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是通房,其实就是个伺候丫头。
若是有宠爱,县太爷离不得了,才给抬做妾室。
其实又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把命送给人糟践罢了。
说得好听,哎哟哟,您是十八姨娘。
那都是下人哄着玩她呢,若不是脸皮子好点,和那些卑躬屈膝抬手伺候的是一样的。背地里指不定笑话她是个傻子。
被欺负的多了,她才渐渐品出几分不对劲。
伺候的有个叫喜鹊的,这才告知她原委。
原来从她离开花溪村到后院伺候,手续是要过好几轮的。
无他,朝廷对官员的后院数额是有定数的。
县太爷是七品流官,按律只能有两个通房两个妾室一个正妻,多了就是违法了。
但是县太爷好色呀,后边伺候不好了,喜欢发脾气,于是继室白氏借着商户聘奴的便利,想了这么个巧宗。
想了这许久,脚丫子不听使唤,竟然自己摸到人家后门巷子口了。
来都来了,庆脆脆便颇具感慨地看了那处一会儿。
她想起自己死了后,就是从这处角门上抬出来的。
一个死人罢了,白氏哪里舍得再浪费料子。
草草一席破草裹了身就被抬出来了。
当时白氏听了下人回尸首送到了乱葬岗,连个眼皮都懒得撩动。
风过都还有一阵涟漪呢,自己的命却连那个都比不上。
万幸自己已经改换命数了。
想到临出门前丈夫温声叮嘱自己重买一匹好料子,庆脆脆不再痴看,转身要走。
刚转身,却听身后一阵吱呀开门声。
有婆子送什么人出来,低着姿态请他慢走。
庆脆脆眼角扫过那一处,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可下一瞬看清那人的面目顿时僵在原地。
是他!
上一世那个毁她清白,传出通奸罪名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在此处?
那人从身旁擦肩而过,许是疑惑街口上拦着大活人,路都不顺了,不耐地啧啧一声。
不过看清这挡路人的面目后,眼底闪过亮色。
哟,是个俏媳妇呢。
要照着往日,白秋生必然是要停下来,言语戏耍一番的。没准还能饶个香脸蛋亲亲呢。
可惜今日受了白轻涵的指令,忙着夜里来成事呢。
怀里的千两银票还热乎着呢,白秋生乐呵呵地顺着街走远。
不知自己身后缀了一条小尾巴。
跟着他穿街走巷,看他持着一把扇子潇洒倜傥,最后进了东边的一处小院子。
——
郑大江一天后就将那小院子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那一片都是白氏宗族所在,住着的人叫白秋生,是白家远了十八道子的表亲,平日游手好闲,并没有什么正经行当做。倒是今早上人跟家里的老娘说要去北边给主族生意押一趟货,约莫着要入了秋才能回来。”
庆脆脆听完,在原处静怔了半晌。
这和上一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她被冤枉同外男通奸,数九寒冬跪在院子了,生生冷死了。但是白秋生却毫无大碍,只得了主母白氏的叮嘱往北边避了几月。
原来她躲过了一劫,该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发生。
也就是说,县太爷的后院昨日同样有无辜女子被冤枉,惨死下场。
多可怜呀。
她心说。
说的是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呢?
这晚,她在灯下犹豫片刻,终还是提了笔,在白纸上写清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