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知道平水镇是一个有神兽崇拜的迷信传统,但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难不成21世纪也有山神?是山神救了她一命?
难民们都跪下来叩谢山神,然后一起回了平水镇。
李婶也过来说:“矜矜咱们回去吧,山神肯定摆平一切了!”
周矜矜迟疑了一下,看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好又拽着临安和李婶回了镇子。
路上她实在忍不住问了李婶儿关于山神的事,矜矜虽然在平水镇生活了很久,但她只知道每年都会有人祭祀山神,却不知来龙去脉。
李婶儿看矜矜一脸懵懂就跟她简单说了两句,“码头那边的山知道吗?那是丹穴山,凡人是不能进去的,山神掌管那边几座山头,据说里面可多凶兽,昨日发大水定是有人擅自进去惹得凶兽震怒。传闻几十年前临镇也有一次水灾,山神去过后才得以安宁。”
回到镇子后的周矜矜发现大水真的退去了,整个平水镇也只有码头和东街的一半受了灾。
只是好死不死宋府就在这二分之一处,被淹了一半。
矜矜和李婶准备进宋府之时一直没动静的临安突然扯开了她的手,然后朝码头奔去。
“欸!”李婶儿惊了一下,“你看看,我就说这家伙养不熟的吧!”
周矜矜望了一眼乱糟糟的码头,“罢了,随他去吧。” 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二人进了宋府之后发现主人家早就回来了,因为房屋比较结实,府上也只是有一些钱粮损失,但免不得要休整一番,孙大贵倒是不见人影了。
“说不定淹死了呢!”李婶儿嘟囔了一句。
府内休整两日后女主人下了一个决定,她要遣散大半的下人,很不幸,周矜矜和李婶儿也在内。
但好在主人家念在矜矜及时回府告知水患的消息,多少赏了她一些银两。
矜矜与李婶儿背着包袱站在宋府大门口,“婶儿和我一道儿吧,以后跟我混生活!”
李婶儿愁容满面的婉拒了,“我去西街找我弟就行,以前我没进宋府的时候就和他相依为命,现在他也娶媳妇享福了,我去投靠他吧。”
矜矜也不强求,“那我随你一起,把你送过去我再走。”
到了西街一酒坊,矜矜看着李婶儿走进去然后也跟着进到酒馆里看了看。
她细嗅了一下,这酒味怎么这么淡……
李婶儿这边没说两句就吵起来了,只听她骂道:“好你个李德庸!咱娘死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姐落魄了,你就给二钱银子打发叫花子是吧!想我在府上帮厨一月也有二两,你这是娶了媳妇儿不要姐姐了?”
李德庸的婆娘听见也从柜台处走出来,把两人扯到了酒馆外头。
“姐姐!有话好好说,你的事我也听德庸说过,前两日大水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德庸伤心得饭都吃不下,但不是我们不留你,只是我们都自身难保啊!这酒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不瞒你说,我们家真的没条件收留你啊!”她边说还边用帕子擦擦眼角。
李江兰听了弟媳这一番诚恳的话眼眶也红了,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她嘴巴动了动却啥也没说出来。
周矜矜在他们旁边不远处观察着,讥笑了一声,这一点眼泪也没有演的也忒不敬业了吧!
她走到他们门口摆放的酒坛面前拿小碗舀了一点尝了尝。
“哎呀!这酒味怎的如此淡啊,不应该啊!莫不是掺水了吧?”矜矜站在酒馆里故意大声说道。
坐在里面寥寥无几的客人听见大惊“啊!真的假的?”“这酒里掺水了?”
李德庸夫妻二人听到赶忙进来澄清,“哪里来的小丫头!不懂酒别瞎说,这酒就是这个味!”
周矜矜皱了皱眉,“是吗!这不是葡萄酒吗?我记得葡萄酒发酵过后最是味浓的呀?”
李德庸夫妻对视一眼,那婆娘对男人使了使眼色。
李德庸赶忙把周矜矜也拉出酒馆,然后冲李婶儿说道“姐姐,这小丫头是你的人吧?你们今日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吗?如今生意可不好做,你这是要把弟弟我逼死吗?”
李婶儿不想理他,只是望向矜矜问道,“矜矜你这是作甚?”
矜矜面朝李婶儿,可话确是在说给李德庸听,“婶子,依我看这酒馆的酒水都掺了水,这肯定是家只知道坑人钱的黑心店!”
李婶儿听闻大惊,怎么会!
李德庸本就做贼心虚,没想到被这个小姑娘一下说中了实情,他慌乱无神,只能先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小姑娘你可不要瞎说,小心我把你送去官府!”
