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在耳畔爆发,虞清梧甚至感受到身下床板随之颤了颤。
刺客和她皆是猛地愣住,两把锋利匕首相接在半空,却谁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做出下一步举动。
而下一秒,虞清梧又闻一声细微闷哼,眼前刺客蓦地整个人脱力,踉跄着退后两步。
与此同时,仅仅是她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从旁边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刺客脸颊,卸了他的下巴,防止这死士咬破舌下毒囊自尽。
刺客瘫软倒在地上,闻澄枫吹亮火折子点燃屋内蜡烛。
虞清梧这才看清,方才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是闻澄枫毁了连接彼此两间屋子的铜镜所发出。而刺客轰然倒下是由于胸膛被闻澄枫掷出的烛台尖端刺穿,血液大片流出浸染黑衣。
闻澄枫用帕子擦干净捏过刺客下巴的手,走到虞清梧面前一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拖累姐姐了。”
这刺客多半是来挟持他的,只不过因为闻澄枫晚间去厨房吩咐晚膳要求,并且让人将饭菜送到这个房间,混淆了刺客的耳目,误以为这里是他住的屋子。
虞清梧摇了摇头,收起没沾血的梅花匕,想说有惊无险他不必为此道歉。
可自己还没开口,闻澄枫视线在她身上短暂打量停留后,忽然拧紧眉头,眼尾顿时透出阴翳。
他转身拽住蜷缩在地上刺客的衣领,把人隔空提溜起来,眼眸显露狠戾凶光:“你这双眼睛都看到了什么?”
刺客下巴脱臼,讲不出话,只一个劲的呜呜摇头。
“不说?”闻澄枫锐利凤眸瞬间阴戾更浓,拎人衣领的手转而掐住刺客脖子,“那你就和你这双看过不该看东西的眼睛,一起从世上永远消失吧。”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刺客皮肤留下五道红印子,不断收紧,剥夺着黑衣人的呼吸。
生杀予夺仅在他一念之间,只要闻澄枫再用几分力气,就能拧断刺客脖颈,夺去性命。
“先别杀他。”虞清梧连忙爬下床按住了他的手腕,看向闻澄枫摇头说道,“接连两次在宫外遇刺,这是我们抓到第一个没有服毒自尽的。交给你手下去审,没准能查出有用信息。”
闻澄枫侧头看向虞清梧的刹那,眼底狠戾之色悠然散了个干净,换上要笑不笑的柔和。
“姐姐说得对。”他煞有其事地认可,却又在短暂停顿后,手掌越发用力,“可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嫉妒得紧,没办法容他活着。或者说,依照姐姐的意思折中一下,挖去他的眼珠吧。”
虞清梧听他用云淡风轻的话语说着残忍至极的话,双肩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这刺客究竟看到了什么,才这般激怒闻澄枫。
她许久没见他这幅模样了。
而身体颤抖的人不止虞清梧一人,纵然经受过死士残酷训练的黑衣刺客,听见挖眼珠三个字也不禁害怕起来,惊恐地连连摇头。
他摆头幅度略大,落在闻澄枫眼里便是视线经由了站在身侧的虞清梧。
一股无名火顿时烧红了他的眼瞳,左手抓过桌上抹布重重甩到刺客脸上遮住那双眼睛。
可闻澄枫依旧觉得不够解气,想起这人翻窗入女子闺房,又在虞清梧的床榻边停留片刻。姐姐睡觉时穿得那样单薄,香肩裸露,不知被他瞧见了什么旖旎风光。一时没忍住心底那股子癫狂,折断了右手握着的脖子。
咔擦一声,黑衣刺客陡然头歪手软,眼睛死死睁大,断了气。
夜风吹过,虞清梧觉得身子有些凉。
闻澄枫再次仔细擦手,把碰过刺客沾染的脏东西全部擦掉。又在察觉到虞清梧一转而瞬哆嗦的同时,抬脚把黑衣人踹到桌子底下,用衣袍将尸体盖上,避免她看到那死不瞑目的惨状。
继而眼眸轻眨站到虞清梧面前,与方才杀人时的狠辣无情判若两人,温声反问:“我吓到姐姐了么?”
他反常成这样,虞清梧哪还能不清楚其中因果,意味深长凝视了他片刻,末了坐回床上:“早晨在马车上那会儿,我说自己尚未考虑决定日后如何,你可还记得?”
“嗯,记得。”闻澄枫点头,散去阴霾的神色微微有些慌乱。
他方才杀人的举动,好像让虞清梧不高兴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闻澄枫,恍如被泼了盆冷水,迅速冷静下来。
其实他在隔壁屋中始终没睡着,脑海中反反复复回忆早上马车里虞清梧的话,给了他莫大姐姐会留在自己身边的希望。夜深人静,叫闻澄枫深埋心底的占有欲,情不自禁地攀升滋长。
现下,他觑着虞清梧的脸色,小心翼翼:“你是做出决定要离开了吗?”
“没有。”虞清梧这次回答得很快很干脆,“你别多想。”
闻澄枫瞬间松出一口气,不料却又听她话锋陡转:“但虽然现在没有,可我日后未必没可能做出这个选择。”
“天高海阔任我走的,是你的君无戏言。”
“嗯,是我亲口答应的。”闻澄枫没有出尔反尔,只低声道,“可是姐姐,我忍不住。我受不了旁人觊觎你,哪怕只是多看你一眼也会让我发了疯地嫉妒。而且我也不想忍……”
“朕是皇帝,待姐姐一人特殊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忍这些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