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们的异域相貌,混入部族的队伍,真假难辨……这是部曲的名牌。”
一大袋子竹牌摩擦的声响。
“你家主人答应我部的事情可能做到?”
“当然,我家主人对安西都护府的动向了若指掌。”
柴三妙豁然睁开眼睛,阿鸳察觉出她的异样。
“地点?”
“陇山牧场。”
“谁的命?”
“关内道巡察使,谢潺。”
阿鸳想问她怎么了?柴三妙捂住阿鸳的嘴,示意她千万别出声,她俩此刻身陷险境。
脚步声远去,柴三妙惊出一身汗,她分辨出方才对话的蕃语,是跟疏勒语发音极像的朅(hé)盘陀语。
她认出这个声音,也认出了接受任务的一方,那是胡麻酒坛前闹事的朅盘陀汉子。
暗处的人要谢潺的命,而李雘他们不知道朅盘陀人将潜伏在部族部曲里。
车行开了门,旅客纷纷登车,停满院坝的骆驼奚车、马车吆喝着启程。
到了离开的时候。
柴三妙命令阿鸳跟着小厮走,事不宜迟,“一定要将消息传出去。”
阿鸳问:“你呢?”
柴三妙放下幂篱的长纱,说她不能走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头戴幂篱的女子登上骆驼奚车,车夫挥鞭,骆驼奚车汇入车流,与远途的车队一起,从南门离开。
柴三妙提着裙摆在坊街间奔跑,终于看见前方护送的队伍,她冲过去,被侍卫拦下。
这是最后出发的,女眷的春猎队伍。
喧闹中,马佩玉的侍女认出她,柴三妙说她有要事求见,遂即被带到马佩玉车前。
“阿枝?怎么是你?你没走?”马佩玉惊奇道。
柴三妙撩开幂篱,露出面容,“我后悔了,请你带我去见独孤淳,我有话要对他讲。”
马佩玉不顾侍女反对,立刻让柴三妙登车。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忙,她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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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佩玉原本想让阿枝改头换面,藏在自己的侍女中蒙混过去。
柴三妙觉得不妥,她说自己已经被多人看见,与其躲躲藏藏跟着她,被旁人告密,不如大大方方面见马刺史。
“如何见得?”马佩玉知道阿枝一定有妙计。
马佩玉私带阿枝的事情没两日就传到马廉耳朵里,马廉正要数落,马佩玉自己领着阿枝求见,入了大帐,坦诚是自己硬扭了译语人来。
马廉问:“胡闹!带她作甚?”
马佩玉昂头,“阿枝在长安待过,我请她多聊些长安风俗,待侄女去了长安,也不至于被人说道乡野粗人,没见过世面。”
这理由足以让马廉责问作罢,随了她的心意,“你要带便带着吧,只当陪你解个闷。”
阿枝顺理成章地跟在马佩玉身边出入营地,现身局席。
无数双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她能捕捉到其中最炙热的那一个,他在问:为什么没走?为什么现身此地?为什么已经脱险,却去而复返?
独孤淳终于在营地里堵住他朝思暮想的人。
马佩玉捂着嘴笑,直嚷着让表哥好好感谢她,主动退避开,让他们自己聊。
独孤淳傻傻地站在柴三妙面前,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来春猎?”
柴三妙瞄见并没走远的马佩玉,“因为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
“那日在译馆,你为何说要来晋州寻我?”
独孤淳忍不住双手握住阿枝的肩膀,认真又紧张,他不想再错过,“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你可明白?阿枝。”
马佩玉笑着回头,开心出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