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体力即将耗尽时,府中的下人发现了她,发出惊呼,随即来了更多人,有人将她捞了上来,有人给她披上衣服,有人背着她到了最近的房间想要给她取暖。
一群人都紧张着世子的情况,推开房门,所有人都像被施了法一样定住。
小厮过于震惊,一个没用力,李文文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但是再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因为,床上躺着二人,正光溜溜的连在一起。
这个连字用得就很妙。
女眷发出尖叫,场面一度混乱,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把众人推到门外,关上了那扇生产八卦的大门。
李文文躺在地上灰溜溜地想,作者功力果然不浅,是一位集狗血和古早于一体的大成者。
硕亲王妃的寿宴成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是夜,一条八卦在京城沸腾起来——硕亲王世子下作至极,使用恶药强迫尚书之女,太子及时赶到,将做恶之人推下湖中,自己以身为贵女解药。宋尚书一气之下退了婚,将女儿嫁给了太子,还豪言道,宁为太子妾,不做恶□□。
宋彩子就这样匆匆嫁入了皇家,硕亲王羞愧难当,辞去一切职务,从此避不见人,世子也因为作恶多端终受天谴,一病不起,药石无灵,传闻他马上就要归西。
李文文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听着豆子讲的这些八卦,气得嘴都歪了。
都怪她一时冲动,想要立稳深情人设,贱嗖嗖地去帮宋彩子挡酒,居然闹出这样的笑话。她当时就应该多动动脑子,宋彩子可是大女主,身负大气运,哪里轮得到她这个老倒霉蛋去帮助。
只有李文文受伤的世界,达成。
剧情走入死胡同,宋彩子已在宫墙之内,她又病入膏肓,太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抓耳挠腮,不知怎么才能继续推进剧本的发展。此时此刻,她还真希望宋彩子什么也不说,就让太子认为全是她干的,一刀把她抹了得了。
漏屋偏逢连夜雨,没过几天,她就得到宋家嫡长女开罪太子,被嫁给街头流氓的消息。
她希望是太子在为宋彩子报旧仇,但太子很快派人来慰问她,说误会已经澄清,这次是错怪了她,还专门送上奇珍异宝表示歉意。
李文文整个人都麻了,嘴欠地问,可否再见彩子一面?
次日,太子又差人把送的礼全拿了回去,独独留下一个一颗百年人参。
那人参一根须须都没有,光秃秃的,李文文心想,太子果真小心眼,以此物诅咒她打光棍,无子无福。
小心眼的太子这边虽抱得美人归,但终究是出了丑闻,也并不好过。前朝,批他的折子上了一波又一波;后院,太子妃和宋彩子为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他从未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娶自己所爱之人,却闹出这么多的风波,焦头烂额中。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名满西域的光文大师又要回到王朝,皇帝大喜,暂时给了太子一点喘息的机会。
但世事总不如意,光文大师在来时路上遭遇山匪,生死未卜。
第10章 柳暗花明处
天雾蒙蒙的,太阳隐在未知处。
家医满头冷汗,就算是一开始他诊治不出世子频频生病的原因,现下久病的身体也亏空殆尽,他终于意识到世子或许真的命不久矣,连忙向硕亲王夫妇做紧急报告。
硕亲王妃并没出现,听说每日在佛堂里为世子祈福诵经,反而是硕亲王露了一面,言辞之中并无关切,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默默坐在一侧,问她还有什么心愿。
硕亲王十六岁便开始跟着几个哥哥打仗,西南西北都有赫赫战功,几个哥哥有去无回,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见惯生死的他,此时也有一些愧疚在心间,他愧疚自己养育了她,却没疼爱过她。
她小时他也抱过她,模糊记忆中,那是个漂亮的小娃娃,逢人就笑。但他常年在外征战,并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每次回京,她都长大了一点,他给她带过数不清的异域珍宝,只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些。
但她还是越来越忧郁,时常用一双哀怨的眼睛看着他和夫人,他明白,是夫人的疏离让这个孩子对世界产生了怀疑。
西南一场异常持久的战争让他三四年没回家,再回来后,她已经成了京城无人不晓的恶霸。他开始还管教一二,但他实在太忙了,无暇顾她,她便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
硕亲王没有发现,自己在回忆关于原主的点滴时,眼中尽是同情。
李文文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不可闻,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头,示意他坐近些,待他靠近,她用气声问道:“我,到底是否你亲生……”
硕亲王流露出一丝痛色,“当然,你当然是。”
李文文讥讽地笑了,原主,这就是你的父母。
她替原主感到悲哀,这个女子的一生,在小说中不过是几章恶意满满的文字,连她的父母也未曾尝试去了解她的苦衷。
这具身体根本不能喝酒又是个女子,她何来花天酒地?合欢药也根本不是她下的,又何来恶贯满盈?
