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于灯光下一对视,同时想到一个人。
王二麻子道:“于大壮。”
庆脆脆:“于大壮。”
她知道于大壮不死心,却忘了这家里已经不是铜墙铁壁,下人品性不定,祸害主家又有何难?
若不是有王海忠诚,只怕如今他们尚被蒙在鼓里,不知何时会被算计。
庆脆脆示意先熄灯睡觉,“今日她被王丰的话吓着了,一段时间肯定不会联系外边。过上三五天,我们要盯着些。”
到时候抓住了人,她说过的,不会轻易饶了于大壮。
一但对人生疑,瞧着她哪里都透着一股古怪。
往日她炒料在三眼灶上,雪花似的细盐一炒就是一大桶,若是之前见阮娟递了茶水过来,庆脆脆必然认为她周到善良。
逢炒新的,庆脆脆一边喝水,一边道:“若是你用心,在灶上有天分,以后家里忙不过来,这炒料的活计也能交给你。”
阮娟心里狂喜,眼睛里像是点了金子一般,瞧着亮灿灿,“多谢主母。日后我必定会用心做事的。”
庆脆脆示意她起身,瞧着她临转身前似是不经意地扫一眼放在灶台边的上盖子铁桶,“主母,这里边是废料吗?我去提着倒了吧。”
庆脆脆摇头,“这是炒料最关键的一味,防着外人看出来才用铁桶放。”
阮娟急忙收回手掌,“那我便不碰了。主母,院里还有新挑干净的螺肉,我叫王丰来取。”
庆脆脆点头,看她一步步走远。
疑窦存在心里,很多令她困惑的事情便好解释了。
上一世的时候,阮娟,不,应该是二十姨娘杜鹃,屡屡做出积极状,说自己一定会在县太爷面前帮着说好话。
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吧。
按照主母白氏的话来说,县太爷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酒囊饭袋。
她自认模样在县太爷后院不错,不是顶尖也是排前,却连长相顶多算清丽的杜鹃都比不过。
和杜鹃渐处相亲后,不知何时愿意和她相好的姨娘都断了往来,有些甚至讥讽不断恶语相加。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不受宠的缘故。
如今一看,她一向乖乖兔子老实,不争不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仇人呢?
倒是受了县太爷宠爱的杜鹃却成了所有人的姐妹。
岂不是和这一世一般。
人前一副脸面,老实本分做事。人后,在丈夫面前献媚,借着求学的名声,实则满肚子勾人手段。
两副面孔的人真是令人厌恶。
这一世,她怜惜上一世的杜鹃惨死,故而想着让人来家中,虽然苦些累些,但是不必看人脸色,不用晨昏定省、勾心斗角。却不想是多此一举。
阮娟进了县太爷的后院,未必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不过,她想明白了。
既然不识抬举,便用不着给她留脸面。
隔了几天,庆脆脆在下晌饭后将三人叫到主院屋中,“明日我们要去镇上铺子里照应,收海货的生意照例是要歇上两天的。你们三个留在家中警醒些。”
说着又叮嘱了些细微处的东西。
临了,庆脆脆道:“这段时间下来,你们三个做活做人,我都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没看走眼。所以希望你们能继续好好做事。便是犯了错,譬如偷懒或是耽搁了鱼期等,不拘大小,只要肯改过,同我坦白,便还有留在此处的机会。但若是死性不改,后果自己想吧。”
三人中,王海还是老实人样子,王丰略有不安,阮娟低着头不看人,不过手指来回抠着的小动作露出主人的不安。
庆脆脆说完厉害话,又松缓语气,,“这一次去镇上,若是捎信或是想买什么,说与三叶子听。我念着你们在此处住了一段时间,便决定一人赏两身新衣衫,颜色自己选,一样报给三叶子就好。”
三人应声后,前后出去。
庆脆脆一直坐在原地,直到深夜,下灯时候还是没等到阮娟来便彻底死心了。
机会给了,连王丰都为了无意忘记给一箩筐海货翻面来认错,是阮娟自己执意走到黑,那就怪不到别人身上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庆脆脆和王二麻子带上还昏昏欲睡的三叶子,牵着两头骡子,装上这一次补货的海货到了镇上。
这一天正是镇上赶集的大日子,庆脆脆在铺子里忙了一整天,逢天快黑,吩咐雇来的掌柜和小刘盯着,自己和王二麻子重新走上回村的路。
到村子里的时候,和庆翘翘被掳走的那夜一般,乌云遮月,漫天无一点光亮星子。
王海和一头雾水的王丰早早躲在说好的地方,听了动静,一擦火折子,认出是主子二人的时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