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的目光又扫过他,呢喃着抱怨:“我怎么就不能立你当元君呢?”
“我家中帮不上你。”他笑容坦荡,抬手刮过她的鼻尖,“你要挑个身份贵重的元君,再好好生个皇女,别的都不打紧。你若实在不喜欢那些人……就少选几个人,只先把元君定下来,想来朝中也不会说什么了。”
“哼……”她委屈地抽抽鼻子,身子往前一栽,栽进他的怀里,“那你要陪我去选。不然我心里别扭,见了他们连说点什么都不知道。”
“行,我陪你。”他语中带笑,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快睡一会儿吧,下午还有那么多事。”
“哦……”她闷声,慢吞吞地躺回枕头上,仍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第13章
画面一转就是殿选当日。虞谣看到“她”坐于主位,席初坐在侧旁。恍惚间一名衣着华贵的贵公子步入殿中见礼,明明看着陌生,她却下意识地知道那是元君卫玖。
穿越以来,她从未在梦中看清这位元君长什么模样,每每出现关乎他的片段,总是些看不真切的背影或侧影。
是以现下一见,虞谣不禁仔细打量起他来,继而很快皱起眉,觉得他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他生得与席初一样有股仙风道骨的韵味,却比席初更多几分柔美。在她看来这便过于柔弱了,但想到这是个女尊皇朝,男人是要安于内宅的那一方,便也能理解这里的“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而后视线陡转,虞谣就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她”连眼睛都亮起来,惊喜、迷醉一涌而出。
——可真是昏君看见美人儿的标准反应。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席初面上。
他因她的反应而怔住,眸光黯淡下去,明明说好了帮她来选,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眼底的失落被虞谣尽收眼底,一瞬间便激得她心疼。皇权至上的年代大概就是这样吧,她为大选烦闷时他要陪着她哄着她,可她真的在大选上看上了哪一个,便由不得他说什么了。
他缄默不言是他懂事,懂事得让虞谣难过。
画面再转,应已是殿选之后。他们一同走在回凤鸣殿的路上,“她”满面喜色,笑吟吟地转过脸问他:“你看卫氏怎么样?他生得真好看。”
他平静垂眸,嘴角扯起一弧笑意:“卫家世代忠良,自然很好。”
“那就定卫氏为元君吧!”她口吻轻快,说罢就垂眸自顾自想起了事,全未注意他眼中的痛苦。
……渣女!片刻前还口口声声说想立席初当元君,见到美人就忘乎所以了!
虞谣在梦里气得眼晕,火气一涌,蓦然睁开眼。
她其实并未睡够,借着愤意睁眼,转而便觉眼皮发沉,思绪恍惚。她勉强定一定神,潜意识里知道席初就在身旁,那股难过又翻起来,她浑浑噩噩地紧抱住他。
席初怔然不敢动,却闻一声低语:“对不起……”
他僵了僵,稍侧过首,小心地看她一眼。见她眼睛闭着,一时判断不出她究竟醒是没醒,屏息不敢出声。
她随之凑得更近了两分,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席初,对不起。”
“……陛下?”他倏然不安,不安到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陛下说什么……”
“是我不好。”她额头蹭在他肩上,“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他骤然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想起身告罪,却又因被她抱着不敢动弹。
安寂半晌,他惶然回神:“是臣侍有罪。”
“罪不至此。”她小声。抬眸看了他两眼,私心里想再探问旧事,但终是忍住了。
看他这副样子她就知道,现下探问只会让他再生提防,无非就是引来下一次认罪。可她并不想听他认罪,也不想再往他心上捅刀。
她终是松开他,坐起身:“我该起了。”
席初暗自松气,与她一同起床更衣。
广济侯府,席玥自回家就跪到了正厅,一跪就是半个时辰。
广济侯立在她身侧,手里的戒尺一记记往她背上抽去,口中忿忿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明知你哥哥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敢招惹这样的麻烦!兵法谋略读了那么多,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看不出卫家在设套坑你?!”
