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便见外男,她戴了面纱,只露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一番咳嗽后,那双带了几分忧虑的眼里沾了水汽,额顶通红,看得人好生怜惜。
虽是奉命,但看着这般美人正受着病痛,官兵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忍。
“行了,赶紧去吧,”官兵摆手让道,语气僵硬,“一个时辰之内,赶紧回来。”
丫鬟连连道谢,搀着苏婵出府了。
另一个小兵忍不住凑上来问:“头儿,就这么放了,出事怎么办?”
那人嗤笑,“病秧子美人,还能翻天不成?”
离开苏府之后,苏婵利落地摘了块牌子扔给其中一个丫鬟,“你带人去后门守着,今夜子时,定有人想翻墙离开。你赶在官兵发现前将人拿下。”
“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夫人。”
带出来的两个丫鬟都是苏婵的心腹,一句话也没多问,立刻去照做了。
另一个跟着苏婵,问:“小姐,那咱们现在去哪?”
苏婵神色从容,“长公主府。”
长公主陆怀淑是平邑侯肖时的妻子,因肖侯爷长年镇守边关,陛下体恤长姐身体娇弱,特让她留在京城。
说起来如今的陛下,还不是后来的那位。
大约就是这两年的时间,如今这位陛下听信谗言,打算对兄长魏王斩草除根,长公主本想置身事外。
奈何,魏王妃是肖侯爷的胞妹,他从边关捎了封家书,请长公主帮衬一二。
结果这封家书落到陛下手里,成了魏王和平邑侯篡位谋权的铁证。
而巧的是,此前魏王爷请长公主出面替苏世诚说过几句情,故而苏世诚也被打成了谋权的帮凶。
站在长公主府门前,苏婵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恰好这时长公主府的门人出来了。
苏婵轻吐一口气,平静踏过了门槛。
心中却琢磨着,她前世虽与长公主有往来,可那也是因着彼时各自的立场和利益,如今的她一无所有,长公主凭什么听信她一个小丫头的话?
门人引她到长公主院前停下,苏婵点点头,让自己的人等在外头。
进到里面,苏婵隔着屏风看到倚在榻上的长公主。
大抵是刚起不久,长公主并未梳妆,长发散落,姿态慵懒,与记忆中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婵垂眸行礼,“民女苏婵,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哟”了一声,笑,“只当是哪家的夫人约我打牌来了,没成想,竟是个女娃娃。”
苏婵没应声,走到屏风前低头跪下。
长公主早已退去左右,屋内只她们两个。
“你胆子挺大。”
长公主坐起身,丹凤眼微眯,“这个时候来找本宫,也不怕本宫把你撵出去。”
苏婵低头,“惊扰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其实她在府门外等了一段时间,看到魏王府的人出来后才让人递了门帖。
“行了,客套话本宫听得腻烦,”长公主打开手里的小金扇,漫不经心:“为了舞弊案来的?”
“是。”
苏婵如实回应。
国子监三月末的考核,有几个学生的成绩异常,经人举报,说是提前拿到了考题。
而上月的出题官,就是苏世诚。
这事本来不与长公主相关,奈何她那顽劣的侄儿陆暄是苏世诚的学生,今儿一早魏王府便捎信过来,让她帮衬一二。
长公主摇着小金扇,神色还带了几分刚醒的迷离,“苏先生的为人世人有目共睹,清者自清,你为着这么点事来本宫府上,反而不妥。”
“行了,先回去吧,”长公主下了逐客令,“在这儿呆久了,会给我惹麻烦。”
苏婵低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民女此行,并非要给殿下添麻烦。而是希望殿下不要出面,不管谁来找殿下,苏家的事情,殿下就当不知情。”
她语气很轻,不卑不亢。
长公主却听得笑出声,“这话倒是稀奇。苏府被封,你费劲周折跑来找本宫就是为了多此一举?本宫和你苏家非亲非故,凭什么你认为本宫会替你们出头?”
苏婵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