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和尚归家来——固意
时间:2022-01-26 10:00:20

  老太太一听更加愤恨:“我老婆子半截脖子都快入土的人,临终只求小儿在身边陪伴,谁敢说个不字,那些个脏了心肝的玩意,成日里就会吹枕边风,离间兄弟感情的狐媚子。你不用操心这些,只管留下,我看看谁能苛待你,再说了立下誓言的是老大,有与你何干,我的儿,哎你受苦了,还有我的乖孙子承儿,快叫我瞧瞧。”

  老太太唤苏承上前,捧着他的脸,细细看着,嘴中念叨着:“乖孙,你受苦了,祖母的好孙儿长大了,走时不过十岁孩童,现今已成个小大人模样了。”

  苏承双目通红,拉着于氏的双手道:“孙儿这些年,未能在祖母跟前尽孝很是不该,现在回来了,一定日日于祖母榻前服侍。”

  于氏听后心里高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成日待在我这老婆子榻前侍候,应该跟着你大伯好好学习,打理这苏府的生意才是。”

  苏承闻言双目一亮,连忙低头迈入于氏怀中,作小儿撒娇状,掩藏了起来,这般小儿形态哄得老太太笑声连连,屋内一家子笑中带泪,和睦温馨,所说的话,门外苏欣和杨氏尽数听去,杨氏低眉一叹拉着苏欣道:“走吧,直接上厅中等着开宴便是。”

  临近黄昏,大老爷苏永昌从外面回来,听得苏管家诉道,弟弟一家已经到府多时,与母亲相见自是一番舔犊情深,至今尚未从寿安堂中出来,妻子与女儿本在房外等候,不知为何没进屋,后又移步至大厅等候。

  以苏永昌对妻子的了解,想来母亲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这些年母亲愈发变本加厉的使唤妻子,不留情面,妻子也瘦了许多委屈,却从未告诉自己,生怕自己为难。

  现在顺着母亲心意把老二一家接了回来,自己也有违对父亲生前守下的诺言,只盼家中和睦。

  苏永昌方才要迈向寿安堂的脚步顿了顿,思及妻子必定心下委屈,抬脚转了个方向,向大厅中去。

  厅中烛火通明,杨氏与苏欣正在商量过几日清明祭祖后,知府夫人吴氏邀了几家女眷前去湖心酒楼赴宴。

  这家酒楼名为雨空楼,坐落于湖心中央,雨时于楼中看湖水潋滟也别有一番滋味,所以引得不少文人墨客前去观景用餐,其中也不乏官家女眷,女子们平日多居于宅中,恰逢美景也能出来游戏一遭,也幸得益阳城此处对女子不是很严苛,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带上帷帽也可出行。

  杨氏道:“想来这次你祖母要我们带上你二婶与锦绣一齐赴宴,你中途照应些。”

  苏欣方才在寿安堂门口听得祖母的话,心下为杨氏难过,人非草木,杨氏劳心劳力侍候祖母多年,竟也换不来一句好话,苏欣窥着杨氏脸色如常,想来这样的话杨氏这些年也听了不少,却从未抱怨:“阿娘,为何要带上二婶她们,我去回了祖母便是,就我们母女两去散散心不好么。”

  杨氏笑笑,只觉女儿天真:“若说阿娘一点不伤心是假,可人做事怎能只凭自己喜乐,这个家若是还要维持和睦,阿娘便必须做出退让,不叫你爹爹为难。你二婶她们刚刚归家,我就撇了她去赴知府夫人的宴会,若教旁人知晓,不知要怎么编排咱家呢。乖妞妞,阿娘只盼你找个如意郎君,有个和顺婆母,不叫你受这些苦。”

  杨氏捧着女儿的脸,细细看着,已不是那个刚出生的小小孩童了,再过月余便十一岁,家有娇女初长成,生的这般艳丽不凡,可当母亲的只盼她能一生平坦顺遂,不让她尝自己尝过的苦,瞧着瞧着眼中湿润,脸颊有泪划过,杨氏匆匆用帕子擦拭,苏欣见杨氏竟哭了,连连哄劝,一时间母女抱作一团,在这烛火照耀下,晕出一丝温暖的光。

