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疑惑道：“为什么，这里有什么不好？”
迪克：“……”
他总不能说，可能是克洛伊不太喜欢空中飞行。
“总之，现在看来，事情按照你希望的进行了。”迪克转过身正面只对着提姆，提姆挪开视线冲着迪克笑道：“我可没有什么计划。”
“首先是治好芭芭拉，这一点无需质疑是最重要的好处，我相信你也同样关心她。”迪克摊开了一只手掌，对于提姆最本质的目的他报以肯定，但他的脸上却挂上了几分调侃的笑容，自从布鲁斯回来了之后，曾经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而且芭芭拉会领你的情，之后在治疗中，她或多或少会给你说两句好话的。”
提姆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看着迪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当然他那个狡猾的三弟当然还会有更多的想法。
只是接下来的话题并不轻松，迪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尽管知道在这里无论是克洛伊还是外界的其他人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还有一点就是，你意识到了克洛伊的能力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复杂。”
当时他们询问克洛伊关于治疗的方法的时候，克洛伊回答的是，【肝脏可以再生，因为它是可以再生的器官；肾脏无法再生，因为肾脏本身无法再生】以及【分子无法看到所以根本无法操控】。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面，高速再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不可能，细胞本身自带的遗传基因非常的玄妙，只要稍微变异说不定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发展。
“如果说是她真的如她所说的做不到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只不过是她自己的常识将自己给束缚住了的话，那么没有人能够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样的。”提姆轻声说道。
克洛伊的能力是自己意识的延伸，那么她自己的意识是否也造成了自己能力的抑制。这都是他们需要考虑到的问题。
迪克接口道：“而你希望芭芭拉到时候能够站到克洛伊这边，你也知道她帮的人越多，布鲁斯对她的评价也会越积极。”
不过迪克倒是并没有什么怨言，在他看来，克洛伊谨小慎微，提姆的担心略微杞人忧天。他将双臂环绕在胸前，轻松地笑道：“你倒是了解布鲁斯。”虽然平日看起来冷淡，却最是心软不过。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提姆说道：“而且除了芭芭拉会痊愈之外，那些都是些可能会有用，而且可有可无的好处罢了。”
“看来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事情。”迪克示意提姆不要自己独享。
只不过提姆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迪克看了一眼对方脸上那抹计划成功了之后才特有的，带着几分满意之色的笑容，觉得自家兄弟还真的有点烦人。
要不然下一次韦恩集团的活动，他劝劝布鲁斯试试可不可以邀请大卫·田纳特得了。
第107章 一百零四章
克洛伊觉得芭芭拉大概是她所碰见的治疗起来最轻松的患者之一。这并非因为芭芭拉的伤势轻微，相反，她的伤口需要克洛伊极高的专注力才能勉强治疗。可相对而言，给芭芭拉治疗反而在精神上是最轻松的。
给蝙蝠侠治疗的时候，会被对方用“我怀疑你有个阴谋”的眼神死死盯住；给红头罩治疗的时候，则是对方那个身份让她觉得如芒在背；给提姆治疗的时候，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对方会一直牢牢地盯着她，倒是和蝙蝠侠的目光里包含的意思大相径庭，但也因此让她觉得有点羞涩。
给超人治疗的时候，超人当时倒是晕倒了没有反应，可蝙蝠侠的目光如影随形，反而压力大到她觉得正义联盟基地的那个房间估计能留下她好几十根头发。
倒是芭芭拉的目光清澈柔和，没有半点怀疑或是压迫的感觉，让克洛伊的精神压力缓解不少，超能力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饶是如此，她在给芭芭拉·戈登诊察过之后，只治疗了十五分钟左右便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她也不勉强自己，如她所说，芭芭拉·戈登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治疗时间，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她也注意着分寸，别急于一时到了第二天精神力不支，反而会拖慢进度。
