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看。”芭芭拉摊开手，反正蝙蝠洞里什么样的衣服应该都有，就算尺寸不一定合适，但是也不应该是大问题。
克洛伊坐下来打算一边跟芭芭拉继续闲聊一边帮忙治疗，没想到医疗床旁边的帘子又被扯动。提姆·德雷克从帘子后探进来，站到医疗床旁边。
克洛伊向着芭芭拉的方向不自然的拉了一把自己的椅子，在狭小的空间内挪开了几厘米的最大距离。
提姆对于今天出门扑了个空这件事情并不在意，或者说扑了个空对于他来说反而更觉得前路坦荡。他手腕动了动，手上拿着的那顶帽子稳稳当当的落在克洛伊明红的长发上。
提姆整理帽檐的动作轻柔而又迅速，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就已经收回了手：“我认为你戴着这个会比较好。”
提姆也不多说，收回手之后转身就离开，让安静重新占领整个空间。
芭芭拉看过去，克洛伊垂着眼睛，没有反驳，似乎没听到提姆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双绿色的瞳孔像是沁在玻璃酒杯中的两颗青柠，带着迷醉的清香。
芭芭拉无可奈何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是一晃眼，克洛伊就转过来冲着她笑起来，拍了拍自己头顶刚戴上去的帽子：“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把这东西给扔了。”
这还是不久之前从疯帽匠那里借的帽子做出来的装置，专门给克洛伊用的，克洛伊以为自己还回去了他们就会赶紧毁尸灭迹。
“我曾经连续好多年都想要在布鲁斯过生日的时候送他一本《断舍离》。”芭芭拉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将盖在自己腿上的毛毯掀开，目光宛如蛇类吐信一般飞快的在自己羸弱的双腿上停留一秒，然后立刻避开，继续若无其事地笑道：“他坚信所有的东西都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的收藏室简直就像是囤积狂，而这里就是他的生存地下室。”
关于蝙蝠侠狂热的完全考虑这种话题对于克洛伊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只不过按照芭芭拉的说法这应该算是蝙蝠洞的收藏了，“为什么他能做能把借公物给我说得好像送我什么礼物一样？”
“为什么你说的好像你第一天和他约会一样？”芭芭反问道。
克洛伊：“……”
芭芭拉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你认识这些男孩们的时间足够长，你总会习惯的。”
布鲁斯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但是他教的东西并不一定都是好的。芭芭拉在心里面补充了一句，然后岔开了话题，跟克洛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放在房间里面的计时器在走到十分钟的时候尽职尽责的大吵大闹，克洛伊将那个画着蝙蝠标志的计时器好好地端详了几眼之后，才伸出手将那计时器给按掉。
芭芭拉重新将自己的毛毯盖回来，布鲁斯给她们安排的休息时间最低限度是十分钟，按照克洛伊的恢复状态可以酌情延长，克洛伊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和芭芭拉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想到帘子又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迪克·格雷森，他冲着克洛伊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小芭，我得占用一下克洛伊的时间。”
“如果不想去可以随时拒绝。”芭芭拉非常不给迪克面子，迪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不穿蝙蝠盔甲的时候看上去随和又亲切，因为芭芭拉这句话无可奈何地蹙起眉心，嘴角上却挂着些讨好的笑：“是正事。”
克洛伊狐疑的站起身转向迪克那边：“什么正事？”
迪克做了一个让克洛伊跟着他的手势，自己先行一步转身带路。克洛伊离着一步的距离在他身后跟上去，饶是迪克刻意放慢了步伐，在对方一步抵得上自己一步半的情况下，她跟的依旧是有点辛苦。
好在出了蝙蝠洞之后，眼前的景色不再是阴森昏暗，韦恩豪宅装饰的虽然庄重肃穆，却也让人只觉得大气恢宏而不是压抑诡谲。更何况茶几上已经摆上了下午茶的点心，刚刚烤制出来的牛角包纤薄的酥皮层层密密，因为热气而慢腾腾地抬起呼吸，而乳酪蛋糕带着微酸的奶香气息已经扑鼻而来，混合着茶香清爽而不油腻。
克洛伊犹豫了一下，看向迪克：“迪克。”
“你说。”迪克言笑晏晏，笑起来时候眼睛里面电力十足。
克洛伊直言不讳：“不可以用潘尼沃斯先生做的点心来替代治疗费用。”
“……”
迪克当然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在他的脑袋里面一闪而过过。他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示意克洛伊在沙发上坐下来：“其实我想要谈的是有关你的安全问题。”
眼看克洛伊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迪克收了玩笑的表情，眉头微蹙：“昨天因为事情太多，一时之间有些混乱，所以没能够在第一时间跟你商量。”
