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蓝天下,最艳丽,最自信的那朵向日葵。
医院
这么多人第一次在夏雨家寄宿。
想想第二天开始还要再多个刘婶,天艮和林宽都很守规矩。
尽管夏雨妈妈按人数备了几床被褥,天艮和林宽都没碰。
天艮看着林宽昨晚一个人拿大家买来摆排场的酒把自己灌醉,靠在沙发上只是合衣简单休息了半宿。
这会儿天刚刚蒙蒙亮,又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起来收拾完瓶子,收拾了下屋子里几个女生吃完零食的袋子。
轻轻推开门,估计是去倒垃圾了。
天艮也起来轻轻洗了把脸,怕吵醒旁边屋里闹了大半宿,这时候都还在床上七仰八翻交叉重叠的三姐妹。
昨晚,天艮跟夏雨一起收拾了厨房,对简单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位置已经掌握好了。
虽然只有鸡蛋,面粉,葱花几样简单的材料。
天艮熟练的切好了葱花,搅好了鸡蛋,轻轻和着两种面。
不经意回头时,看见林宽不声不响的双手插在胸前,倚在了厨房门槛上,
“你这什么功夫,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就杵在这儿了。”天艮真挺惊讶,手没停回头笑着问了句。
“没什么,我爸改道要培训选手的时候,一直拿我在家练习了一段日子。”林宽说。
“那你这什么功夫,怎么还会弄这些?”林宽很少问别人的事儿,
“我从小跟我奶住,冬天早上太冷,我奶腿不好,早上都是我弄的,习惯了。”天艮答。
“你去坐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天艮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林宽转身离开了,走进客厅,没去坐着,收拾好了桌椅,又转回来了。
“祝洁早上喝热水,我进来烧壶水就走,不挡你害。”林宽说着就自己进了厨房。
看见天艮熬了一锅疙瘩汤,又烙了一平锅的鸡蛋饼,不知道该在哪里烧水。
天艮没动,没给他让地方。
林宽转过头的时候,天艮才看着他:“咱们是不是也该想想林欣欣早上喝什么水?”声音有些冷。
“你想多了。祝洁今年入冬以后,睡觉起来,经常看着人是肿起来的。”林宽边接水边解释。
“脸也是,眼睛也是,有时候腿也是。她自己说是血液循环不好,起床后喝点儿热水能缓解下。”林宽说着,举起了烧水壶,等着天艮倒出地方来。
天艮知道,到祝洁的事儿的时候,林宽思维短路,情商归零。
天艮把烙饼的锅挪了挪,让他把水壶放了下来。
“以后,祝洁,我帮你盯着吧。”
林宽听完一脸疑惑。
“你自己好好想想,昨晚你跟林欣欣都信誓旦旦的说了些什么。你不健忘的话,是不是现在该想想林欣欣想喝什么水?”林宽提醒他。
“我跟你不一样。我一定要照顾祝洁的,就像,”林宽还不反悟,
“就像她爸?!”天艮打断了林宽的话。
听见里面屋子里有动静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天艮有些意外,这个飞墙走壁的烟民,还会轻手轻脚的烧水端盘子。
围着热气腾腾的桌子,几个女生都尖叫着表达意外,
这个现实版的学霸,还会把鸡蛋,面粉,葱花,变成在家里都难遇的暖胃组合,鸡蛋饼加疙瘩汤。
几个人实践证明,聚在一起饿不死。
吃过饭集体去火车站接了刘婶。
今年五·一周六,渤广几大医院妇产科只有急诊开门。
往夏雨家走的路上,祝洁想让刘婶早点儿检查上,能放心。
问林宽,“要不明天去你妈在的医院?”
