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梧神色复杂。
倒是奇怪,她见识过许多次闻澄枫过分极端的偏执。
从前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但这晌却莫名在他灼烈眼神与话语中,感受到被深深在意着的安全感。
她究竟忽略了多少对闻澄枫的深情。
想要再看透彻自己的心意,继而郑重其事开口:“闻澄枫,你说出放我离开颢京那些话的时候,就该料想到,假若我真的走了,那么势必会在天南海北遇见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和他们赏花望月做朋友,秉烛夜谈成知己。”
“甚至……”她桃花目在如豆烛火下抬起,映出流眄潋滟,“兴许还有叫我心动的男子,我会同他成婚……”
“不要说了!”闻澄枫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按住虞清梧的肩膀,俯身打断她的话,“姐姐不要再说了!”
虞清梧难得没有在他深幽目光的注视下闪躲逃避,坦然相对:“我说不说是次要,真正重要的,在于这些都有可能成为现实。到那时候,你要如何?”
闻澄枫没有丝毫犹豫,从齿缝中挤出的话语字字往虞清梧耳朵里钻:“你的好友也好,知己也罢,他们必不能对你生出任何暧`昧心思,不能有越界行为,不能有肢体相触,不能言辞玩笑,不能眼神总落在姐姐身上。”
这么多个不能。
过分认真的语气,每个字眼皆是他对她疯狂的执念,叫人无法将这些话轻视当做玩笑。
“至于你说的成婚嫁人……”他又续道,“假若真有那一天,我必要学一学小话本中强取豪夺的恶霸,拦截花轿,扯断红绡,将姐姐抢出来,再杀了那个胆敢觊觎你的人。”
“杀他?可那是我的心上人。”
虞清梧挑眉,忍不住笑了下:“你若害他性命,我定伤心欲绝,没准还会因此事憎恨上作为杀夫仇人的你。”
忍心见她痛苦吗?
能忍受她的恨吗?
闻澄枫沉默了,薄唇紧抿,眉峰逐渐仄出浅纹,良久才绷着嗓音说出一句:“所以你不要成亲就好了。”
虞清梧不禁被他这话逗得眼底笑意愈浓:“你是要我当一辈子的老处女?”
闻澄枫一怔,听懂言下之意脸颊陡然有些热。但也听出了她话含戏谑,抛开适才所有的紧张慌乱。
“不,不是,也没有。”他垂眸支吾出真心话,“姐姐如果想,可以回颢京来找我的。我一定好好表现,讨你开心。让姐姐食髓知味、乐不思蜀的话,你就不会找其他人做夫君了。”
虞清梧:“……”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她在瞬间词穷得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而闻澄枫见她久久沉默,以为她在认真考量自己说的话。稍作等待后,按在虞清梧肩膀的手轻轻推了推她,询问说:“姐姐现在想吗?我睡前有沐浴过,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虞清梧一把拿开他乱动的手,顾自躺回被窝里,“我刚才说的都只是做假设,我没有选择要走,也没想找什么劳子的知己心上人,你不用……”
乱吃飞醋四个字咽下,这回脸红耳根烫的人变成了她,无端想起晚间透过双面镜看见的成熟胴`体。
虞清梧避免被看出端倪,她又转身脸朝墙壁,并且用被褥遮住大半个下巴,沉声赶客:“回你自己的屋里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自荐枕席失败的闻澄枫脑袋耷拉如同霜打的茄子,吹灭蜡烛,恹恹离开。
光亮熄灭,黑暗重新笼罩,虞清梧呼吸着晚间冰凉空气忽然想到什么,出声唤他:“等一下。”
闻澄枫眼睛一亮,期待她未说出的邀请。
“桌子底下那个刺客的尸体,你记得处理一下。”虞清梧道,“一股子血腥味儿,我睡不着。”
虞清梧当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看见闻澄枫从汤池里走出来,不着寸缕的胸膛挂着晶莹水珠。男人的脸颊被热气熏出红晕,皮肤也在红绡纱幔的映衬下恍如蜜色,惹人垂涎。
“长公主……”闻澄枫没喊她姐姐,而是换成了曾经的称呼,缓步走到她身边后,在她腿边单膝点地。
他抓过虞清梧的手,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虞清梧掌心,仰起头朝她眨动眼睛。纤卷眼睫沾染浓浓水汽,似柳絮拂过心尖,酥`痒难耐。那双素来色淡的薄唇此时显出少见的鲜艳,捻出夹杂三分稚气的少年音开嗓:
“长公主,让我来服侍您好不好?”
“我长大了,小话本上插图都学会了。”
“长公主,您碰碰我,好不好?”
闻澄枫脚尖点地借力撑着缓缓站起来,小心翼翼凑过去亲了亲虞清梧的下巴。
他吻得很轻,见虞清梧没有反对,又大着胆子去够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