“你现在住的地方并不安全，虽然小丑已经被关进阿卡姆，可是没人能够保证他会不会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他的手下会不会按照他的吩咐继续骚扰你。”
“布鲁斯最近有很多事情在忙，我还需要暂时替他看顾哥谭，我们不可能随时掌握你的行踪，保证你的安全。”
他抓起一块曲奇饼干，放在自己面前的银制碟子中，却只是用手指拂过那些精美的花纹，所有他的轻松和甜意都过渡到了那块香甜的饼干上面，而他的身上被汲取得只剩下了沉重的负担，让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所以我和布鲁斯在考虑，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克洛伊不至于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好意，但她还是举棋不定：“只是一段时间吗？”
“当然。”迪克给了一个保证：“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韦恩庄园，这里房间很多，接下来你帮芭芭拉也会很方便。”
他看了一眼克洛伊的表情，心里面也就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住在这里。这里空旷而又庞大，普通能将人吞噬殆尽的巨兽，而这里居住的人却少得可怜，生气顶多能硬支撑起这头巨兽十分之一的胃口，大部分的地方都只有让人恐惧的寂静和尘埃。
更何况住在别人的家里，心里总是免不了觉得寄人篱下，无论想要做点什么都觉得并不自在，还要刻意迎合主人家的习惯。
他们住在这里拿这里当做家，这里有他的父亲和他的兄弟，所以他们住起来并不觉得违和，克洛伊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暂时住在我的那间公寓里。”
克洛伊抬起头，看见提姆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他刚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套头的卫衣和牛仔裤，黑色的发湿漉漉的打在脸上，看上去居然比起平时来更少了些年岁，比起成功的商业精英和超级英雄来更像是个普通的高中学生。像是一缕清晨曦光照射在楼梯上，随着时间推移那光芒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推进而来。
“我的那间公寓我暂时用不上，公寓里的东西很齐全，克洛伊对那附近也很熟悉。”他从迪克的盘子里不动声色地划拉出一块小甜饼来，一口咬下半个：“那里我本来是打算当做安全屋的，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都是现成的，而且搭载了足够应付一阵的武器和还算完善的防御设备。”
“是吗？”克洛伊突然偏过头反问道：“那间公寓里装了那么多东西吗？”
提姆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半秒钟，然后立刻对克洛伊笑道：“那是不久之前我才想着改造的，因为你不住在那里了。”
站在提姆背后的迪克冲着克洛伊坚定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克洛伊的玩笑在于，国外医生治疗前都会先和患者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来拉进一下距离
第110章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两个选项克洛伊哪个都不想选。
但是一旦有了比较之后，总会有一个选项显得并不是那么糟糕，克洛伊决定还是搬去提姆之前住的那间公寓。
迪克看起来对于这个决定并不觉得奇怪——他当然不觉得奇怪，克洛伊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和提姆绝对是沆瀣一气——所以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就笑着对克洛伊说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等到克洛伊回到治疗室的时候，看着她的脸色，芭芭拉便就知道迪克刚才叫人出去肯定是有事情商谈，只不过克洛伊既然没提起来话题，她也觉得深究没有意思，迪克那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会插手。所以两个人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倒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等到治疗结束之后，芭芭拉留下来等待布鲁斯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提到这个时候芭芭拉冲着克洛伊耸了耸肩膀），而克洛伊一打开门就看到提姆站在门口，背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击着。
听到门扉响动，他将手机装回口袋，转过头冲着克洛伊微笑着看过来，少年气息如同阳光灿烂之下的绿叶青翠，摇曳着树影斑驳迷人眼。
克洛伊抿了抿嘴唇，故作镇静的随手带上房门：“出发？”
“嗯，回家。”提姆转过身去在前面带路，克洛伊挑起眉刚要开口反驳，提姆又回过头冲着她说道：“你的家，暂时的。”
“走吧，无懈可击的侦探。”克洛伊冲着他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提姆的公寓和上一次克洛伊造访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很多不是收容垃圾的地方堆满了不应该存在的能量棒包装纸，而一些明显不应该在那里的杂物现在正占据了客厅的大半江山。
