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觉得,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叫人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毕竟,表哥那个误会,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万一真的确有其事……那她刚刚岂不是,说错了?
“那个……表哥刚刚好像是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可能觉得难为情才跑掉的,”肖唯唯试探地观察着苏婵的神色,“苏姐姐,你好奇那姑娘是谁吗?”
说完又觉得有些太刻意了,肖唯唯赶紧补道:“就……我觉得表哥那脾气吧,就还挺让人好奇,那得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他去喜欢。”
苏婵一边检查着肖唯唯的功课,一边听她说着,嘴角的弧度温和如一,不见分毫其他。
肖唯唯顿时心凉了半截。
完了。
表哥这是要……单相思啊。
“苏姐姐,”肖唯唯咬咬唇,不死心般又问了句:“你真不好奇啊?”
苏婵“嗯?”了一声,合上书,淡淡笑了声:“世子的确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不过,大约这个姑娘是没成的。
苏婵记得当年陆暄下狱拜师的时候,应当是十八岁左右,那个时候他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正室之位更是空缺,太子妃的位置就成了朝堂各方争抢的目标。
可陆暄到底还是有自个儿的想法的,当时东宫虽然根基不稳,但他也不想以联姻的方式拉拢任何一方势力,更不想面临将来如顺昌皇帝一般,依仗外戚又反过来被外戚掣肘的局面,因而直到苏婵死去,东宫一直没有纳过妃。
想到这里,苏婵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事儿,还得她来操心才行。
……
陆暄打南园离开之后,又绕回了拂音阁。
这会儿秦四海正在同一帮青年人聚在一起赏玩字画,见陆暄又回来了,一脸震惊:“你不是被你那老师抓回国子监了?怎么又回来了?”
“那我妹老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都一样?你跟你妹又没差辈,”秦四海不以为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幅卷轴凑到陆暄面前,“哎你眼光好,帮我看看,这画得不错吧?”
秦四海家从商,虽也识字看书,但对书画这方面着实没什么品味,又喜欢买,每回都花了大价钱买些不值当的东西回去,被秦老爷子一顿痛骂,还要被陆暄嘲笑十天半月。
之后秦四海就学聪明了,但凡有人向他推销,必然先问过陆暄的意思。
陆暄神情恹恹,本来没什么兴致,余光瞥见那画的内容之后,眸光一凝,立刻从秦四海手里夺了过来,皱眉,“这谁画的?”
“这你还看不出来啊?”
秦四海指着左下角的题字和印章,“许鉴许大画家啊,给宫里皇后嫔妃都画过画像那个,他近来好像常画这种民间的美人,这张苏大才女的画像可有好多人抬价争抢呢。”
“哎不过我说,咱们这京城画人像的也不少,怎么偏就这张那么多人想要?虽说画里的这人名气比较大吧,但还不是张纸片……”
后面的陆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双眼死死盯着画中那人。
许家是书画世家,世代都在宫廷画院供职,为历代帝王、后宫嫔妃及高官权臣作画像,所作人像栩栩如生。
而许鉴画的这张《嗅花图》,更是叫人一眼看出画中之人——
就是苏婵没错。
画中的她一身碧色襦裙,身披白色裘衣,正捧着书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拢了一束小花儿,优雅而从容,而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还落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当真是刻画得入木三分。
按说以苏婵在京城的名气,以她为原型作美人图的画家并不在少数,可不知为何,陆暄见着了许鉴画的这张《嗅花图》,竟觉得心口闷闷的,十分不畅快。
他把画卷往秦四海手里一扔,冷冷骂了声:“登徒子。”
画得那样像,定是细致观察了许久的,陆暄一想到有人在某不知名的暗处盯着苏婵,心里莫名烦躁。
“诶哟我的小祖宗!”
秦四海差点要跪着接那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卷轴扯断。
确保没有损伤之后,秦四海叫人将画轴收好,这才坐到陆暄身边来,给他倒了杯茶,“怎的你这是?走的时候不还心情好好的?被老师骂了?”
陆暄抬眼,神色凉凉。
“你妹,你妹,”秦四海投降,“被你妹的老师骂了?”
“没有。”
陆暄表情很差,虽然尽力克制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在意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