席玥心存愧疚,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手紧攥着裙摆,一下下扛住责打。
广济侯夫坐在一旁,心下虽心疼女儿,却也觉得这顿打挨得不冤,自始没说一句话。
广济侯一句句斥着她,直至两名小厮疾步赶来,低眉顺眼地躬身:“老侯夫来了。”
广济侯浅怔,往门外看去,匆忙福身:“父亲。”
侯夫亦起身见礼,礼罢,老侯夫拄着拐杖缓步入了正厅。
老侯夫是位严厉的父亲,广济侯府家风严谨多与他有关。眼下见他神情不善,广济侯连大气都不敢出,席玥更不敢抬头,低头安安静静跪着。
须臾,老侯夫一喟:“罢了。”他缓缓摇头,“事已至此,你就是打死她也没用。况且陛下已赐下官职,若打得她不能如实去当差,麻烦只会更大。”
广济侯沉息:“父亲说的是。”
老侯夫遂看向席玥:“你随我来吧,备一备入宫要用的东西。”
席玥一愣,自知这话大有救场的意味,赶忙爬起身,跟着祖父离开正厅。
走出很远,老侯夫都没说话。席玥愈发心虚,打量他几度,小声道:“祖父……我知道您心疼哥哥,我错了。”
“不必再说这些了。”老侯夫喟叹,“眼下既做了官,心里要明白是非。后宫之中纵有许多无奈,你哥哥杀了元君又谋害皇嗣也是无可赦的大罪。人前人后,你都要明白轻重。”
“……孙女知道。”席玥低头。
老侯夫扫她一眼:“还有,日后虽有大把的时间留在宫里,遇了事也不要帮你哥哥,知道么?”
“这……”席玥哑了哑,“这怎么行?哥哥……哥哥他过得那样苦,我若能帮一把自是要帮一把的。”
老侯夫淡声:“你不帮他,他只是日子难过。你若帮他,他或许命都要没了,更保不齐要将你的性命也搭进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侯夫声音里添了严厉,“乱发善心也是会害人害己的。听话,为了你哥哥,也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你入了宫只当与他并不相熟才是最好的。陛下若对往事有怨发到你头上,你就忍着,左右是咱们家该赎罪。”
席玥闻言,咬牙低下头。
她自知祖父这番道理字字都对,可她总不甘心,总想为这死局搏一条生路出来。
凤鸣殿里,虞谣又批了一下午奏章,顾不上和席初说话。傍晚时终于抽神看去,他果然仍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手边茶点一概未动,一摞书也如上午一样摞得整整齐齐。
她心下叹息,传膳时照旧吩咐素冠给席初在侧殿备一席。席初闻言仍旧惶恐,急忙辩解:“陛下,臣侍愿与陛下一同……”
“好好用膳。”虞谣声音温和,却没有打商量的意思。顿了顿又道,“一会儿朕要出去走走,你用完膳自己在侧殿歇歇。”
席初哑了哑,终是应了,二人便各自用膳。晚膳后虞谣就避了出去,在外很是没事找事地闲逛了半晌,只为让他轻松片刻。
待得再回到凤鸣殿,天色已不早了。这年代没手机没电脑,大家都没什么熬夜的兴致,无事的时候都睡得挺早。
于是待她沐浴回殿便已差不多是就寝的时候,她坐到妆台前慢条斯理地绞干头发,席初沐浴回来看见了,即刻上前帮她。
她从镜子里看看他,没有阻拦。待头发干了,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的手走向床榻。
他还是很僵,手发着凉,微微地打颤。
素冠在这时进了殿,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只白玉碗,玉碗中盛着药汁。
他行至席初跟前,垂首一递:“贵君。”
席初一怔,目光迅速地一扫虞谣,却没问什么,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因喝得太急,他呛得咳了一声,侧过头去强自平复。
虞谣看着他时刻不敢松劲的小心,抬手轻拍他的后背:“我忘了跟你说这事……你倒也不问是什么药。”
席初刚从呛咳里缓过来些,闻声忙答道:“陛下赐的,臣侍喝就是了。”
她心里被刺得一痛,一时想问,那若是毒|药呢?