难怪原主后来会自暴自弃,反正怎么做背锅的都是她,那还做什么好人?
“为何不肯救我?”这一问,是为原主。
事到如今,依然不肯请外医来查,既是亲生,又为何见死不救?
她没有等来回复,她看见那个高瘦的男人彷佛一下老了十岁,离开的步伐踉跄。
她闭眼上,想休息一下,耳边却传来松松细细的哭声。
松松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进了硕亲王府,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喊道:“文哥哥……”
李文文轻轻搂着他,说不出话来。她的力气在刚才就已经耗尽。
他馒头似的小手从小包袱中拿出几包药来,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文哥哥……主持要松松……送药来……”他哇的一声,张大嘴哭泣,“师父说……这是西域秘药……要你试试……呜哇,文哥哥!你不要死!”
豆子收下这几副药,赶忙差人去煮了,嘱咐松松道:“松松,世子爷需要静养,不要吵闹。”
松松瘪起小嘴,不住发出轻轻的抽噎声。
李文文摸摸他灯泡一样亮的小脑袋,强行打起精神,安慰他说:“松松,有了你的药,我很快就能好起来。”
松松猛地抬起头,“真的吗?”
她笑笑,当然是骗他的,宋彩子坐火箭一样嫁给了太子,主线提前了两千章,男女主结婚了,哪里还需要她这个病怏怏的反派。
毕竟,这作者可是个神人,在简介中,像她这样有名有姓的配角至少还有十个,她不下线,后面的男配怎么上来。
松松脱掉小鞋,爬上床来,乖乖靠着她的胳膊,哭累了,也就睡了。
说实话,她还真害怕一闭眼就再也醒不来。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其他快穿小说写的那样,会进入到下个故事,继续穿越。
好吧,如果能保住小命,那她愿意继续。
她喝完药后陷入沉沉睡梦。
火,到处都是火,灼人的热气逼得她无处可藏,整个房间都被烧着,她看到自己呆呆地靠在床边,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周围的一切。
“快逃啊!”她想喊醒她。
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低声问:“去哪里呢?”
不,这是原主,不是她!她李文文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主子,醒醒!主子……”
似是从远处传来声音,一点点靠近,直至冲击灵魂,猛然惊醒,李文文一下子坐起,捂着自己的脖子,“是做梦……吓死小爷了!”
愣了一会儿,她看看豆子,又看看松松,结结巴巴问:“我、我睡了多、多久?”
身体竟然大好!
“最多两柱香。”松松见李文文精神好起来,傻乎乎问豆子:“豆子哥哥,松松现在可以哭了吗?”
李文文哭笑不得,抱住哇哇大哭的松松。
“呜呜呜,文哥哥,松松差点以为你要死了!你吓死松松了!松松给你念了经,你就醒了,太好了,阿弥陀佛!呜哇呜哇!”
“是啊,都是松松送来了好药,又念经感动了佛祖。”这个奶娃,真是怎么疼都疼不够。
松松扬起哭得红肿的小脸儿,悄声说道:“药不是松松的,是佛子差人送来的……”提到光文,松松声音变低了,“佛子在遇险前就让人把药送来了……也不知佛子现在如何?”
小说中其实并没有光文这号人物,起码是在她看的那几十章里没有。
“豆子,”李文文下床,吩咐道:“现在给我和松松准备沐浴,分开沐浴,然后准备香案,我要给佛子诵平安经。”
她承认她被光文感动了,小说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作者虚构的,但他们此刻在李文文的周身,有血有肉,记挂于她,她要振作起来,回报他们。
虽然她的好转应当是宋彩子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她决定过好当下,然后伺机而动。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请问有在看的小天使吗,可以冒个泡咩。
第11章 乔迁之喜时
“主子,快醒醒,哎哟,世子爷!出大事了!”
李文文被豆子摇得几乎要吐了,一手推开他的脑袋,撑起身子,“发生什么事了?”
豆子压低声音,却耐不住其中焦急说:“爷,静娘娘到了!”
