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反派一见钟情——折爻
时间:2022-01-26 08:18:57

她做的是对的。
这个念头跳出来,菱歌却陷入深深疑惑。
大师兄,师尊他们是不是也这么想呢?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菱歌不后悔彻彻底底地杀了赵逸飞,可她不明白,谁能告诉她,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反正她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菱歌把纷杂的念头甩掉。
她走出寂灭殿,到殿门口,见门露出一条小缝。
她记得方才进来时分明关上了,也许是这宫殿年久失修,门被她踹坏了?
菱歌一推,一扇门轰然倒下。
好吧,确实被她踹坏了。菱歌把门按回去,走到荷叶飞行器旁,那罗还昏迷着。
菱歌忽然一拍脑袋,她还不知道去归墟的路在哪里。
那罗会不会知道?菱歌盯着他。
她正想着要不要把他弄醒,那罗乍得睁开了眼,红宝石般的眸子不见愁不见怒地扫向她。
菱歌双手环抱,挺起胸,雄赳赳,“看什么看?你已经被我抓了,现在你要听我的,不然我打你。”
那罗闷闷地哼了一声,倒没说什么,翻了个身,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着。
“你知不知道归墟的通路怎么去?”
那罗背对着她,微微转过脸来,露出一只眼睛,“你为什么要去归墟?”
他知道!
菱歌看到了曙光,忙道:“怎么去?”
“是你有求于我,先回答我的问题。”那罗的口吻悠闲地像在他的寝殿。
菱歌本来可以说谎,但她没有,“我要送温泛夜去归墟,到另一个世界去,我师兄和师尊要杀他。”
那罗盯着她的眼睛,哼了一声,“你没骗我。好,我告诉你怎么去。到了那里,你要把我放了。”
“不行,我抓你就是因为打开归墟的通路需要神刻之力。”
“你只配提一个要求。”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就好像不管她要什么,那罗都会满足她的要求,但只有一个。
为什么?
菱歌跳到了荷叶上,那罗险些滚下去,他气恼地瞪向菱歌:“干什么呢?!”
菱歌蹲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紧闭的殿门,“其实你刚才就醒了,还偷偷打开了那扇门,对不对?”
那罗冷漠地看着她,嘴唇微微抿紧。
“你看到了什么?”菱歌不确定他是不是认出赵逸飞了。
那罗不遮掩了,“赵逸飞,他还活着。”
“没错,上任女王,也就是你和迦梨的母亲,她抓住了赵逸飞的一魂一魄,用海气把他困在这里。”
“我有眼睛,不用你说。”那罗不耐烦道。
顿了顿,他像是非要找到一个答案,“你为什么杀他?”
“什么为什么?”菱歌总不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的脑回路没一次对得上。
“梦境里的是假的,你杀了他也不用负责。但这个是真的,你们都是九洲台修士,你怎么能毫不犹豫地下手?是不是换成别的修士,你也能做出这种事?”
“不是啊,从他踏入罗刹海国,欺骗女王开始,他就违反了九洲台门规,那时他就应该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这么简单?没有别的原因?”
和他说话好累啊,总要读潜台词,还是和温泛夜在一起好,他从不让她猜东猜西的。
她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置气和纳闷。
那罗冷哼:“回答。”
“我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没什么别的原因。你非要原因,那就当我是完成摩诃莲的愿望吧。我和她一样,都想赵逸飞死。”
那罗却笑了,从鼻腔里嗤出一道凉气,“我还以为你要说多么冠冕堂皇的话,替迦梨,替过去的那罗出一口气?”
菱歌好像懂了,“你觉得我帮了你,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那罗脸上掠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胡说八道。”他呵斥道。
菱歌自得地笑了起来,“既然你要还这个人情,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选神刻之力。”
“不知道去哪里,纵有神刻之力又如何。”
“我拿走了迦梨的东西,她一定会追我们,她知道现在我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所以最多慢他们一步,跟着就能去了。”
“看不出来,你还不算太笨。”那罗斜睨她,“那条路通往归墟,便是往另一个世界,故而只能在最远的地方。”
他在提示我?菱歌忙问:“什么地方?”
