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害怕住在许夫子处被别人抢走,他肯定要随身带着的。
庆脆脆正在院中给盖房子工匠算工钱,听着外边的动静,探头见是三叶回来了,笑意更多,“当家的,给留一筐大虎虾,晚上给三叶子做虾肉馄饨吃。”
王二麻子在另一边朗声应了句好,没过一会儿也过来了,将三叶子叫到跟前,问长问短,主要是看他头上的伤好利索了没。
结算工钱的大师傅点验过工钱,瞧着这一家和乐,里外热闹忙活的生机样子,不由感慨:“我婆娘说,以前王家二房在花溪村是数一数二的穷户,多少人不看好你们这对夫妻,不料连一年都没过,你家却成了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人家。我看都是你这媳妇当得好。”
这大师傅并不是花溪村的,不过娶的媳妇却是这边的,妇人走亲戚说了不少闲话,他也记了一耳朵。
瞧瞧站在小夫妻跟前的三叶子那身锦衣,再看看那绣面手工不输外边任何人的针线,可知这孩子是被好好养着的。
更不必说王二媳妇方才喊话要留的一大筐大虎虾。
他看看那篮子里的虾数量,怎么也有四五斤,算下来的有五十几个铜板呢。
乡下人家,家长里短见了多少,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嫂子真心将小叔子当成一家人呢。
不过这一家倒还真有一个。
他心里敬佩王二媳妇,下工回家了自然在媳妇跟前说嘴。
他媳妇刚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小腹鼓起一个包,靠坐在床上点算铜板,“王二媳妇没出嫁前,那是村里顶好看的姑娘,那时候还有传言说媒婆想要把她说给县太爷做姨娘呢。”
大师傅惊讶地哟一声,“县太爷那可是顶天的大官,怎么最后没说成?”
他媳妇:“说是庆家大婶子以前和王婶子说过要肚里亲,庆家爷还见证了,所以不能做毁约定的事情。”
她点算完数额,疑惑是不是方才说话算错了,“咋多了十个铜板?”
大师傅解释道:“是王二媳妇多给的。说是她家院子盖起来,隔套想要再盖一间牲口棚子,这不是比当初说的多了一件活嘛,所以多给了。”
其实雇人做工都是按照天数来,自家当家的料理不了地里的活,就会盖房抹墙。虽说挣钱比种地多,但是也看机缘。
要是这十里八乡哪一家不盖房不娶媳妇,其实家里就没有进项。
王二家当初聘人的时候给工钱不压价,下晌饭也是肉蛋米好吃好喝的,就是超出说好的工活,多给盖一个牲口棚子也算不了什么。
给这种主家做事心里欢喜,做活的时候也上心。
夫妻两个盘算着这一次活做完能挣多少钱,是不是能过了好年,屋里温馨话语不断。
——
晚上盘账的时候,庆脆脆将多给十个铜板工钱的事情说了。
“当初咱们雇人不是按照天数,是按照工活来的。按天数,难保有人做活磨蹭,多拖一天就有一天的工钱。但按照工活来,虽然说起来总钱数大,其实和天数算钱也差不下多少。”
可不是,按照当初预定,新房子至少是要十一月底才能落成住人,现在才刚进十一月,大师傅说再有四五天就能交工。
可见按照工活给钱,工匠们盖房的效率都提高不少。
王二麻子也连连称赞,他今天领着三叶子在新家逛过,兄弟两个都十分满意。
“三叶子看了他以后要住的屋,说很喜欢。你费心了。”
庆脆脆嗔他一下,“我不费心,都当不起三叶子的一声嫂嫂了。他喜欢就行。对了,你看见两间放床地方的那石灰长台子没?”
王二麻子点头,疑惑道:“那是坐人的?有些过长了。”
庆脆脆哈哈一笑,“那可不是灰泥墩子,那叫炕。”
“炕?”
庆脆脆比划下大小,解释道:“南地温热,冬至以后才真正冷骨头,但是北地不一样,北地从入秋就冷得人直哆嗦,所以北地人家都垒炕。”
炕这种东西还是上一世她在县太爷后院的时候听一个从北地来的姨娘说起的,说是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有炕,睡前烧上,一黑夜被窝里都是暖和的。
有的时候不留神火大了,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嘴里还起火疮了。
江州算不上南边,也算不是北地,尤其是花溪村距离海不远,虽说群山连绵遮挡水汽,但是入了冬天,人们也是厚棉衣裳过冬。
新屋子盖好,天份一进十二月,长炕上烧起洞火来,铺上褥子再放上小木几子,和县里富贵人家摆的长榻也差不了多少。
算好账了,庆脆脆将账本笔墨都收起来,一旁的箩筐里是这几天从养鹅的人家收回来、后经打理过的毛。
鹅毛收回来不能直接填充被面。一来不干净,二来不够蓬松。
所有收回来的鹅毛都被滚烫的微碱水烫过,浸泡大半天,然后用皂豆水搓洗,之后再进行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