转而却明白,若真是毒|药,他怕是只会喝得更加干脆。
她摇摇头:“是安神药。”
他眼底一栗。
她续道:“……你别慌,晚上好好睡,我不会有什么事非要你早早起来。”
他眼中犹是慌乱了几番,才勉强应道:“诺……谢陛下。”
虞谣没再说什么,示意他先行躺下,自己吹熄烛火便也上了床。
席初听了她方才的话,知她并不想让他整夜醒着,就闭上了眼,心下却并不肯真的睡去。
过去三载的折磨早已磨尽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凭她方才说那番话时神色有多么恳切,他心底也并未相信几分。
可心中的不安终究打不过安神药的药劲,他支撑了片刻困意就汹涌而来,不知不觉将他卷进梦里。
虞谣耳闻枕边之人睡沉了,自己便也满意地睡去。翌日天明,她蹑手蹑脚地起床上朝,他没有被惊醒。待她回来,他也依旧睡得很沉。
不知为什么,她愈发觉得跟他待着也不错,哪怕看着他的样子她总是难过,也忍不住地想与他待在一起。
她于是索性将奏章拿进了寝殿看,一口气看了好几本,席初终于睡醒了。
他睁开眼缓了缓,想起自己在凤鸣殿。继而注意到天光已然大亮,不禁惊坐起身。
“睡醒啦?”虞谣一哂,起身走向床榻。
席初深吸气,边下床边低语:“臣侍起晚了,陛下……”
她在他起身施礼前行至他身前,将他挡住:“是我没想喊你早起。”
顿了顿,又好声好气地询问:“吃些东西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按我们日常的家庭关系算,老侯夫应该是席初席玥的外祖父
但是女尊嘛,女儿不是嫁出去的那一个,所以换过来设定了,母亲的父母是祖父,父亲的父母是外祖父
===========
另:第10章的面膜开奖啦,中奖的妹子昵称叫“飞鸟与鱼”,客户号后四位5838
请在48小时内通过微博私信联系我,截图一下晋江用户信息核实身份,然后给我地址哦~~
免费文抽奖,不用提供任何订阅记录截图
===========
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第14章
席初神情稍松,不安消散了些许,垂眸想了想,颔首:“好。”
虞谣便侧首吩咐素冠去传膳,又向席初道:“去侧殿用吧。”
席初长缓一息,摇头:“不了。”
虞谣浅怔,正欲劝他,却见他神色并不似昨日紧张,便只轻声问:“那在寝殿用?”
“嗯。”他点点头,站起身,“臣侍先去更衣。”
“好。”她忙从床前让开两步,方便他去屏风后更衣,他复又颔了颔首便走过去,她看着他的背影重重舒了口气。
他可算放松些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她也觉得可喜可贺。
适才虞谣没唤宫人入殿,席初步入屏风后更衣也没有叫宫人过来。他自顾自动起手,面无波澜,心底亦很平静。
既然逃不过,就让他求个快刀斩乱麻吧。他尽快顺应她的心思,她觉得火候够了便不必再与他耗着。受尽折磨的日子虽是难过,却比这样的悬而未决让人心安。
待他更衣盥洗完毕,早膳已端进房里。虞谣为了安抚卫珂,不好跟御膳房明说是给席初备的早膳,只说是自己早上用得少了,想再吃些东西。
是以御膳房备的东西并不太复杂,一碗鸡汤馄饨配几样小菜,作为加餐正合适,看做早餐倒也不算太少。
虞谣让素冠直接将早膳端到了榻桌上,自己坐在一侧看奏章,席初收拾妥当抬眸看了看,就坐到另一侧去,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苍白修长的手指执起瓷匙,安安静静地用膳。
虞谣手中的奏章闲闲地又翻了两页,口中漫不经心道:“殿外给你备好了暖轿。”
席初轻声:“臣侍想随处走走再回启延宫。”
他说这话的口吻竟很随意,虞谣心头更加欣喜,却只能说:“改日吧。你这会儿随处走走,让和贵君如何相信朕罚了你?席玥过两日就要进宫当差,这会儿别让和贵君记恨。”
他倒也好商量,听罢便点头:“诺。”
语毕他就继续用起了膳,直至他用完,虞谣都没再说什么。他告退时,素冠会意地前去送他,行至殿门前,素冠压音:“旁人若问起来,奴会告诉他们贵君在凤鸣殿里跪了一夜,原本还要杖责二十,但贵君身子太弱只好免了,已着人在宫正司记了一笔,日后若再有错自会一并罚过。”
席初不禁看他一眼,含笑:“不愧是御前掌事。”
虞谣昨日的态度里多有偏袒,现下说他在殿里跪了一夜,卫珂未见得会信。但若“在宫正司记了一笔”就有据可查,无形中多了几分严谨,谎便也圆得真了。
素冠闻言知他听懂了,颔首:“贵君谬赞,别把这话谎戳破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