“你不要神刻之力了?”那罗狡黠地勾唇。
菱歌忙双手交叉,“你别告诉我,我自己能找。”
那罗永远带着一点审视和不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仰头又闭上眼入睡了。
一只纸鹤颤颤巍巍地飞来,是温泛夜的回信,他会在迦叶城门外等菱歌。
……
身着厚重甲胄的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天海下像一条搬迁的黑蚂蚁队伍,从城门向城外爬去。
温泛夜躲在一棵树上,他几乎融入了树叶,中途跑到树下解手的卫兵都没发现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昨晚王宫里出现了个刺客,今天一大早就要咱们出城,难道不应该留在城里保卫陛下吗?”
“嘘,别问那么多,只有阿舍将军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听他的就是。”
伍长在催促。卫兵慌忙提上裤子,急匆匆加入队伍。
最后一个卫兵离开,温泛夜头顶上树叶晃动,菱歌从叶子里探出头来,“温泛夜,我知道去归墟的路在哪里。”
温泛夜露出淡淡的微笑,下一刻看到了那罗的眼睛,嘴角霎时撇了下去。
小黑惊道:“这这这,他怎么在这?”
荷叶飞行器坐三个人并不算窄,但温泛夜就是觉得很窄,窄得需要把那罗从上面踢下去。
菱歌没看到三尾狰,“三尾呢?”
“我觉得它这次派不上用场,就让它等我们回来。”
温泛夜只说了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三尾知道这一去就和他的好兄弟小黑分别了,它不想看那个场面。
它知道菱歌会回来,倒不如等她。这样它也就不知道去的时候有三个人,回来只有一个了。
一只魑魅魍魉,比人还重情重义,着实少见。
那罗见过这张脸。
断头台上,是他带着菱歌离开的,那时他没有细看。
现在他明白了,那个叫沙檀夜的婢女就是这家伙伪装的,阿姐给他做了一只女性水偶。
“你就是阿夜,那个婢女。”那罗嘲讽道,“就算变成这样了也是个小白脸,还不如当女的。”
温泛夜一怔。
小黑气冲冲:“阿夜,他在嘲笑我们!”
温泛夜淡淡地扫了眼那罗□□,“如果你想当女的,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那罗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温泛夜“呵”地笑了声。
那罗气得脖子都红了,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菱歌:“看来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水偶与施术者之间关系密切,创造一只水偶就相当于‘神交’,用过的都不干净,你还是换一个吧。”
小黑:“阿夜,神交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他还是在骂我们!”
温泛夜不晓得也知道这词不是好意思,扭头对菱歌说:“反正他是个工具,就不用让他坐在这了。”
淤流从他掌心飞出,环住那罗,一把将他拽出荷叶。
风灌进那罗口鼻里,他愤怒地抬头,骂道:“你这个王八蛋!”
菱歌连忙爬到边缘往下看,那罗被稳稳地吊在荷叶下面。
“他不会摔下去吧?”菱歌担心道。
“不会。”温泛夜又分出另一条淤流,封住了那罗脏话不休的嘴,“你确定他会帮我们?”
“我觉得会,虽然他这个人道德败坏,但还算讲信用。也是他告诉我的,去归墟的路就在罗刹海国最远的地方。”
“最远……”温泛夜不知怎地想到了“阿扬塔”,初到罗刹海国时,他还因此被嘲土包子。
那罗又被拽了上来,温泛夜目光灼灼,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去归墟的路就在阿扬塔。”
那罗眼中瞬过愕然。
温泛夜知道他猜对了,又把那罗坠了下去。
那罗气得更厉害了,不停晃动身体。
菱歌忙说:“千万别让他掉下去啊。”
温泛夜面不改色地给他加了两圈淤流,那罗像一条黑色毛毛虫,挂在荷叶之下,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菱歌取出钥匙,“你看,钥匙我已经拿到了,还有你说的铜镜。”
菱歌探入储物袋,取出一个琉璃瓶来。
小黑迫不及待:“阿夜,快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他好奇好久了。
信纸有些年份了,菱歌小心翼翼地展开,以免损坏纸张。
“自上回收到你的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还好吗?我和其他人合力抓了一条大鱼,他们知道我要准备聘礼,就把最嫩的鱼腹给了我,我打算晒干后收好,等下回打渔卖了钱,去城里打一只金簪子……”
菱歌一字一字地念出。
小黑困惑:“听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写信的人像是渔民,不过渔民一般都不识字吧。”
“确实有点奇怪。”温泛夜听完了,让菱歌再拿一份出来。
这一份时间更久远了。
“我收到你的回信了!没想到传说是真的,海底真的另一个国度吗?要是我能去就好了。你说你弟弟现在不理你,脾气还变得很古怪,你别担心,说不定他就是到年纪了。再过几年他长大了,就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这纸上怎么有泪痕,你哭过了吗?看样子又和你弟弟置气了吧。都是一家人,怎有隔夜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你一定要多和他说说。我知道,我没有兄弟姐妹,说的话很没说服力。但我与隔壁王兄弟要好,他有个弟弟,和你弟弟一样叛逆。”
“抱歉,前两日我就收到你的信了,可我的腿受伤了,一直没法回信。这些时日多亏了李嫂女儿照顾,这封信也是我托她送的。你上回说想到我们这儿来,好啊,如果你来了,我就带你去城里。你上次说到话本,确实有,大多在酒楼茶馆,有说书人。你来,我带你去。”
接连看了几封信,都是很早以前的了。菱歌神识探入储物袋,在最底一层寻找。
“奇怪。”
“怎么了?”
