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闻冷笑一声,扭过脸去,声音低闷。
“你终于注意到了。”
不知为何卫扶余从他这声音里头听见了些许生气的意味,也对,忙里忙活这么久,她却现在才看见。
“那你如今怎们样了?”
“伤口还疼不疼?”
“可还能动?”
“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卫扶余一连几个问题抛了出去,她伸手探了探沈令闻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热的迹象,一颗心这才放定了下去。
她长呼一口气,便是面前的狼肉再如何香喷喷,她也没了吃下去的心思。
“快走吧,天黑之前我们找个庄子,我给你找医师。”
沈令闻听着她的话乖乖扔下手里头的狼肉,然后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若非眉心还有难消的戾气,卫扶余差点都要以为现在的沈令闻被人夺了舍!
卫扶余心里头着急,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提起裙摆便要往有炊烟的地方跑。只是她要跑的阵势刚做足,手腕便被人轻轻扣住。
“手疼。”
沈令闻微微侧着身,棱角分明的脸上半分弱势不显,此刻他长睫微微垂着,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在卫扶余胜过霜雪的皓腕上。
而在卫扶余的视线里头,向来强势□□的战神定王此刻垂着脑袋,眉心皱起,桀骜不驯的脸庞上流露出难忍疼痛的委屈来。
可爱极了。
她顿时母性大发,莹白的指尖当即牵住他的手。
“那我扶着你走可以吗?”
沈令闻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轻抬下颌,眉眼倨傲,却紧紧将卫扶余的指尖窝在手心里。
——赫赫威名的恶霸定王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啊。
卫扶余嗤笑一声,同沈令闻并肩往村庄走去。
“宫里头的教养嬷嬷说,成亲了不能和夫君并排走,尤其对方还是尊贵显赫的定王爷。”卫扶余低下头,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被沈令闻抓出汗的手道:“如今这情形可不能怨我,是您自己牵着我走的。”
“无妨。”沈令闻抬眼看她,淡声道:“反正你在心里也没将我当作你的夫君。”
这话卫扶余没法子接下去。她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也没找到什么搪塞话。好在沈令闻今日不想深究,见她没有答话便也不再继续说。
村落不远,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卫扶余再去看沈令闻手臂上的伤口的时候,发现血早已止住,只是泡了水有些泛白。
她深深看了一眼沈令闻,满身血迹不说,脸上神色也是凶神恶煞。
让他去借宿,他们两个怕不是会被当成贼人直接抓起来。
门户被轻轻叩响,家门口守着的老狗不合时宜的叫着,将这一户人家的寂静霎时间打破。白纸糊成的窗口探出一个人头来,紧接着门锁落下,一个和善亲切的妇人站在了屋前。
“大娘好,我们路上遇见了野兽,想来求宿一晚上。”
卫扶余神色乖巧,配上不甚整洁的衣裙,更显得无辜动人。“夜深叨扰您了,实在是没得法子。”
她天生长得一副长辈喜欢的脸蛋,再加上周身气息温顺无害,大娘几乎想也不想就将门闩开了下来。
卫扶余便装模作样地扶着沈令闻这厮进去,若非她强行拉着沈令闻的手,恐怕这人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谁家三更半夜给陌生人进去?
这厮怎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心里头虽如此想,卫扶余手上的行动却极致的体贴细微。她惦念着沈令闻手上的伤,刚刚坐定便对大娘道:“这附近可有医师?我家夫君受了伤。”
“小姑娘年纪小小竟就许了人家?”大娘的视线在她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还以为是你亲哥哥呢。”
说顺口的卫扶余面上有一丝羞赧,她回头,视线撞到沈令闻深邃幽深的眸光里立刻便慌乱扭头。
因为局促,她拧着衣裙呐呐不语,大娘见她害羞,便不再打趣。
“老妇也懂得一些医术,不如先给他看看吧。”
卫扶余自然求之不得,她赶忙道:“麻烦大娘了。”
“我夫——他这手被利刃所伤,已然抬不起来了,还请大娘相看详勘。”
大娘听了这话面色也有些郑重,她将手搓热,然后附到断口处,微微这么一模神色却不复凝重。
“哪有会动不了,根本没伤到骨头,就是皮外伤。”大娘笑了笑,只觉得面前的小娘子过分夸大了,“你夫君身强体壮,这等伤于他根本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