天艮嘛,小步兵一个,节节败退处处躲着。怎么觉得最近反过来了呢。”夏雨不服,替自己申冤。
  祝洁看了看林欣欣,“也是,围着天艮的人一直不少。可是天艮其实不管跟谁,都很少有什么肢体接触的。我看他最近,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当着大家的面儿,摸摸你的脑袋,这是他能给的最明显的答复了。你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祝洁知道林欣欣心里的顾虑,也希望能帮林欣欣走出自己的阴影。
  每次在他们几个人面前,天艮看似不经意的摸摸她的头,都有一股最强烈的暖流,直接流到心底。林欣欣怎么会不知道。
  但林欣欣也注意到了,天艮这些动作,都只在大家面前才有。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躲着,还是天艮躲着,分班考试之后,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两个人呆着的时间。
  “好啊,那看看我今晚能不能变回‘小坦克’,让你们见识见识。”林欣欣不想扫兴,此时勉强回答祝洁,也是想回答自己。
  小路很窄,天艮跟林宽走在后面。
  本来林宽就是个没事儿不张口的。跟天艮在一起,又是白天晚上都在一起,此时更是无话。
  两个人,静静跟着,前面的话,自然听的清楚。
  林宽看天艮刻意慢下来脚步,就跟着慢了下来,“怎么,现在想躲了?”
  “不会。”天艮答。
  两个人慢了下来,跟女生们拉开了距离,“尽管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短短一天,什么事儿能让你从下乡回来,就突然要在大家面前做出肢体表白,去接受林欣欣。”
  林宽想了想,注意到了每个字的表述。
  “你是言行一致的吗,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吗?”林宽追问。
  “我心里有数。”天艮答。
  “那就好,你也听见了,今晚要有‘小坦克’了,我提醒你自己想好而已。”林宽说。
  “看林欣欣的后妈能到学校里兴风作浪,估计在家里也不会对她太好。但如果是出于这个家庭背景,让你的同情心泛滥,我劝你还是算了。”林宽向来想法简单,想到了就继续说了出来。
  “我想好了。你不用操心。”天艮答的没有余地。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不了解林欣欣的实际状况,恐怕我和祝洁都会帮错忙。”天艮放弃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不会的。”林宽只说他知道的事情时,没有犹豫。
  “祝洁不会,言外之意,我会。就是说,祝洁知道却不说的事情,跟我猜到的不一样。”天艮自己在脑子里整理思路,没说出口。
  刚进门,夏雨妈妈就过来热情招待,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刚出锅热腾腾的饺子。
  “快领同学们进屋吃饭。咱家来这么多人就是过年。我下午没事儿,包的饺子。”
  “谢谢阿姨”几个声音一起说完,进了门就是一顿不客气的狼吞虎咽。
  “今天秋爽没来,我就包了猪肉馅,下次把你们学习小队的都叫来,阿姨再给你们包鲅鱼水饺。”夏雨妈妈继续盛饺子。
  大家知道,他们几个人,是夏雨跟妈妈介绍的“学习小队”。
  一顿饭工夫,天艮祝洁都很应景的非学习不谈。
  “晚上跟同学们锁好门。今晚我去看看姥姥,屋子交给你们了。”夏雨妈妈果然像夏雨说的,通情达理,说完,就关门走了。
  夏雨妈妈前脚走,林宽就后脚出了门。
  天艮:“夏雨,不是为了逃避洗碗哈,我出去看看,把林宽一起叫回来。”
  果然,下了楼,拐出居民楼小区,没有路灯的地方;
  林宽,含着烟,仰着头,倚着墙呆着。
  “你现在仰头看着的那颗星叫‘天狼星’,”天艮先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哪颗,泡妞那套嗑别拿来恶心我。”林宽不想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了。
  “‘西北望,射天狼’嘛。不只方向。咱渤广晚上街灯太亮了,这个季节,抬头能勉强看到的就是这一颗最亮的了。”天艮想聊天的时候,对于任何找茬的反问句都能回答的认真严谨。
  的确,林宽仰着脖子,无意间只盯着这一颗“天狼星”了。
  林宽:“你过来找我干什么,直接说吧,说完赶紧走。”
  “有一种心理效应,叫‘不值得定律’,你听过吗?”天艮转头看了眼林宽。
  林宽:“你觉得值得说就说,不值得说就别说,别跟我来这些幺蛾子。听不懂。”
  “嗯,不值得定律,其实,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当你心里面觉得不值得做的事情,就真的不值得做好了。”天艮解释的时候眼神有些飘逸。
  林宽平时话不多,但人不傻,知道天艮是在犹豫了。
  “我不知道你处于什么理由,突然接受了林欣欣。但,你叨咕的这个破心里告诉你自己,林欣欣,其实,并不值得付出。”
  “那么,即使把她追到手,你也不会觉得有成就感。今后也并不值得珍惜。你是这个意思吧?”