克洛伊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提姆，提姆努力的试图解释：“最近有点忙。”
“我以为你至少会因为我要暂住在这里而努力整理一下呢？”克洛伊顺手抓起一件搭在玄关柜子上的西装外套拍进提姆的怀里。
提姆狼狈地抓住那件衣服，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可不确定你一定会住在这里。”
“当然，你当然完全不知道，侦探。”
提姆耸了下肩膀，将卫衣的袖子撸上去，对克洛伊做了一个任你差遣的手势：“好吧，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声明。”
他看向凌乱出自己风格的房子，叹息道：“我真的努力整理过了。”
当克洛伊将最后一本散乱在外的书按照字母顺序推回书架之后，提姆那边也努力分好了衣服，开始清洗第一批衣物。
房间虽然依旧很难称得上整洁，但是至少可以让人有喘口气的空余。克洛伊坐在沙发上，看着提姆端过来两杯茶。装茶的马克杯还是之前她用的那一个，上面用印刷体写着[诸多不便，敬请原谅]*，杯身上被伊皮西梅先生的爪子刮出了一道划痕，在apologies上添了一道横线，仿佛将这个单词给删去，倒显得有一股子理直气壮就不道歉的无赖气息。
克洛伊喝了一口之后，放下杯子，大拇指和中指搭在杯口上，将杯子转了一圈，让那行字正对着提姆。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提姆在句尾扬高了语气，征求克洛伊的意见。
克洛伊专注地盯着茶几上那还没来得及开封的耳机盒子，似乎那过于浮夸的logo让她辨识商品名字的时候突增了挑战的乐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就像是蜂鸟一般迅速的扫了一下提姆：“我可以出去吗？”
“今天似乎有点晚了。”提姆抬起手腕在表盘上确认了一下时间：“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明天我再陪你出门。”
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伊皮西梅先生，等晚一点我出门夜巡的时候会顺路带回来。”
说完之后，他安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等待着接下来的问话，乖巧的像是等待点名的优秀学生，对所有的问题都有胸有成竹的底气。
只不过对方没有半点回应期待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我没问题了。”
她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的提姆，而对方硬是能面不改色的在一般人都进行不下去对话的氛围里，将话题转个弯接着说下去：“那很好，虽然可能这段时间你可能会有些拘束，不过正好安心下来准备学校申请的问题。我还听说你以后想要报考法学院，书房里有很多书会有帮助，我明天帮你列个书单。”
克洛伊无言以对，运气半天之后憋出来了一句：“要我来说的话，如果你们能够有更多的直接交流而不是观看监控的话，说不定你们的关系会更加和睦一些。”
“如果没有恶魔崽子，这个家庭是个完美的和睦家庭，我们和布鲁斯的关系没有太大的问题。”提姆放下茶杯。
“是你不知道杰森的说法，还是你们家庭对于大问题的定义和普通人不一样？”克洛伊歪过头反问道。
“……”提姆觉得他应该换一个关注点：“你是怎么知道我看了监控的？”
克洛伊投过来的目光让提姆觉得她在怀疑自己在来的路上是不是被什么易容大师给调包了。当然克洛伊也差不多是那么想的，她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动作不要那么明显：“因为韦恩先生才不会跟你闲聊我的升学意向。”
“为什么这么肯定？”提姆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喝了一口茶。既然已经打开了话题，他也就借着继续谈下去。
克洛伊诘问道：“有人建议过他将因为他是蝙蝠侠这句话印在马克杯上吗？我觉得可以节省很多回答愚蠢问题的时间。”
“暂时还没有。”提姆端着自己的马克杯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但是你刚才的话让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蝙蝠侠要将画着自己图案的马克杯送给超人一个。
“我一直以为你会选择学物理方面的专业。”克洛伊喜欢科幻，她在探索宇宙或者是研究改变未来的科学技术方面上一向很感兴趣，倒是对于父亲之前所在的执法部门从来没有流露过过多的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起来说自己想要去法学院。
克洛伊本来打算也去拿自己的杯子，此刻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指肚贴上了滚烫的杯壁，即使及时缩回了手，可还是染上了一片艳色的红。
她翠绿的眼睛沉沉的看着提姆，如同水珠雾气一般沉重的兜头将人拢住，等到眼珠被浸润成了墨绿颜色，才终于将话说出了口：“那天参加庭审的时候，如果没有蝙蝠侠抓人，没有我在的话，根本不可能赢。”
“那个律师在法庭上颠倒黑白，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那么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