等到收回自己的手后，克洛伊询问芭芭拉道：“那今天就先这样，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她看到芭芭拉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犹豫之色，心里面有点紧张，这套治疗的理论也是汉克说的，她并没有真的切实实践过，所以连忙追问道：“如果真的觉得不好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治疗的方案我还可以找人调整，不要自己忍着。”
看到克洛伊着急起来，芭芭拉安抚性的冲着她一笑，有点迟疑地说道：“不，我只是觉得刚才，似乎感觉有点……麻痒。”
克洛伊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情：“抱歉，我忘记跟你说了。好像杰森也说过治疗的时候会有点痒痒的，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芭芭拉似乎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看向克洛伊，想着刚才克洛伊的那句话，半饷才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蓝色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她连忙伸出手揩去泪水。
她明明只觉得这是提姆的一次好意，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免得给克洛伊太大的压力，可是当她再一次从毫无知觉的双腿感觉到一点隐约的感觉的时候，她心里面无法控制的满溢膨胀着无法压抑的希冀。
她怎么可能不期待。
她面对着蝙蝠侠他们和自己的父亲都坚强的仿佛小丑从来不会击垮她半点傲骨，也从来不表现自己有多么的遗恨苦痛。
可当她在午夜时分醒来看见自己房间自己曾经拍下的照片，望过衣柜敞开的门缝里那被收拾好的纸箱中露出的舞鞋上半根柔软的丝带；
当她面对自己再也无法穿上的那件属于蝙蝠少女的制服，回忆起自己曾经在夜空中起舞的日子；
又或者是当她看见自己的导师和同伴们在艰苦战斗而自己只能困在轮椅给她束缚中的方寸之地中的那些时候。
她痛苦过，她彷徨过，她迷茫过。她大声的痛哭，她无助的尖叫，她无数的诘问为什么会是她，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团，将那凝为实质的苦痛，一点点自己消化，吞咽，溶解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藏在别人都看不见的身体内部，等到第二天面对别人的时候，她又是坚强而乐观的神谕。
她不再是蝙蝠少女。
所以，仅仅是那一点点的麻痒，让她心里所有的坚强崩盘破碎，她的伪装被希望的浪潮汹涌的打碎，只留下狂热的本质化成泪水簌簌落下来。
克洛伊慌乱了几秒钟之后，明白了芭芭拉的意思。她看着垂下头流泪的芭芭拉，伸手替她擦掉泪水，蹲下身搂住她：“别这样啊，芭芭拉。”
她轻声说道：“蝙蝠少女不能因为痒就哭，对吧？以后要是对上犯罪者怎么办呢？”
芭芭拉明白克洛伊话里的意思，她一边点头，却一边又流出了眼泪。克洛伊拍了拍芭芭拉的后背，安静的任由她接着哭泣。虽然现在不是最佳的时刻，但是她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她一边安慰她一边用自己的意识里潜入芭芭拉的潜意识：“没关系，你以后一定可以继续当蝙蝠少女，也可以继续走路的，你一定可以的。”
等到芭芭拉终于平复好了心情，克洛伊也就起身离开房间。虽然现在看来芭芭拉已经没事，但是还是让她自己调整一下比较好，而且估计她自己也不想肿着眼睛去见外面的迪克他们，所以克洛伊也只是跟她说了明天见之后，便就不再多嘴的开门出去。
在开门看到提姆这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克洛伊愣怔了一下。提姆没穿他的那身红罗宾制服——其实老实说她都不太懂多加一个红有什么意义，而且如果按照这种区分的话，她觉得夜翼应该叫蓝罗宾而不是夜翼才对——身上那件套头衫还是之前克洛伊替他选的一件，也是红色的，穿起来很适合他。
不过在这个地方，他没穿制服反而显得有些奇怪，克洛伊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迪克呢？”
“他先回蝙蝠洞和布鲁斯讨论接下来的治疗应该怎么安排。”提姆走过去按了电梯：“走吧，我送你回去。”
克洛伊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这里有电梯？”
“当然。”提姆率先进了电梯：“你是怎么进来的？”
“下次他掉进垃圾桶我就把猫砂丢进去。”克洛伊小声嘀咕了一句。
提姆假装自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虽然克洛伊觉得作为之前提姆开的红鸟机车应该和原本的不是同一辆，可提姆平日自己的座驾并没有换掉。她坐到摩托车的后座上，看着哥谭的景色在她的视线之内快速后退的时候，感觉和旧日一般无二。
机车停在了莫迪家的门口，现在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特别是他们两个小时之前才在韦恩大宅里面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饭——可能对提姆来说还不够，毕竟他强行吃掉了三块阿尔弗雷德做的华夫饼之后就什么也吃不下。