  林宽转过头,担心地看了一眼天艮。
  天艮没说话。
  知道林宽话没说完,
  没说什么,是让他继续,
  “如果我说错了,你觉得值得做的,那就坚持你的这根筋,把它做彻底了,做好了。你倒是算什么人。凑过来跟我说这些。”林宽自己说烦了。
  “我,是你同学吧。别人眼里,一起学了大半年,算你哥们儿?一个寝室,算你上下铺兄弟?”天艮顿了顿,
  “至少,有一点跟你一样,都很在意那个体弱的祝洁。对吧。”
  “没有不值得。做彻底,我听懂了。”天艮在人情世故上,讨厌自己的长不大,太在乎别人的感受,迈不出拒绝的步子,总是选择自己全端着。
  林宽跟天艮一进门,就听见林欣欣把最近下课铃的名曲一曲曲演奏,这会儿正弹到《春之歌》。
  小河流水的浪漫情怀,在快乐气氛中,直接向天艮发问。
  “本着愿赌服输的规则。向逃脱者天艮发王牌令。”夏雨宣令,
  “王牌问,该怎么回应咱们欣欣在十五月色下的表白呐?”夏雨手持扑克牌里的小王,装模作样的看着扑克牌,读出了脑子里背熟了的台词儿。
  天艮一路都在提醒着自己将要发生的这一幕。
  其实,刚才天艮跟林宽讲‘不值得定律’,是想认真告诉自己,如果不值得做就不要做。
  但,天艮还是输给了自己的不得已。
  天艮从容的走向钢琴。
  剩下三个人都把身子转向林欣欣,屏住呼吸看天艮要怎么做。
  天艮,停在演奏者身后。伸出右手,放在林欣欣头上,蹭了蹭,《春之歌》停下来了。
  “干嘛,当我们家欣欣是小狗呐。”夏雨把手放在嘴边,喊着起哄。
  林欣欣的脸上,比《春之歌》还快节奏的一阵阵泛红,没说出话来。
  “都出去。”林宽低声三个字。
  “唰”,“唰”整齐的两声挪椅子声之后,三个人排队出了屋。
  关上门,不约而同的把耳朵按上·中·下,三个位置在门口贴好。
  “你不用勉强的。”林欣欣突然不是说好的‘小坦克’攻势了。
  天艮转身到钢琴椅子旁边。
  右手还是放在林欣欣头顶没动,从兜里掏出左手,轻轻勾起了林欣欣的下巴,自己缓缓弯下腰。
  看林欣欣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天艮等了一下,等林欣欣两眼间由于使劲儿闭眼而形成的细纹散开,才轻轻把自己的唇贴在了林欣欣的额头上。
  看见林欣欣的两行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角边流了下来,
  天艮把右手滑到了林欣欣的脑袋后面,让她微微扬起头,
  此时的眼泪是带着声音的,让门外三只耳朵也感觉到了。
  “以前,我没好好注意过你。没法回应你之前说的喜欢。”过了几秒钟,天艮直起了腰,看着林欣欣,说话了。
  “但是,今天开始,我会去试着注意你,保护你。所以,之前发生了什么,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天艮说。
  “答应我,还让我看见那个一起刷英语题时,满脸开心的‘小坦克’,行吗。”天艮一字一句的认真做完了自己的“王牌令”。
  “哐”门被挤开了。
  “这说的什么话。哪有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回应。”夏雨听的明白,这拐着弯的拒绝,不肯买账。
  林宽仔细揣度着天艮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吱声。
  祝洁此时跟林欣欣一起哭成了个泪人,说不出话来。
  “天艮,谢谢你。谢谢你们。”林欣欣又回头看看门口三个脑袋,
  “看我以后怎么笑傲寝室。”林欣欣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告诉她的好姐妹,她不怕了,她准备好了。
  不在乎以前,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
  挺过风雨,重新找到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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