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也是一门子见风使舵的死心眼。
没法子她只得使唤人给这王家娘子下帖子,谁知人家一去那泥滩里就是三个月。
等得她心力交瘁的时候,终于回来了。
这会子上门还来堵她心眼,一看便是个仗势得利的小人。
婆子打了,外边人汇报人昏死过去了。
成夫人板着脸看向对方:“王娘子,如此你可满意了?”
这话说的。
庆脆脆急忙放下茶盏,“回夫人的话,奴家怎么当得起?这婆子是您自家的下人,如何做错事情要我一个外门娘子满意。
想来奴家是有些罪过了,今日这安没请好。奴家等夫人火消了,再来拜见吧。”
说着就要往外边退。
成夫人急忙眼色示意婆子。
好一番三请、道多想,庆脆脆又坐回了原处。
“不知夫人下帖子...?”
成夫人便不再绕弯子,“你家里当初求到我跟前想做滩田生意,是也不是?”
庆脆脆点头。
“因着这婆子怠慢,这事情便耽搁。如今既然见着了,你且说有何处需要我出面,一并帮你落定了,算做是我入两分股。你看可行?”
她打听过了,大公子入股拿得可是三成。
她只要两成,是大恩。
庆脆脆险些笑出声,强硬装着,苦恼不已,“夫人是不知道,滩田的生意着实难做。您瞧瞧我这双手,都是这段时间在那阳头下吃的苦。”
说着将自己手背漏在众人前。
这双手不至于受苦有疤有裂口,但是黝黑粗糙,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手。
庆脆脆道:“光是现今手上的事情便险些要了我一命。光看这手,就知道我受了多少苦。
夫人您是不知道,我有两个孩子,一并跟着我在外边吃苦受累,都是我当家的做主,我不好说嘴。可这一遭后若是再去,便是打死我也不能了。做娘的,我得给我孩子们活路呀。”
她咿咿呀呀地哭得哀切,一旁的谷雨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安慰声不断。
不过想起出门前,刚吃一碗猪肉糜炖蛋的小小姐还有骑在老爷身上活蹦乱跳的小少爷,谷雨就佩服夫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成夫人叫她哭得脑仁疼,心里却着急,“那滩田不行,工坊一处...”
说起这个,庆脆脆更有说法。
“夫人快莫说这个了。我家在花溪镇的工坊生意,是有经验的。我便念着在北屿县也继续落一座工坊,可大公子他...”
她左右看看,像是怕人听见一般,“大公子他不让我家,只叫我们供货。原本我当家的想争一下,可滩涂田人力成本太大,算下来,须得掏上三百金才能沾工坊的边。家中总不得将家底都掏干净了和大公子抢吧,所以那工坊没我家什么事儿。”
就说巧不巧吧?
三百金,将好和自家送到成夫人跟前的礼钱是一般多。
成夫人怔怔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来说去,北屿县这边,王家除了滩田养货,其他都不碰。
开铺子?用不着,大公子有铺面。
盖工坊二道加工?用不着,大公子招揽了。
再多加点田亩?可别了,我家胃口不大,吃不下那么多。
——
庆脆脆被送出成家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谷雨坐在一侧,瞧着夫人面上轻松自在,“走前您是没回头看那成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呢。”
“难看?今日这算是小的。”庆脆脆抚抚鬓发,“等到八月下货,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时节且是往里填钱的时候。
铜钱树开花结果,成大公子最得意的时候,便是成夫人的最失意。
且这失意还不是一年。日子且长着呢,这苦果她得笑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