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上前去的穆元甫止了脚步。
“蒋公子说的?好端端的他与你说这些做什么?”永和大长公主一脸怀疑。
“他没有和我说,只是与丫头小樱说的,被我听到了。”高力培不敢有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本是候在一旁的小樱见主子提到自己,连忙站出来:“蒋公子确是说过类似的话,那日奴婢在园子里搬花,蒋公子教奴婢辨认花草,有提到过用这种草制成的药,虽毒性不强,但若不小心碰到脸上,会长红印子。”
永和大长公主这才恍然:“所以你是偷听到了蒋公子与小樱说的话,才想到用这种药来下毒?”
“对对对,正是这样,我就是听到他这般说,才让小柱去买了那什么什么药,只是想着给他一个教训,谁让他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让人瞧着便生气!”高力培连连点头,说到后面又有几分忿忿。
呸!什么不男不女的狗东西,蹬鼻子上脸!
“我看你才是让人瞧着便生气!”永和大长公主瞪了他一眼,抬眸看到穆元甫的出现,神情顿时有几分不自在。
那日放话要彻查严办凶手的是自己,如今凶手倒是查到了,却没想到是身边这个不争气的。
穆元甫了然。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哪怕高力培再怎么不争气,可到底是她的夫君,加之又没有真的闹出人命,故而此事最终大概也只会是不了了之。
况且……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脸色有几分苍白,整个人瞧着颇有些弱不禁风的蒋公子。
巧合么?他的左手拇指与食指习惯性地来回搓动起来。
那厢,蒋公子终于走了近前,闻言深深地朝着永和大长公主作了个揖,语气诚恳:“说起来,也是蒋烁有失妥当,冒犯了驸马,才遭来此番事故。幸而未酿成大祸,否则蒋烁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大长公主千万息怒开恩,宽恕蒋烁。”
永和大长公主被他说得更不自在了,神色讪讪,狠狠地瞪了高力培一眼,勉强扯了个笑容道:“蒋公子这说的哪里话,这如何能怪你?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这不争气的惹下的事端,与旁人不相干。”
穆元甫却是挑了挑眉。
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有水平。说什么因“冒犯”了驸马才招来祸端,可阖府之人谁不知道驸马高力培最是瞧西、南两院的公子们不顺眼的,纵然人家把他当祖宗一般敬着,也仍然得不到他一个好脸。
这蒋公子一番话,表面将罪过归于自己,实则还是暗戳戳定了高力培的罪。
第12章 宫里宫外
他佯咳一声,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才扬声道:“如此说来,我与杨兄此番却是受了蒋公子连累。”
蒋公子脸色微僵,双唇微微阖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高力培更是理也不理他,只捂着被打痛的手臂哼哼唧唧,企图换来永和大长公主的一丝心疼。
穆元甫拍了拍衣袍,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永和大长公主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身的不自在,故而寻了个理由遣散了众人。
“周兄,那接下来怎么办?”看到各人自行离去,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公子迟疑地问。
“暂且先回去吧!接下来大长公主应该会遍请名医替杨兄医治,请他放心。”穆元甫回答。
陈公子虽然不甚明白,不过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穆元甫慢悠悠地踱回了南院,也不回自己的东厢,反而走向了对面厢房,倚着门,神情似笑非笑地望向正啜饮着茶水的蒋公子。
蒋公子放下手中茶盏,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瞧瞧手段了得的蒋公子你啊!”穆元甫边说边迈进了屋,自顾自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公子冷下了脸。
“往日见蒋公子言行,还以为你不过是有些自命清高,心思却是个简单的,倒不曾想到蒋公子自有一番手段。”
“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元甫没有理会,只继续道:“蒋公子确是好手段,先是故意激怒高力培,让他对你心中生恨。又特意挑准了时间,对小樱说那番话,拐着弯子教高力培怎么对付自己。”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高力培此人,头脑简单,又爱冲动,偏偏胆子又怂,是最适合不过的利用工具了。他确是想给你一点教训,但绝不敢要你的命,下点药让你脸上长些‘红印’吃点苦头也就算了。”
蒋公子冷笑:“一派胡言,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故意招人来害自己!”
“你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满府之人,谁不知道驸马最讨厌西南两院的公子,尤其是最受大长公主器重的南院周公子。”
“你在故意激怒高力培之时,只要言语当中将我牵扯进去,比如刻意抬高我在府中地位,必然会激起高力培对我的恼怒,在给你下毒之时,自然会顺便地也给我撒一把,也好同时出出心中恶气。”
蒋公子呼吸一窒,神情愈发冰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然看不惯你自降身份与西院那些人来往,但你自甘堕落是你的事,与我又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