她发现每一层都有十八瓶,唯最底下缺了一瓶,看时间应当是最近的。
“或许是被她拿走了。”温泛夜说。
小黑想起来了,“第一次看到她拿的时候,就是最后一瓶,似乎没有放回去,应当被她带在身上了。”
“说明那封信对她来说很重要。”
菱歌取出倒数第二瓶。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一起开心。我娘子啊,有啦!若是我不问,她还打算瞒着我。我假装生气,她说是怕我心里有牵挂,出海不吉利。你还记得从前我和你说过,我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妻子有怀的不能出海,容易出事。简直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啊。
“你上回说的画像,我请人画了,我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我的画像,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我给你了,那你也得把你的给我,不枉好友一场。明日我去取,后天出海时都给你发去。”
念完最后一个字,菱歌看向温泛夜,“后面没有了,难道她还有一个收藏琉璃瓶的地方吗?”
温泛夜问小黑,他盯了迦梨那么久,最清楚。
小黑:“没有吧,她每天都会花至少一个时辰看这些信,若是有新的,她早拿出来了。”
“说明写信的人要么与她断交,要么……”温泛夜抿了抿唇,戛然而止。
“要么他已经不在了。”菱歌轻声低喃,“迦梨一定很珍惜这个朋友,才会把他的信都收在一起。”
小黑:“那他们是怎么联络的?”
“漂流。”温泛夜拿起一个琉璃瓶,那上面有海水腐蚀的痕迹,“他将信放入瓶中,丢入海里,通过界门漂到罗刹海国来。掉落的位置应当是固定的,她才能一直去取。”
菱歌突发奇想,“那罗会不会知道这个写信的人是谁?”
温泛夜扬起手掌,那罗又被拽了上来。
他惯于御风,不代表他受得了在飞行的荷叶下方坠那么久。
双腿有些发软,那罗的眼神恨不得把温泛夜千刀万剐。
温泛夜丝毫不惧,还瞪了回去。
两人之间仿佛有雷电滋啦滋啦作响。
菱歌拿出一封信,打断了眼神交锋,“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与迦梨互通书信多年?”
那罗看向那信,一怔,“这就是阿姐这么多年藏着不让我知道的秘密?”
“她没告诉你?”
“我知道,阿姐早有心仪。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她最敬重的阿若平都没能让她屈服。”那罗回忆道,“母亲去世后不过三年,那时我还住在宫中,每日见她待在水镜宫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且命婢女送入纸墨笔砚。”
“她在给这个人回信。”
“人?”那罗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啊!她喜欢上了一个凡人。难怪那么多世家子弟都没能让她满意,她居然喜欢上一个外族。”
“这个人在迦梨痛苦的时候给了她很多帮助。”菱歌把早年的几封信展开给那罗看,“你与她作对,不合,都是这个人安慰了她。他们只是朋友,你与她才是血浓如水。”
那罗看见了那一句句关心迦梨的话,脸上肌肉抽搐,若不是被绑着手脚,他一定将这些书信都撕了。
“你懂什么,若不是母亲让她忘了那些事,她怎会如此软弱,刚刚即位那几年,明里暗里反对她的数不胜数。我与她吵,不过是想她硬气一些。我从没想过害她,就算那时我以为是她害死了阿兄,我也没从没想过杀她。”
那罗低低地咆哮。
爱之深,恨之切。
“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她看到的是你生气的样子,听到的是你愤怒的声音,她怎么会知道你在乎她呢?五师姐说,对一个人好,就不要伪装,也不要隐藏。不然就算你真的喜欢她,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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