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脆脆自己心里有数,她今日白日只进了一碗丸子汤,一直控制着不敢伸手在点心盒上碰,就是为了夜里这顿锅子饭,
天一冷,还有比吃热锅子更惬意的事情?
不冒烟的上等炭架在陶炉上,熬煮的浓白骨头汤做底,加上红枣、枸杞、白萝卜、黄玉米等,汤清味香。
冻好的羊钙骨肉块片成薄如蝉翼的片儿,筷子夹取下到汩汩冒泡的汤水中,不过三息便熟了,裹上调配过的芝麻韭花酱,一口吃下去,直呼神仙也不换。
其实大肚子的孕妇并不适宜吃羊肉。
羊肉本就温补,属干燥物,孕妇贪嘴吃得多,保管第二天起来嘴边有个小火疮。
庆脆脆自然懂这个道理,吃了两筷子,再馋也收手。
没有羊肉片吃,还有海货。
泡发了两天的切花刀珍鲍、百爪鱼、鱿鱼花、屠场现牛肚,吃了肉,还有素菜。
解冻后的小方块豆腐在汤水中吸满了精华,再过上南地的香油碟子,庆脆脆一边吃一边嗦嘴。
有点烫呀~~~
花样多了,各种都搭调开吃,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她有些羞赫,实在那碗猪蹄饭太好吃了。
猪蹄儿皮炖得油汪酥香,裹上一小勺米饭,搁上块肉皮,一小许酸菜,送到口中....
她咽咽口水,不敢再想了,“我站起消消食,你吃着吧。”
那饭桌太有诱惑力了,远着些为好。
堂下有空,她踱步散着,“今儿是正月初二,庆家那处我是不回了,明儿要么你去或者我让王丰稍一份礼?”
王二麻子无所谓,“你觉着好就行。”
年前岳丈家送过节礼,是他去的,三宝说他爹将岳母娘存钱的匣子凿开了,里边的铜板票子都腾挪干净了。家里闹了好一场。
听说小姨子还让底下的婆子回来过,指着岳丈劈头盖脸骂一顿。
他说了以后,只当脆脆是要去再给撑腰的。毕竟岳母娘挣那些钱也不容易,一点一滴都是血汗钱呢。
出乎他意料,这一次媳妇没表示,只说且看着吧。
明儿是初三,小姨子一家肯定要回,依照小姨子如今的性子,只怕打起来都是轻的。
他也不想去了。
“不去了。节礼就备好,让王丰跑一趟。岳母娘知道你肚子大,总不会多说别的。”
至于岳丈,那是个糊涂脑子,没人在乎他的想法。
第二日下晌,二房这边就引来得了走亲戚的庆翘翘。
年前的时候,朝中评考,郑大江这些年在军户做得不错,从七品的官儿往上挪了挪,成了百户,手底下管着一百个士兵呢。
庆翘翘头一年做军官太太不知内里,闹了不少笑话。
不过军户所是正儿八经靠本事的,郑大江争脸,上官挺看重。同僚的妇人们渐渐接纳了她,相处得不错。
这不,大年下人这一身打扮气派。
头面是一整套的嵌红宝石赤金首饰,青面飞纹白狐绒底的披风,走路也不像以前在村里一样,端着夫人的架势,一步步稳当又大气。
屋中坐定了,脖子上金镶玉的项圈引得谷雨和立夏止不住地夸。
庆翘翘哈哈笑,受了夸奖心里高兴,大年下的出门,怎么会没有金粿银元宝,便大大方方地赏了。
谷雨和立夏不敢直拿,看上座的夫人点头,这才伸手接过。
上过茶果点心,便往外边候着了。
只有自家姐妹,庆翘翘也不端着,原形毕露。
“进门碰上姐夫了,你妹夫就跟着一并上山了。运气好,下晌吃个獐子肉啥的。”
她拿了一颗福橘剥着,“年前买了新院子,搬家险些要了小命。幸亏是赶上年了,要不了一家人还得挤在那小院子里头呢。”
郑大江当着小旗,做差事的时候捞油水的机会多。
这些年庆翘翘也能沉住气,一直攒钱够买一间二进的大院子才舍得花。
她家里两个孩子,大闺女已经满地跑了,小的还在床上成天唔吱唔吱地嚎哭。加上小厮、丫头、老婆子,一家七八个挤在军户那小院子里,过得挤扎。
她一来待见王家这种二进的院子,敞阔还气派,买的新房舍重新修盖都是依照的这处。
听她嘚吧嘚吧,庆脆脆觉得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