李文文瞬间石化,静娘娘,那不是宋彩子吗?她连忙下床打开窗,窗外星月稀疏,是大半夜没错了。
她想过一万种再见宋彩子的可能,唯独没想过,宋彩子自己逃出宫了!这可精彩了,李文文摩拳擦掌,难掩兴奋,准备大干一场,气死太子。
她特地连衣服都不穿,把头发搞得再凌乱一些,兴致冲冲准备出门去对和宋彩子对戏。哪知豆子一把拉住她,“爷,外面那么多王爷的侍卫,您可不能轻易出去!”
李文文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是啊,这可是硕亲王府,虽是半夜,也有巡府的侍卫在,若是现在出去,不出一刻钟她和宋彩子就都会被抓回来,怕是台词都说不上几句。她转而盯着豆子,“你是如何知晓静娘娘到了的?”
差点忘了这个小子,别看豆子只是王府平平无奇一下人,但周围的小贩乞丐,个个都认识他。
“是静娘娘身边的小春姑娘……”豆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春姑娘在门口找豆子,门卫都知道她与小的是同乡,就行了方便……”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倒没看出来,小豆子与小春之间的暧昧关系。
豆子被她笑得脸更红了,气恼地说:“爷,别笑了!我让小春姑娘带静娘娘去你在京南的小院了,静娘娘是万万不可进王府大门的,否则……”豆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虽然京南小院小了些,但是小的这些年都有吩咐人打扫,静娘娘暂住一晚也还过得去。”
“京南小院?”
“爷,您忘啦?就是两年前您买的一间烧毁的小院,重修后挂在周管家名下,之前还收留怡红院的春英姑娘住过几个月……”
“可以了!”李文文示意他闭嘴,她知道了,这是原主败家子买的一处房产,用于金屋藏娇,“豆子,你做得很好,我记得小春姑娘好像没有跟随静娘娘入宫吧?”
豆子低下头,“是没有呢,不过小的无福,小春姑娘数月前已经定了人家,开春就要嫁人了。”
月光下主仆二人有一阵沉默,随即李文文轻声笑笑,说出现代那句至理名言,“其实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还年轻,我会尽快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包你满意!”
她以为豆子会害羞,却见豆子跪下,磕了个响头,“爷,您待小的的好,小的是知道的,小的无以为报,愿一生侍奉您!小的不要成亲!”
“成亲了也不耽搁你伺候我呀?”李文文纳闷问。
“小的……小的……”豆子支支吾吾。
“你可是担心家产不足?你放心,爷到时候把京南小院给你,不!爷重新给你买一栋大庄子,再加良田,到时候你就带着你的妻儿颐养天年。”
李文文没有说到自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早晚要离开,这样的方式或许是她能给豆子最好的生活。想到这里,她从古董架上搜罗了一些便携的宝贝,打包递给豆子,“明天就办!明天你找人把这些当了去。”
豆子看到这些宝贝,吃惊地说:“爷,这些可是王爷以前打仗回来带给你的稀罕物件,以前您最是喜欢了!卖不得啊!”
“这有什么关系,爷的活钱实在不多,这些都是死物,留着也没用。”她见豆子不肯拿,劝道,“爷多买个院子挂在你的名下,以后爷想出城玩,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拿着吧,爷人多事忙,你便替爷挑处好地方。”
“这……”
李文文见状,眉毛一拧,吓唬他道:“给爷办事仔细着点儿!找的地方不合爷的心意,小心爷扒了你的皮!”
豆子肩膀一缩,只好收下。
这一夜,李文文心中起草了一万份剧本,脑海中设想明日与宋彩子见面的场景,她明日一战,势必要把太子头给气掉!
许是夜长梦就多,她又梦到了火海中的原主。
她这一次不再劝原主,因为自她穿越到书中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明白些许原主的心思,也许真的离开,才是对原主的解脱。
“娘……妹妹……”原主双眼失神,脖颈处大量鲜血涌出,她的话语含糊不清,“是我害了你们……”
李文文梦醒,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不解。娘,妹妹?硕亲王哪里来的次女呢?莫不是私生女?
她恍然大明白,原来如此!怪不得硕亲王对原主还算是可以,硕亲王妃却对原主置之不理,原来是因为原主根本不是硕亲王妃生的。自己的丈夫表面上对自己专一深情,转头就和小三弄出个孩子抱回来,也难怪硕亲王妃对原主那样了。
呸,渣男。李文文唾弃硕亲王。
硕亲王这边不知道李文文是如何唾骂自己的,只见自己这个“儿子”跪在地上,强请出府居住,他扶额,叹着气应允,“你便去吧,莫再做恶。”
李文文抬起真诚的小脸问:“爹,可否撤去儿子身边的暗卫?”
硕亲王对这个败家子没脾气,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