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似是认真在想他的回答,搁在膝上的手轻轻攥起,很快又松开,原来在这良夜里百转千结的不止他一个。
看她逃也似地回到拔步床上,脚下的软鞋都快飞起,萧承渊的眉头舒展开,幽深的瞳仁里多了几分笑意,他脱下狐裘大氅,来到裴时语方才站着地方。
很快,萧承渊端着一盏熟水来到床畔,望着姑娘偎在床上纤巧的背影,嗓音清和:“不是口渴么?”
闻言,裴时语的面颊更加滚烫,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扭捏害羞个什么劲啊。裴时语慢吞吞地爬起来坐好,奇怪了,很是没办法做到与他对视,快速瞥他一眼,接了他手里的瓷盏,“谢谢王爷。”
交递瓷盏的瞬间,两人的手有一瞬间碰触,裴时语心绪微动,他的手好凉。
出乎她意料的,当她饮尽了一整杯水,他仍停留在床畔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灼灼地,不知在想什么。
裴时语双手捧着瓷盏,心思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他帮她倒水喝,礼尚往来的话,她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帮他准备洗漱用水,裴时语的心急跳着,轻启丹唇:“王爷可要去洗漱?”许是在夜里的缘故,两个人离得又劲,她的声音不大,听起来糯糯软软。
萧承渊盯着她水润的唇没有回答,接了她手里的瓷盏,顺手搁在就近的柜上,下一瞬人从轮椅上站起,在她的身侧坐下。
宽大的身影遮住了室内暖暖的烛光,裴时语感觉下巴被人轻轻捏了下,心头不由得轻颤起来,他又要来吻他了,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他们今日吻得太多了。
可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迫使她对上他的眼。
但吻没有落下来。
裴时语不得不直面他滚烫的目光,他说话了,神情中还带了几分认真,他用拇指指腹摩挲她的唇角,问她:“可以么?”
那么缱绻,又那么克制。
裴时语突然觉得胸膛里有些胀满,她明白他这样郑重其事询问的意思。
这一回的亲吻与之前不一样,最初或许是他单方面的心意,第二次有几分事急从权下的不清不楚,以及彼此意乱下的不管不顾,可这一回却是在彼此都无比清醒的情形下。
他以为她躲闪是因为她又要回避了,他是在给她最后选择的机会,他在问她,要接受他的心意吗?
可她也不会随便就任人亲吻啊。
真是个傻瓜。
搁在锦被上的素手抬起,第一回 主动攀上他的脖颈。
他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幽暗的眸光中突然迸发出灼热的光。
吻重重地落下来,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霸道而执着,不让人后退与反悔。
姑娘漂亮的眼阖着,纤长的眼睫轻颤着,无论将来他们走到哪一步,至少他现今的感情还蓬勃着,活在当下,她不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
在寂静的夜里,密密的啄吻声与急促的呼吸声营造出情人间独有的热闹,在冬天的寒夜里,两颗刚贴在一起的心分外滚烫,足以在寒冷时节里温暖彼此。
吻着的时候总会令人忘却时间的存在,裴时语不知他们到底吻了多久,只记得他今夜比之前更加疯狂,她的呼吸完全不由她主宰,有几度差点晕厥,她原本明明坐得好好的,后来晕晕乎乎的了,不知何时被他放倒在床榻上。
他去洗漱了,去了好久。
裴时语独自仰倒在床榻上轻喘,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了。
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在某些时刻,甚至很想与他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她感受到了他的珍视与在意,恰好她也在意他,愿意与他纠缠在一起。原来这就是夫妻间的乐趣吗?似乎也不错。
胡思乱想了一阵,裴时语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腿脚不便,她应该去帮忙的,她们是真正的夫妻了,她愿意他舒服一些。
裴时语支着身子起来,才坐起,离开了好一阵的他重新回到寝室里。他换了寝衣,将轮椅留在地平下,整个人清清爽爽在他面前站起。
他走过来了,裴时语才平复下来的心重新忐忑起来,真要同床共枕了?
但注意力被另外一件事分走了大部分,她欣喜地出声:“王爷能走了?”
说起这个萧承渊就有些失落,兴许与别人相比他这个恢复速度算快,但于他而言还是太慢了。她终于肯接受他的心意、愿意当他的妻,可他的腿只能为他们的夫妻之礼带来尴尬。她这有夫君如同没有夫君,还得让她再委屈一阵。
他闷闷地出声:“勉强能行走几步。”
是啊,从解毒到如今也不过才一个月,期间他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有事还要离开上京,他之前只能站,能恢复成这样他私下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见他有些落寞,裴时语不由想安慰他:“王爷肯定能恢复的。”
萧承渊的眸光闪了闪,为了能在她面前走稳这几步,他在私下练习了许久。他看着裴时语的眼,郑重道:“再过两个月,定能与常人无异。”
未必需要那么久,但万一有变故,他不想令她有一丝失望,故而往保守了说。
裴时语想了想,道:“那我帮王爷按摩?”既然他事事体谅她,她也希望他早些好起来,夫妻间互相帮助总是没错的吧。
萧承渊望着她恬静的容颜,眸底有别样的情绪在翻涌:“你真的愿意?”这又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