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裴时语勾唇冷笑。
庞炎是他的心腹,他怎会不知情,心虚不敢承认罢了。
再也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将一切说开了也好,裴时语刚要开口,门外传来沐长史的声音:“启禀王爷,裴老夫人已经服下解毒的汤药,且已料理妥当,解毒效果比预期好,于是胡大夫也过来了,请问您是否需要提前开始?”
裴时语闻言心惊,祖母怎么提前解毒了?
因被他气得,胃部隐隐作疼。
她冷冷瞥萧承渊一眼,定然又是这人暗中做了手脚。
萧承渊没来由地心慌,宁可被她再像方才那样再说一顿,也好过这样一声不吭。他的喉头滚了滚,温声开口:“裴时语……
下一刻,却见她脚步不停,毫不犹豫转身朝里间的耳房走去。
裴时语面无表情地想,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是不会承认的。即便他承认,说知道接下来说的话是真是假,还理他做什么呢?
于她而言,祖母解毒之事最大。
裴时语就着凉透的水敷了敷眼睛,而后折身回到镜台前,从首饰盒子里挑了跟碧玉簪簪上,确认祖母看不出异常,而后头也不回朝外头走去。
萧承渊搁在膝上的手动了动,心像撕裂般地疼,他知道有些东西就此离开而去了。
在门外侯着的沐长史看到裴时语冷着脸从屋内走出,心忍不住提起,这俩人怎么又吵架了?沐长史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一直侯在外头的春晓。
春晓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冲沐长史福了福身,追上裴时语的脚步。
疼痛从未消失过,有她在,注意力都在她那里,人一走,那些不被在意的痛苦似乎加倍袭来,萧承渊坐在轮椅上,不光觉得痛,还觉得冷,仿佛骨头都在颤抖。
沐长史先发现他的异常,忙招呼跟在后头的胡元:“胡大夫,快!”
阵阵刺痛眩晕的感觉袭来,萧承渊感觉意识有些恍惚,在闭上眼之前,他交待沐长史:“让厨房重新准备早膳送去春晖院。”
裴时语到达春晖院时,老夫人正坐在轮椅上,侧身捧着痰盂呕吐不止,院子里的递漱口水的,递巾帕的,给老夫人端着药的丫鬟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余嬷嬷不用操心这些,稳稳扶着老夫人。
裴时语忙迎上去,接了余嬷嬷的位置,心疼不已:“您感觉怎么样了?”
老夫人停了下来,余嬷嬷顺势将痰盂搬走,接了丫鬟手里的漱口水,擦了擦唇角,冲裴时语绽出一个虚弱地笑:“好多了,胡大夫说了,我中毒的时日短,他给我调整了药方,用的较为缓和的法子,一日三次,坚持三天也就大好了,后续只需调养身边便好。”
裴时语将老夫人推至宽敞些的地方,问老夫人:“不是说好了,等我过来您再解毒的么,您怎么提前开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老夫人伸出枯瘦的手指,轻抚裴时语蹙在一起的眉头:“并非多严重的事,囡囡要是看见了,定然会心疼,祖母不希望囡囡担心。”
裴时语感觉眼底涩涩的,方才和萧承渊对峙时她能做到忍住不落泪,但祖母这轻轻几句,转瞬眼前就雾蒙蒙的了。
“真是个傻孩子,”老夫人替裴时语拭泪,慈爱地哄着,“好啦好啦,祖母感觉好了很多了,不要担心啦。”
裴时语也有点恼自己,就不能争气些,总令老人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无论何时都在替她着想不说,连这份担心也不愿让她受着。
裴时语用力擦干泪,似是在给自己下决心:“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照顾好您,不会再让您受苦。”
见裴时语平静下来,老夫人深深看着裴时语,意味深长地开口:“王爷这会不是正在解毒么,大夫都说了,王爷这毒比祖母的厉害得多,你又跑来,王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是让人说闲话么?”
裴时语的眸光闪了闪,命都搭他手里了,还管什么闲话不闲话的。
但在祖母的毒解完之前,还得安抚住老人家,裴时语没办法眼不红心不跳对老人家撒谎,垂下眸子:“是王爷让孙女来的,其它人不会说什么。”
恰在这时,云绮拎了个食盒进屋,冲裴时语福身:“王爷让送来的。”
老夫人放下心来,笑眯眯地:“王爷是个贴心的,他或许也不希望看到囡囡为他担心,囡囡是个有福气的。”
哪里是他不希望看到她担心,是她懒得搭理他。
再说了,萧承渊给的这福气她可消受不起。
裴时语别开视线,不让老人看出她眼里的恨意。
胃正不舒服着,裴时语没有和自己过不去的打算,在丫鬟摆上早食的案前坐下。
心安理得用完早膳,裴时语试探性地和老夫人开口:“祖母有没有想过,将来离开上京,找一处喜欢的地方生活。”
老夫人如今不用伯府里的那些人心烦,虽说胡大夫说她这腿没办法站起来了,但眼见孙女的日子越过越好,心情自然愉悦:“自然想过,祖母还想着,等身体好些了回梧州,落叶归根呢。”
“梧州?”裴时语惊讶,之前没有听祖母听过这个地方。
老夫人笑着回答:“梧州是你祖父祖母认识的地方,我们刚成亲那几年住在梧州,你伯父也是在那里出生的,梧州离青州不远,有几个老邻居,离你舅舅家也近,独独没有没有裴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