“以后有事儿,林宽就得被问了,你这不是难为他吗?”天艮替林宽回答了。
“能有认识人呐,那太好了。”刘婶听见了。
林宽的妈妈虽然一直忙着,其实在生活上挺想跟林宽有更多接轨。
林宽本来就话少,学校的事儿,都是两家坐在一起的时候,硬生生从祝洁嘴里问出来的。
如果林宽把有需要的朋友带到医院,本身又是分内的事儿,林宽妈妈可真是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几年,别说朋友,连祝洁都怕给林宽妈妈工作上添乱,偶尔有需要也是去个家附近的小诊所。不会跑到市中心医院来。
话被说出来了,林宽是个不会拒绝的人。
晚上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正好林宽不在家住,林宽妈妈五·一排了急诊,一天都在医院。
“你刘叔说了,这次检查,如果还是个女娃,就让我直接给做了再回去。市里做的还是比我们那儿好,不影响下次再准备。”刘婶把来的目的提前也跟祝洁几个人说了。
一宿叙旧,第二天一早,又是天艮林宽准备着张罗着,让大家舒舒服服吃了早饭。
天艮林宽本来都没打算一起陪着去医院。
临时找的是林宽妈妈,想想林宽一个人跟着一个团的女人去妇产科,天艮没等林宽开口,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其实,最近几年超声波的性别鉴定已经被大医院列入了严厉管制的技术对象。
林宽妈妈没有直接跟林宽讲,只是单纯的想,说了林宽也不懂。
简单打了招呼,祝洁几个女生陪着刘婶进去了。
想想这里还是林宽妈妈工作的地方,天艮塞给了林宽一本英语阅读理解,两个人在大厅里开始默读等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人出来。
两个人也都没概念。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宽看了看天艮。
“你看我也没用,书上说超声波做一次没有超过30分钟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天艮说。
从B超室出来,在候诊室里,夏雨陪着刘婶坐了一个来小时了。
按照计划生育规定,刘婶是第三胎,意外怀孕,申请人流,都是正常流程。
可是真到了这一步,要跟肚子里4个半月的宝宝说“走好”,刘婶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夏雨一边放不下刘婶走不开,一边又担心着祝洁这是带着林欣欣去哪儿了,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人。
夏雨:“刘婶,要不,咱今天先回家?不急着这一下,晚上在我家,你再慢慢想,你说呢。”
刘婶听到还有缓和的语气,一下子没忍住,抱住夏雨哭了起来。
在妇产科诊室的另一边,祝洁帮林欣欣随便写了个名字,年龄也胡乱填了个19岁。
林欣欣之前就跟祝洁提过几次,那之后自己的担心。
两个人来之前,就悄悄商量好了,趁着等的时间,带着侥幸检查下,再去想以后。
等待的时间,对林欣欣来说,或许有跟刘婶一样的紧张,但更大的,是恐惧,是心慌,是无法控制的颤抖。
快中午了,结果出来了。
被叫到那个祝洁写的陌生名字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嗓子里充满了血腥。
拿着化验单,虽然HCG是林欣欣看不懂的几个字母,但医生的“恭喜”却给她的担心打下了实实的烙印。
祝洁再次回到凳子上跟林欣欣一起坐好的时候,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满18岁,身份证就可以。否则,需要家里人陪同。”
背锅
从早上到医院,这会儿已经中午了,足足三个时辰了。
“唉,林宽,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儿?小洁带来的刘婶一大早就检查完了呀。妈妈下午有急诊,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先回去吧。”
林宽妈妈中午饭都顾不上的样子,匆匆从走廊路过,没看见祝洁,就看见林宽了,以为儿子是在等着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暖暖的走开了。
天艮跟林宽同时合上了英语书,面面相觑,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往妇产科B超室的候诊室走去。
夏雨:“你们总算来了,看见祝洁她俩了吗?”