“你威胁我?信不信我直接去街上喊两句,你这酒馆生意也就别想做了!”矜矜把碗一扔,碎在李德庸脚下。
李德庸一惊,咬牙切齿的问:“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倒是不想干什么,只是都说长姐如母,李婶儿从小和你相依为命,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说收留不了也不表示表示吗?”周矜矜好似嫌弃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李德庸咬咬牙,然后回头望了眼正在安抚客人的妻子,然后愤愤地从鞋底慢慢抠出两块五两银子,“再没多的了!快滚!”
周矜矜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两坨银子。
噫惹——恶不恶心把钱放鞋子里!
她拿块擦手布包住银子后塞到了李婶儿手里,“李婶儿我们走吧?”
李江兰接过银子,对李德庸啐了一口,没良心的畜生,亏她以前还想着让矜矜投奔他们,简直是见鬼!
两人去客栈的路上李婶儿问了矜矜,“他们家酒馆真的都掺水了?亏我还信他们真的生意不好,怕是赚得比寻常酒家还多吧!偷工减料的。”
矜矜:“的确掺水了,但掺得不多,寻常人可能尝不出来,但我舌头灵啊!他们做贼心虚罢了。这种家人不要也罢,李婶儿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吧,我们赁个采光好的屋子,等我发达了咱们就去他们酒馆对面开一家店面,气死他们!”
李婶儿抹了把眼睛,然后点点头,“好!”
二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一路上都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一个小身影。
且说李德庸这边,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倒霉姐姐,自家婆娘又把自己骂了一顿。
中午回家路上还不知怎的摔了一跤,真是晦气!
刚走到酒馆门口不知哪里突然飞来了几块小石头,一时间乱石穿空“啪啪啪”地一个一个击中了摆在他酒馆门口的酒坛,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酒液横流。
“是谁!!——”
“究竟哪个臭王八蛋不长眼啊!!给我出——来!!!!”李德庸气急败坏地飞奔到门口,可几坛酒水早已流尽。
苍天啊!他还没来得及往里掺水呢!这可都是才换出来的好酒啊啊啊!!
拐角阴暗处,小临安抛了抛手中的石块,嘴角咧出了小小的弧度。
几日后周矜矜最终租赁了一处与宋府相隔甚远的偏僻屋子,在一个小巷里,因为偏僻所以价格也勉强可以接受。
主要是她看中了门口那一棵桂花树和院儿里那口井,等再过两月那树一定十里飘香,到时还可以做糖桂花、桂花酒、桂花糕……岂不美哉!
矜矜上前两步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一个小小的院落,边上有一口井,院子中间摆着一个矮小的木桌,一个马扎。
屋子虽然破旧但五脏俱全。
尤其是这口井,炎夏难熬,这口井会让夏天过得轻松不少,至于那些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这些该添置的,矜矜准备这两天去买些。
简单安置完周矜矜和李婶儿二人就分头出门采购了,昨天在木匠那订好了一个小推车,今天正好也可以取了。
于是她先去木匠那儿推回了推车,回来之时发现码头边有不少卖藕的,这会还没到中午,想必还新鲜着,于是她走过去问了问价,13文一斤,倒也还划算,看这藕白嫩嫩的,口感一定很不错!
为着荤素搭配,她又买了几斤牛肉猪肉,回去放井里明天也不至于坏掉,矜矜把一堆东西直接堆在小车上,离开码头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非要回码头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
临安躲在码头的大树下望着那个回头看的姑娘,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是在找我吗?
他想要迈出步子,可脑海里又浮现出人们对他的恶意,真的会有人愿意对他好吗?
周矜矜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就推着车扭头走了。
临安刚追了一步身后就伸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拼命挣扎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临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干净的书房,而书桌前跪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瀑布似的青丝遮住了他的大半白衣,青墨色的头发直接倾覆在地上,阳光从窗口照过来,那人的发丝上仿佛折射着五彩的微光。
临安握紧拳头蹑手蹑脚下了床,他猛地推门出去却发现门根本推不动,“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我是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大鸟!哈哈哈哈哈
第3章 予名周珏
那人侧过头来看了小临安一眼,他的瞳孔深邃,面若冠玉,红唇微启道:“我名——褚丹。”
临安看这俊俏的面容怔了一下,又后退了几步警惕道:“我不认识你,你要做什么?”
褚丹歪头,微微笑了一下。
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临安面前弯下腰,一字一字说道:“水患那日,码头边的芦苇丛里——你看到了什么?”