 

 

第十一章  祭祖阖家聚

  苏永昌来到厅门外,抬脚预备迈过门槛,正巧听到杨氏的一席话,看着厅中抱作一处的母女二人,心下酸涩,抬起的那只脚不知当落不当落。

  犹豫之时,苏欣抬头看间门口的苏永昌满面心疼,连忙高声叫道:“爹爹,您怎么才回来,二叔尚在祖母的寿安堂,快遣人请祖母来开宴,难得二叔一家也在,我们许久未一家人用餐了。”

  苏永昌望了望早已恢复如常的妻子,见杨氏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苏永昌有些木讷的点点头道:“好,爹这就派人去请母亲来。”

  轿子缓缓落下,于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踏入大厅,此时已是戌时一刻,天色黑了大半,月华临近,后面跟着乌拉拉的一大群人。

  苏永昌和杨氏连忙迎上前,想扶于氏入座,叫于氏躲了开来,瞪了杨氏一眼道:“我老婆子还没这么虚弱,用不着扶,如今老二回来了,我便是多喘息上一时半刻,也不能这么撒手而去,独留老二一人面对这虎狼窝。”于氏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好似苏永顺一家离开益阳城是受老大一家迫害。

  苏永昌无奈道:“母亲可是听旁的编排了什么瞎话,弟弟一家回来我不知多高兴,想必孩子们都饿了,母亲快快开席吧。”说罢老大一家与老二家互相见过礼,而后各自落座。

  一声令下,端着菜品的仆人纷至沓来,一水的金杯玉盏,待菜品上全,苏永昌举杯朝着母亲与老二一家道:“今日老二一家回来,一家人终得团聚,我身为兄很是开心,特设此宴相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兄长便是。”苏永昌饮尽杯中酒,宴席开始,因是一家人,苏家又不是官宦人家,也不作那虚讲究,男女老少共处一席。

  苏永顺妻子孙氏,抬眼朝大嫂瞧去,杨氏上身着靛蓝色底锦绸绣着春时玉兰应景,外罩碧色石青刻丝短褂,下着银月色绣花蝶绉裙,衣角裙边皆镶金丝,金花薄片钿儿戴于?髻底部,金满池娇纹满冠戴在发髻后,发间插两只三层花瓣交叉,锤叠云纹,花心内嵌两颗拇指大蓝宝石的金簪,一眼望去好一派富家夫人做派。

  孙氏心中忌妒,本嫁进苏家时见到大嫂杨氏就被惊艳,自家比不过,便作贤惠状处事,奈何杨氏生的貌美,打理家事也在行,竟是处处不显自己。

  好在婆母也不喜杨氏,总有自己一席位置,现如今在乡下住了五载,比丈夫已是比不过,再回来杨氏年轻依旧,而自己却颜色不在,怎能不生恨,再看苏欣也随了杨氏的艳丽,衬的一旁自己女儿苏锦绣略显寡淡,桌下手握拳状暗下决心,定要好生妆扮女儿,寻一高门夫婿,为自己挣些脸面,不再看人眼色生活。

  孙氏此番心事杨氏全然不知,只忙着给四个孩子布菜,好叫他们多吃点,尤其是二弟家的苏承与苏锦绣,生怕他们脸皮薄不敢夹菜吃。席上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俱不表露,只作一派和睦状,一席饭到也吃得其乐融融。

  席面散了,夜色更深,街上打更人已敲过三更,苏永昌书房依旧点着烛火,似在等着什么。

  一个鬼祟的身影悄悄来至窗边,敲了两下窗棂,苏永昌拿着烛火出了书房,一个人正坐在院中,手持酒壶朝他招手,笑道:“爹爹快来,这是醉仙客新出的荤酒,我立马买来与爹爹品品。”

  苏永昌笑着走到石桌边,将烛台放下,一掀衣袍落座,睨着苏欣道:“欣儿,这些时日你都在忙些什么,小考半途弃考,还有人找上门寻丢失银钱,这些事爹爹虽都帮你拦下来了,可也只拦得了一时,若教你阿娘知晓,你爹我也帮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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