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硬着头皮回:“不是。我家那个死都不要。”
老夫人眼神一亮,“有种!”
屋里外又哈哈笑闹起来。
老夫人拉了她手摸着,“脆丫头,我们女人混在后宅里,指着男人挣个银钱回来养家。那起子没良心的便以为这是泼天恩德,便以为他比天还高了。”
“便是我当年在田里一年不出来,也将我两个儿子养成如今一尊囫囵身呢。那早死的,他是没那命享我两个儿子的福气。
我且同你说,但凡男人在女人大肚子的时候收小房,那他就不是个东西!”
老人家说嘴快,心思一变一念的。
方才还笑着脸,这会儿又虎气地瞪大眼睛呢。
庆脆脆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孔老夫人是又想起早年被孔家老太爷伤心的事情。
据说说孔老太爷在孔老夫人怀着三闺女的时候收了一个妾。自此鬼迷心窍一般,家不成家,规矩没规矩。
连累孔三小姐生下来天生不足,只长到十五岁时候便没了。
孔老夫人没了闺女,又在后院受了十来年的苦楚,一怒之下领着两个儿子回到乡下。
孔老太爷为逼着她屈服,断了她银钱供给。
偏天不遂那小人心,老夫人硬是靠着田亩将儿子供养成人,攒家立业到了如今这场面。
她便接上话道:“我是谁的干孙女,难不成连这个都拿捏不住?奶,莫不是小瞧我呢?”
气氛就被这么插诨打科地缓和下来。
没过一会儿,外边门子又报称大房的老爷夫人回来贺寿了。
庆脆脆顺着孔六的指点,寻了堂下不起眼的位置坐定了。
孔二老爷的夫人严氏也挪动位置,将好落在庆脆脆前边,瞟一眼前边那娘慈儿孝媳妇妙的场景,往后偏头,“方才是真僵着了,我生怕老太太气急了上头,在这好日子上破口大骂。”
庆脆脆剥着一块甜福酸尖角,知道这是拐着弯地同她说谢呢。
“我也怕老祖宗伤怀,前边席面听说是青玉楼的,险些失了口。”
严氏借着喝茶藏起自己的笑。
别看王二家的是个农转商的出身,这份机灵中透着憨憨劲儿,着实讨人喜欢。
“既说起了,便得给你说个缘由。料着你也糊涂,不知自己怎么就入了这老神仙的眼吧?”
庆脆脆赶忙道:“求二夫人您给个明白。”
“方才老太太说的那人是谁,你应是晓得。前因后果街面上也都知道,我便不多说了。你呀,生了一张福气脸,同老祖宗的三丫头鼻子眼睛眉毛生了八分像呢。”
庆脆脆一愣,继而了然地‘哦’一声,
怪道那孔老夫人见了她第一面张口就叫囡囡。
这是江州人叫家里姑娘的小称,她没放在心上。想来这‘囡囡’是称呼那位早亡的三小姐。
于是叹惋:“可惜了。”
从此也明白这份喜欢起源于何处。
说来,老人家也是可怜人。
许是她脸上漏出点神情,严氏眼神闪烁一下。
瞧着上首的老太太,是挺慈眉善目的。
当日老太爷没了,张牙舞爪了半辈子的妾室和她那几个孩子有几个善终的?
就是这慈悲人下的手呀。
这便是家事了,用不着给外人说。
等那处亲热过,内管家来上禀,称园子里的戏班子预备好了,请诸位夫人们挪步呢。
寿宴自然是要看戏的。
庆脆脆便跟在严氏身后,落人一步往外走去。
出门刚上拱桥,身后撵上来好几个叽叽喳喳。
是家里的小姐、少爷们,带着一长串的丫头、仆妇小厮。
严氏同她一并让开路,让小辈在老祖宗跟前露脸。
指着最后边一个尖脸、大眼睛的小姑娘,道:“看着没,就这个。那是我娘家姐姐跟前的二丫头。早前不是跟你说了,想将她和您家三小说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