临安瞳孔微缩,看着褚丹惊恐地往后退去,他闭上眼脑海里都是那怪物吃人的凶残画面,“没看到!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嗯,很好,你什么都没看见,那么,看着我。”褚丹的眼睛变得氤氲,临安一睁开眼就感觉陷进了他眼中的漩涡。
“水患那日,你在码头芦苇丛中,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
临安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户人家门外了。
我怎么在这?
迷迷糊糊的准备走时,临安突然发现道观那个疯女人正朝他这边走过来,他急得躲闪不及,只能往身旁桂花树后一蹲。
周矜矜推着车车到了家门口,掏钥匙时就注意到了桂花树下的动静,她佯装开门,树后的人往外一蹿就被她一手薅住了衣领。
“第几次了啊?我说小临安,咱们真是有缘,来来来,跟我进来!”
临安没得法,只能别扭的在周矜矜手里扭了扭。
进了家矜矜给临安打了水,然后又叫李婶儿帮忙买了两件小男孩的衣服。
她将临安往院子里一推,指着前面的大木桶“洗去!一身脏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忍得了。”
临安磨磨蹭蹭着不动,也不说话。
“怎么,洗澡还要我教啊?新衣服放这儿了,我们去厨房,没人看你洗,搞快点!”
还不好意思了这孩子。
周矜矜说完就推着李婶儿去厨房了,“矜矜啊,那孩子也不是不懂世事,你们又不是亲姐弟干啥对他那么好?”
“可能是有缘吧,三番五次撞我身上,我想他是个好孩子,至于那些传闻肯定另有隐情,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的,安心啊婶子,一个小崽还翻不起什么波浪。”
李婶闻言笑了声,“你啊,像个小大人,明明也还是个孩子呢,水患一事过后像突然长大了似的。”
矜矜憨笑着糊弄过去,“人嘛,总是要变通的。”总不能说她是换了个芯子吧。
临安看院里没人了才迅速脱掉脏衣服跳进木桶里,想起周矜矜的话他又抬起胳膊嗅了嗅。
好臭!
自从老渔夫死后他就一直没有收拾过自己,确实有点脏,于是他使劲搓着自己身上的泥垢。
周矜矜则在厨房和李婶儿试菜,明天她们就要出摊卖吃食了,得好好准备一番,坐吃山空的日子要不得。
她先将今天买来的藕洗净,去皮烫过后顶刀切成不薄不厚的合页状,然后把猪肉剁巴剁巴打成馅儿,加了一些调味,然后蒯了一些面粉调成面糊。
准备工作就绪后就开始用锅烧热油了,啧啧啧,这油太奢侈了,明天得少放点。
夏天油热的快,没一会就滋滋啦啦好不热闹,这会功夫矜矜也没闲着,筷子在调好的肉馅上一抹,再快速裹上面糊。
一个个藕盒被扔下了油锅,炸物动静不下,自然吸引来了院子里唯一的听众。
临安洗完澡换完衣服坐在院子没动,直到闻到厨房传来的香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一天到现在他都没吃什么东西,实在有些饿了,没忍不住走到厨房探了个头。
矜矜看到他洗干净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哟,小帅哥啊这是!
她放下长木筷,向他招手。
李婶儿也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孩子洗干净瞧着还挺俊!”
临安走到锅旁边好奇地看一眼,锅里的油都在冒泡泡!
“知道这是什么不?藕盒,吃过吗?”
临安摇摇头,眼神终于不再像个小狼,而是像渴望被投喂的狗狗。
“哈哈哈哈,马上就好,再等等。”周矜矜被他的眼神逗笑了。
不过须臾,几个藕盒就先后被夹出锅,剩下的油周矜矜也没浪费,明天可以接着炸。
她把盘子端到外面院子的小桌上,给一人分了个碗,“尝尝我的手艺吧!”
临安迫不及待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好烫好烫!
“啧,有筷子别用手抓!”周矜矜敲了一下临安的小脑瓜,临安却没理她,专注口中的藕盒。
周矜矜见此也夹起一块尝了一口,“蔌喇”嗯~外脆里鲜,尤其是这个皮,太酥了!!
咸味和藕的鲜交织在一起,周矜矜想这大概就是这几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吃了一口她的心算是安定下来了,再看对面的临安,眼眶都红了。
“咋了这是,不好吃啊?不应该啊?”矜矜百思不得其解。
“李婶儿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的咧,以前还不知道你会这个呢!”
周矜矜笑道“没事儿自己瞎琢磨呗~”
临安又默默吃了一个,然后放下筷子。
“喂,给我起个名儿吧!”
“你不是有名儿吗,临安?”
“临安是老渔夫儿子的名字,我没名儿。”少年把头低着,手抠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