被夏雨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问,林宽真觉得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看见刘婶眼睛有泪,天艮狠狠按住了要跑开的林宽,
“刘婶是知道结果了是吧,身子还好吧。”
“噢,我没事儿,也是想过的事儿了。等会儿先跟夏雨回去。”刘婶忍着眼泪,客气的回答道。
“刘婶我在这陪着就好,你们去找找祝洁她俩吧。就算出去买吃的,也不至于两个多小时不回来。”夏雨说完,往左边指了指,告诉他们祝洁和林欣欣出去的方向。
如果不是天艮狠劲儿抓着林宽的胳膊,林宽估计整个人要在走廊里飞起来。
还没等飞,就在拐角处的椅子上找到了人。
林欣欣哭的没声了,祝洁把她拥在怀里。
林宽半屈膝,低下头,轻声问,“怎么回事儿?”完全没了走廊上的急躁。
祝洁不知道该怎么说,正犹豫着,林欣欣哭腔不改:“林宽,医生说我怀孕了。”
“祝洁你是脑子让狗吃了吗,在这儿……”从来看不见脾气的天艮,冲着祝洁瞪了一眼,话说到一半,被后面的声音打住了。
“噢,是林宽吗。都这么高了。”林宽后面传来的声音。
林宽转过身,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除了医院,被林宽妈还经常带回家过。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宽抬起头:“张姨,好。”
眼前的白大褂回头冲身边小护士小声说了句,“把你们护士长秀兰找过来,就说我科室有紧急。”
“林宽,五一没跟同学出去玩呐。来医院找你妈吗?”林宽刚才听到了让叫他妈,明白了张姨不是午休时间出来跟他聊天,而只是没话找话,想拖住他。
林宽随便嘴上答应着。眼睛没离开祝洁那边。
没过两分钟,就看林宽妈妈雷厉风行的往这边跑过来了。
天艮明白了。
“张主任,妇产科找我?”林宽妈妈边走边朝这边招手。
天艮突然拉起林欣欣的手,把她拽了起来,冲着林宽妈妈来的方向,边拉着边说,“我们自己的事儿,回去再说。走。”拉扯着跟林宽妈妈擦肩而过的时候,天艮把手搭在了林欣欣的肩上,把头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头上。
林宽妈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对医院里不多见的小情侣。
刚走到科室门口,就被张主任一把拉了进去,也不顾正跟林宽说着话,“砰”一声,关上了科室的门。
“刘婶还在旁边等着,在医院里呆了大半天了,你们先回去吧。”林宽说完,自己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下来。
祝洁知道这时候,林宽希望她走开。祝洁往天艮的方向去了。
林宽妈妈秀兰是医院护士长,工作上的投入向来是百分百。
跟人换班,加夜班也从不含糊。
几个同事都知道秀兰有个好儿子,生活自己料理,学习自己管理。
这次林宽考上了全市最高分的大高,光荣事迹几乎传遍了全院。
“秀兰,那女孩儿名字和年龄估计都是随便写的。我想赶紧告诉你的是,她有身孕是精确无误的。”
“但刚才,年轻人的话,我也可能是听错了。你回去先别激动,了解好情况再说。”
“咱们一起参加工作,一起进的院,这些年,我也拿林宽当自己家孩子,林宽是好孩子。”
张主任站在门口,还没把话说完,秀兰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打开门,出去了。
林宽和祝洁的爸爸是战友,两家都是军旅出身,小时候对林宽就一直很严厉。
林宽听见门响,站了起来,不去多想了。
秀兰站在走廊里,朝着林宽的脸,左右狠狠扇了两下。
林宽还站着没动,张姨走出来从后面拦住了秀兰。
“林宽,这是医院,你妈工作的医院,你先走。”听张姨说完,林宽冲妈妈点点头,先走了。
“晚上你回来。我跟你爸在家等你。”林宽妈妈冲着林宽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喊了一句。
虽然没有人有食欲,但毕竟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天艮从楼下买了几个肉夹馍,这会儿又在厨房准备了个西红柿蛋花汤。
林宽进来了,一定要先路过厨房的。
天艮,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还在慢火熬着汤。
没有敲门声,天艮听到楼梯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跑过去,开了门。
林宽进来了。
天艮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来了一进门就准备上,但还没完全结冰的冰袋儿。
“屋子里,刘婶刚放下刘叔的电话,几个女生还在说话,你先别进去了。”天艮把冰袋儿递给了林宽。
“回来路上,祝洁一直跟我们说,你爸向来严厉,对你,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下死手的。”天艮说。
“你把脸敷一下吧,不立即冷敷上就起不到作用了。我意思是说,你这么肿着进去,大家还得担心你。”天艮一个人继续说着,
“你不会在琢磨着要告诉我,是你让林欣欣怀孕的吧?既然叫我学霸,能不能不这么一次次侮辱我的智商了。”林宽一直没说话,天艮离林宽又近了一步。
“嗯,你非要问,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林宽目光黯然。
天艮:“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你爸,看见你这副德行,我也会下死手,打死你。”
“如果你能闭嘴,那你打吧。”林宽闭上了眼,好像期待着天艮能一拳打醒他。
“你以为祝洁那是善良吗?不是。你睁开眼,看着我。我告诉你,不是。是傻。你们要一起傻吗。”天艮想撬开林宽僵死了的脑筋。
意外
“是她让你去背锅的吗?你们要去扛下这么大一个锅,说明你们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天艮边猜测,边伸手揪住了林宽的领子。
天艮想通过林宽脖颈的脉搏变化,去验证自己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