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立即派了人去信乐侯府去取画像。
等人走了,裴时语忍不住问他:“王爷那里可有进展?”
进展……他这里许多事情都有进展,戎国人已经秘密潜入上京,试图与再度勾结魏国公陷害宁远军;青州那里目前也并非铁板一块,除了魏国公试图将宁远军据为己有外,皇上也秘密派了人潜入青州,大有看魏国公与宁远军相争的意思;皇上让他掌管御林军,却也提防着他,好在有了前世的记忆,这些他都有法子应对。
可她关心的并非这些,萧承渊轻启薄唇,“已经初步查清那伙刺客的身份,原先都是军中士兵,犯了奸.淫之罪后出逃,后来落草为寇,靠给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营生,说起来,他们与容嫔的丈夫是旧识,容嫔的丈夫原先是御林军里一名八品校尉。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屡屡犯事后逃脱追责,与容嫔的丈夫从旁策应脱不开干系。目前能查出的是,那些失踪的女子不在城里,正在周边进一步搜查。”
有他关注此事,对那些女子而言是幸事。
他一直在为他为完成的事忙碌,也在认真对待她提的每一件事,裴时语突然好奇:“王爷……前世是怎么死的?”他行事那样周全,也足够隐忍,身边的能干的人也不少,她以为萧承渊无论如何会登上大位,只是不知道他是寿终正寝还是英年早逝。
萧承渊颇为意外,这是她第一次关注他前世的死因。顿时,狭长的凤眸里有暗光涌动,搁在大氅上的手虚握了下:“大局定下后,我于回京的途中被人截杀。”
裴时语惊呆,“你没有登上大位?”
萧承渊看着女子赏心悦目的眉眼,心情在这样的夜里突然很好,她似乎对他很有信心,她相信他能到达那个位置。
萧承渊轻轻摇头,她是他的妻,她若愿意了解,他自是很愿意让她知晓他的事。萧承渊不慌不忙道:“前世扳倒封家人后,找到了被封家人藏起来以图东山再起的四皇子,返回上京的途中遇到了刺客。”
“四皇子的人干的?”
萧承渊再度摇头说不是,“四皇子算是个有血性的,在得知魏国公与皇后为了他的权势勾结不惜勾结戎国人,他在羞愤之中自戕,封家人也一网打尽,他们没有能力再组织一场那样的暗杀。”
裴时语不解:“你若死了,大楚岂不是没了继承人?谁会做那种事?”裴时语突然想到,“难道是戎国人?”
萧承渊心中微讶,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关键点,目光中不知觉带上了赞赏:“看起来是戎国人最有可能,那时父皇已是油尽灯枯,我若死了,皇祖父这一脉再无男丁,除非萧氏宗亲一致同意修改祖宗立下的规矩,另立新规将皇位传于公主,否则只能从宗族里再选继承人。在天大的利益当前,宗亲不会主动修改规矩,到时定然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执。
但这只是猜测,不能确定一定是戎国人。”
裴时语突然觉得,萧承渊要登上那个位置挺难的。
目前能看得到的对手只有四皇子一人,他们能想到这些,萧氏宗族里的人不可能不想到这些,若是真有人存了天大的胆子,打算在萧承渊与四皇子相争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他要防的可是许多潜在暗处别有用心的人。
可他处在那样的位置,其实别无选择。
他不争,别人未必会相信,还别说一直心心念念要他性命的封家人,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得去争。
身在群狼环伺的坏境里,难怪他那样多疑。
萧承渊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她在同情他?原本在胸膛里静静躺着的心急跳起来,萧承渊想起她之前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暗吸了口气:“你怎么死的?”这理应是她很在意的点之一。
对上萧承渊灼灼的目光,裴时语心绪微动,她都说了不怪他了,不知他为何仍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那日与他对峙时以为他是在明知故问,故而不屑于回答,相处下来她相信萧承渊的确不会取她性命,应当是有人自作主张或是改了他的命令,裴时语不介意为他解惑:“是庞炎,他奉你之名来取锦盒。”
萧承渊震惊,庞炎不仅出自宁远军,且还三番两次救他性命,他身死后怀疑过所有人,但庞炎仍是他最不愿去怀疑的人。
但此时不是他表达疑惑的时候,他应该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从未让庞炎去找你,我派去的是宁远军的副将程宁,他会带你暂时离开上京,先在青州落脚。”
潋滟的眸光闪了闪,裴时语定定看向萧承渊。
她清楚宁远军与青州于萧承渊的意义,那是他与人争的底气。
萧承渊直到重生后仍在怀疑她是奸细,说明他前世从未放下对她的怀疑,他既然怀疑着她,竟还会特意命人带她离开?还要送她去青州,为什么?
模糊而缥缈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再看了看萧承渊那张看上去颇有几分不自在的脸,裴时语觉得那个想法荒唐又滑稽。
云袖下的手有一点抖,脸上绽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我明白的,王爷没有害我性命,王爷其实不必说这些。”
说着转眼望向窗外,轻柔的嗓音听起来四平八稳的:“不早了,王爷早些安置吧。”
第63章 豁然开朗
萧承渊望向她,只留了一个背影,腰杆挺直,步履从容,仿佛方才他说的十分寻常,如同只是谈论了天气一般。还是忍不住唤了声她的名字,想要再多说几句。
裴时语只顿住脚步,回头望他一眼,公事公办地问他:“王爷还有事?”
见她如此,萧承渊虚握的拳头攥紧,略沉默了下,只说了声:“你好生歇息。”
裴时语微微颔首,头也不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