果然，提姆说道：“走吧，我请客，我一会儿还有工作，所以不填肚子不行。”
其实克洛伊可以自己走回家，但是毕竟她才是提姆不得不来外面觅食的罪魁祸首，所以她决定还是跟着进去。
两个人点了东西之后，提姆的电话响了，提姆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克洛伊点头看着他离开，用手握着自己装满可乐的玻璃杯，被她咬住的吸管让可乐形成纤细的水流，一点点的滋润着她的嗓子。
或者现在放下钱离开比较好。
可是克洛伊看着自己对面的卡座，又磨蹭着有点不太想走。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人家怀里面又哭又闹的样子，克洛伊觉得自己尴尬的能用脚抠出来一套韦恩大宅甚至附带蝙蝠洞。
她抬起头向着门口看过去，可偏偏提姆还什么都不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但是现在若是走了，有未免显得太刻意，再说明天还是要见面。
就在这个时候，女侍应生端着他们两点的东西走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笑容热情洋溢：“嘿，克洛伊，好久不见，还要续杯吗？”
克洛伊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玻璃杯，还有半杯左右的可乐，她抬起头发现对方是个熟人：“暂时不用，贝蒂。”
“随时叫我。”贝蒂拍了拍她的肩膀，克洛伊之前经常来这家餐厅，所以她们见过好几次了：“你好久没来了。”
克洛伊想起来上次她和提姆来吃宵夜的时候不是贝蒂值班，她冲着贝蒂笑了笑，对她说道：“嗯，还真是蛮久没见了，你毕业了吗？”
“我申请了博士。”贝蒂一耸肩，解释了为什么她还在这里工作的理由，旁边有人举起了手冲着她晃了晃，她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然后对克洛伊道：“总之，很高兴看到你和提姆和好了，一会儿聊。”
看着贝蒂匆匆离开，克洛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提姆已经接完电话重新回到餐厅，他拉开克洛伊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克洛伊不知道提姆有没有听到贝蒂刚才的话，有点慌乱的说道：“没什么，你快点坐下来吃饭吧。”
在这样人来人往，偶尔还会有侍应生仿佛是专门挑着你满嘴食物的时候冲过来询问你食物好不好，让你只能满嘴塞的满满的比个手势觉得自己像个智障的餐厅，讨论芭芭拉的事情自然是不合时宜。
克洛伊本来以为这次可能会充满了尴尬的气氛，但是提姆很快就一如既往地用他的博学多才打开了话题，就连克洛伊都不得不承认，和提姆聊天确实非常的轻松愉快。
哪怕他是前男友。
提姆觉得自己没有白问迪克如何和前女友出门的时候不尴尬且能表现出自己还对对方有感情而又不越界。
迪克·格雷森，这方面的专家。
等到两个人吃过了饭，提姆将克洛伊送到小巷口，在克洛伊跟他告别之前先开口说道：“刚才我接的是布鲁斯的电话。”
克洛伊示意自己在听。
“他同意你之后去韦恩庄园看芭芭拉，而且他说如果途中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跟他反馈，布鲁斯也有医学的学位，应该可以帮到你。”
不需要在那个钟楼飞上飞下挺好的，但是一想到韦恩先生也在。
克洛伊忧郁而又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也许是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具体事项，明天我们再讨论。”这里虽然没有人，但是毕竟隔墙有耳。
更何况，说不定垃圾桶里面还装了一个呢。
说不定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
“克洛伊。”提姆叫住了克洛伊，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宛如两弯雾天才能看见的月牙，朦胧的雾气将平日里略显清冷的光辉带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无论是之前布鲁斯的事情，还是芭芭拉的事情，你都帮了我很多。”
“谢谢你，其实我一直觉得能够遇见你，对我来说真的觉得是最幸运的事情。”
克洛伊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幸运这种说法。
“那么，周三见。”他挥了挥手。
克洛伊愣了一下，想起来明天就是周三，其实只要说明天见不就可以了吗？
她这么想着，对提姆挥了挥手：“周三见。”
第108章 第一百零五章
克洛伊走进小巷时发现伊皮西梅先生没有等在那里，她到不是说这是什么怪事，伊皮西梅先生相来随性惯了，白日时分，除开它仰着肚皮在屋里呼呼大睡之外，克洛伊也只有在一群闲散的就地吹水的猫群中能见到抖着肚皮跟另一只猫一唱一和活像个饱经了风霜看破了沧桑的西伯利亚流放地老艘公的伊皮西梅先生。
唯有克洛伊夜归的时候，她家的那只猫会想起来自己主子的职责，在巷口等待那个人归来。黑夜中的蓝眼睛光彩灼灼，活像两盏灯塔光辉，搭成两道引路归家的明路。
但是今天她可是将近两天一夜没有回家，伊皮西梅先生居然还没出现，活生生将薄情寡义演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