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便说了不少滩涂上产出的品类。
以前这些渔家知识都是从旁人或是先辈那里传下来的,而今有了成大公子相帮,许多农书阅过,他说起来条条是道。
临了还感慨,“怪道要读书认字呢。以前斗大的字认识几个,去五陵镇上被人家坑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认得字多了,那管事、田工们都说我有学问呢。”
外人面前,王二麻子从不说自己这些事情。
只有在最亲近的弟弟、媳妇跟前炫耀一番。
三叶子听了替哥哥和嫂子高兴,觉得家里的每个人都有长进,自己在书院自然要用功了。
于是将自己的心里盘算说出来,“今年我十三岁,过了年便是十四,就要资格参加童生考试了,师长说我可以去试试,所以想问问哥嫂的意思。”
童生试哟。
庆脆脆激动地连声称要去,“你考了童生,再过上几年就能考秀才了,到时候可得叫当时五陵镇上那个酸儒,就是那个许夫子,可叫他打打脸。”
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庆脆脆却一点没忘。
“你们读书人是不是老说要胸襟宽广,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对不对?”
三叶子点头。
庆脆脆笑了笑,“我可不是读书人。当时许夫子苛待你的,我这心里都记着呢。他骂你是啥来着...”
她有点想不起来。
身旁的王二麻子补充道:“烂泥,烂菜头。”
这夫妻两个是一模一样的记仇。
“对!那话也是一个先生能说出口的?”庆脆脆指了指隔壁,“那家方秀才也在书院教书呢,最喜欢说‘子曾经曰过’,我觉得文气得很。但人家可不傲慢,碰上蠢笨学得慢的孩子,那叫一个耐心。”
她是听方娘子倒闲话呢,说自家秀才公不懂变通,有个孩子学写字老记不住,方秀才能一月如一日地教授。
这才叫师长呢。
与其说忘了那些人的欺辱,倒不如说他不做理会罢了。
三叶子觉得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自打耳光最响的方式便是比他们有出息。
待到来日衣锦还乡,且看那些人惶恐不安。
所以从童生试开始,他要一步步走得更高。
这手段他是从二嫂子身上学的。
于是说道:“那夫子自诩学问好,喜欢误人子弟,等来日我学成,便在他对门开一间书院,整日里与他相比学问高低。让他再看不起人。”
这就是孩子气话了。
庆脆脆和王二麻子同时哈哈大笑,连带着坐在一侧蒲团上的两个孩子也是吱哩乌拉地叫唤。
阖家好大约便是如此了。
第95章 .不收货了?·
第一茬海带菜的总收货量实在惊人。
庆脆脆盘点了头一天的账目,看着最后得出的数目禁不住露出笑意,“这滩田真是比花溪村工坊都要大的聚宝盆呀。”
光是海带菜湿货出产就有上万斤。
湿海菜行价一般为三个铜板一斤,如此低价乃是因为海菜竟有海水涵养,格外吃重。
但是干菜就不一样了。
海菜经由干晒两天,就会变成干涩发盐白的干货。
十斤海菜会缩水称量,故而干海菜一斤能卖到十五个铜板。
正盘算着利润,外边大管事着急求见。
“夫人,成家工坊不收咱们的货,说是他们容纳不下了,要等走一批腾出空才能继续收。”
庆脆脆:“要等多久?”
大管事抹抹额头上的细汗,他这一路都是小跑着回来的,“回夫人话,工坊大管事说后套段还是在建中,至少要等四天。”
四天?
一天万斤的海菜货,泥滩上连个晾晒的架子都没有,收上来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