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菜熟了就要趁着最适宜的时令收,若是慢了,本该正常收的海菜就会发软烂,容易生霉病,到时候就是品质问题,只能砸在自己手中。
八月开始供货是早就开始定好的事情,按照正常工期来说,七月底的时候工坊就应该落成了。
她起身喊了谷雨守着睡着的两个孩子,“你和我走一趟。”
事关重大,骡车套走去了另一处,丈夫还没有回来。
立夏就跟在她左右伺候,疾走了一里地,终于到了工坊处。
工坊管事见她到了,上来请礼,“王夫人,莫怪罪,都是底下人做事不经心,七月中那场大雨耽搁了工期,这工坊后半截的晾晒地...”
“你这工料没用细砂石和糯米浆水?”
若是有细砂石和糯米浆水,怎会因为大雨耽搁工期?
管事面色讪讪,“王夫人,只一座工坊,何必用上修城墙的工料....”
庆脆脆懒得听他解释,“你家公子给的开银是不是不够用?”
管事忙道:“够的,够的,是小的觉得...”
这个蠢货!
“你觉得?你一个督工收料的下人,用你替主子觉得?说定八月供货收货,你这处舍不得用上工料建工坊,耽搁了收货,晾晒期,再往后的售卖,你知道要搭进去多少银子?”
管事却不在意,左右这工坊不收货就是四五天,那货工坊不收,是砸在王家手中的,赔钱又用不着成家。
庆脆脆不用问,光看这人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总归不是亏的你家公子的钱,无所谓?”
“我且告诉你,工坊不收,海岸边礁石群不愁晾晒,但是这货倒是十成十都是我家的产量,今日能离了你家的工坊,明日便半条鱼都不会送来。”
“自来两家合作是相互照应的,你今日躲,毁的是你成家大少爷的名誉。明日,再无人可信!”
管事任由她说嘴,厉害话谁不会说。
他可全知道,这王家能在二十圩做滩涂田都是他家大公子从中斡旋的,没有大公子,有他王家个屁!
庆脆脆看向四周来送货却被拒绝的人,道:“各自折返,所有货从何处出的,全部收回,出货明细与拒收条陈收好。”
她折身往回走,吩咐大管事,“今夜注定是不安生了,劳烦底下小管事和上工头来我这一趟,商定今日的事情。”
她在想哪里有开阔迎照的地方。
今日收上来,还剩两千斤货没有料理,不能随意搁置了。
这一夜商定事情,大小管事来来往往,总算在天边鱼肚白才解决了。
生熬了一夜,她脑子里嗡嗡地晕乎乎,交代立夏几件事情,一回屋栽在床上便昏睡过去。
这一觉再睁眼已经是后半晌,院子里一片紫色霞气,隐隐有米香味传到屋中。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了,随意整理下头发,出院子。
长生妞和虎头一看到她,欢呼着跑出来叫娘。
庆脆脆蹲在地上跟两个孩子玩闹一会,牵着他们一起去了灶间。
王二麻子方才探头看过了,知道人醒了,正将一碗白粥盛出来端到桌案上,“你睡了一天,早就饿了吧。海蜊有新鲜的收回来,现做了一盘拌鲜,虾粥也正好,快坐下吧。”
说着话已经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跟前。
正是长下牙的时候,孩子总觉得自己嘴巴里痒痒的,喜欢抱着硬点心啃。
庆脆脆专门用粗面和粘糯的浆米做成软条糕,然后暴晒一日。
表皮发硬,内里软和,正好充作两个孩子的磨牙棒棒。
王二麻子一人分一根,哄住了孩子,又看向妻子,“晾晒的地方不太够,主要是人手方便。若是收起来还要再晾晒,上工的人得比现在翻一倍。”
目前滩涂田上工的除了大小管事,共有四十余人。
若是翻倍,就得有八十人。
工钱,吃食,饮用再加上额外工的补贴,还有部分烂货损失...
杂七杂八,心里一盘算,庆脆脆就恼火。
“成家那管事真是个坏事的祸水!”
虾粥有些烫,勺子来回搅着散热,“成大公子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