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乖巧地点头,知道今日岳母要来帮工,家里不会只有弟弟和脆脆两人,心里稍稍安定,“你在家好好的,别一个人出门。”
庆脆脆点头,同狗蛋哥笑笑,目送二人沿着石子路离去。
待到日上中天的时候,庆母也到了,庆翘翘挤着要进来,庆脆脆堵门不让,“你要是进,就得做事。鲜鱼腥臭,我院子等会还要起火堆,烟雾缭绕的,你还要进?”
庆翘翘一听鱼腥臭,有些退却,她心里还惦记着再要一件下裙的料子,眼珠子往里边飘,“有娘在就行,干嘛还要我做事?我就坐一会。”
两相争执耽误时间,庆母看大闺女马上要生气,急忙扯着二闺女往后让,“你去自己玩,娘挣了钱给你买料子就是,别在这儿耗磨功夫。”
庆翘翘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走,见她娘果真进去了,瘪瘪嘴,一弯腰捡了一颗石头往里扔进去才解气。
一路回了村子,正逢村里男女老少往里正家去,她和相熟的小姐妹笑笑,凑在一块说话。
有妇人看她来方向,有心探话,“翘翘,去你姐姐家了?她有生意,你别老招人烦。”
“谁去找她了?我那是送我娘去干活的。”庆翘翘撅起嘴,“我娘去干活挣钱,一个人多臊静。我不得送送。”
“你娘去干活挣钱?脆脆给多少工钱呀?”
“你管这么多。那个小气鬼,抠门得要死,一天说死就两个铜板。要不是我娘可怜她没人帮,谁愿意去?”
一天两个铜板?
人群不少人盯着庆翘翘,“你姐姐做的是什么生意?”
庆翘翘一贯习喜欢炫耀,豆丁点事儿瞒不住,“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鱼...啊!”
庆父远远奔过来,冲着她脑袋就是一巴掌,“长了驴嘴,什么都兜不住?老子给你吃喝,说的话全当放屁了?”
说着又是两耳光扇在她脸上,“你再敢胡咧一下,信不信老子把你拴在院子拿绳捆上?”
四周有村人拦着,“庆家大郎,说说怎么了?一个村的,你家脆脆有钱挣,也不说帮衬大家,就这还说是花溪村的?”
庆父翻眼瞪她,“有钱挣是脆脆有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寻摸一个出路,老子就不信你挣了钱能敞开肚皮跟村里人说道?”
庆翘翘被三巴掌扇地眼眶窝红,却不敢吱声。
今早上出门前他爹叮嘱她嘴巴严实点,半点不能漏出消息去,她答应得好好的,方才不知怎么就没忍住。
她不知真的傻,知道大姐家的生意要是做长久,能弥补些地里的损失,家底攒一些,将来有好嫁妆。
可脸上挨了打,不再跟着人群,捂着嘴呜呜往家跑去。
庆父情绪稍微缓,重新和老二一家走在一处。
庆二娘子郭氏看戏全,听临近村里人还在议论脆脆的生意,笑着道:“大哥,脆脆虽然外嫁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要真是发财,可得好好帮帮着咱们庆家。”
庆父闷不出声地点头。
他倒是想让庆脆脆帮衬,可惜妻子不愿意说和,当初送嫁的时候自己做得也不体面,王二麻子还让他揍了一顿,哪里有脸面凑上去。
郭氏同闺女对视一眼,在丈夫耳朵边嘀咕一下,折身往相反方向去。
反正今日堵在里正这处也没啥用,说来说去,就说不会不顾大家生死,真做法影子都看不见。还不如往脆脆处看看呢。
——
里正屋子再宽敞,却也架不住整个村子里人都拥挤进来。
有头脸能进院子的都是村里三大姓,庆家在花溪村落户三代,自然往后靠,瞧着里边院子大桌上三族公都在,还有算盘簿子在,心里一亮。
磨蹭了这么久,终于有说法了。
不过这喜悦没持续多久,很快里正屋子里吵嚷得不像样子。
村里被泡坏的地都在北边,近半百亩一年收成有三十贯银钱不止,这损失大了。
本来抱着能有补偿的想法求了这许久,谁知里正一言顿时掀起混乱。
——村里百亩田地,未收洪灾影响的完好亩田收做村□□有,以每一户男丁人头均摊。
庆父最先叫嚷开,他家原本未受损还有三亩地,若是交付成集体田,按照人头划分,最后有三分都未必。
“不公道!我家田都是祖宗置办的,凭什么交出去算做公田?”
本次受损最多的就是三大姓的土地,他们手里现在没田,就惦记外姓人手里的,天理何在?
大家都不是傻子,岂不知这又是三大姓的人在欺负人?
有人不忿开头,“往日田里没灾,北边地靠着大坝,到了夏日燥热灌水多润,年年收成有余。那时候怎么不给我们均分?如今有难,就惦记我们的田,那把往日多收了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