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给不得?”
沈令闻转过头,面容阴贽,似乎不满她的质疑。
怀柔长公主久居后宅,今日见了沈令闻心中本就发怵,又乍然被他这副冷血惊吓到了,只觉得血液倒流,霎时间什么也不想,只想着早日将这座瘟神送走便是。
于是她强撑着一张笑脸:“都依王爷所言。”
“旨也宣完了,本王能走了吗?”
卫国公巴不得沈令闻快些走才是,只是他不理解这沈令闻自己走便是,为何还要顺手将自己的女儿也带走。他欲言又止,一句“于礼不合”硬生生憋在口中就是说不出来。
罢了,这霸王自个儿就是最大的于礼不合。
终归是陛下下的旨意,他只要遵旨便是了。
*
踏出府门的时候卫扶余还有些晕晕的,好似踩在云上一般,走路都有些飘飘的,极为不真切一般。
沈令闻使劲捏了捏她的鼻尖,“醒神了?”
卫扶余猛地回神,下意识便松开了手,偷偷背到身后擦了擦掌心的汗。
“我真的嫁给了王爷?”
她仰着脸,咬着下唇,一脸不敢置信。
“不是你说心悦我?”
见她仍未想起,沈令闻面色不虞,淡声道:“在宫里那次,你跟白家姑娘说的。”
果然这话被沈令闻听见了。
卫扶余暗道不好,再抬头发现这尊难伺候的大佛脸色已然不好。
“起初是真的心悦王爷。”她咬着下唇,眼睛咕溜溜的转着,显得愈发晶亮。
“后来被王爷的英姿所折服,只想一心跟随王爷,舍生忘死。”
“那就是说如今是不喜欢了?”
沈令闻轻笑一声,这声音极冷,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倒是叫卫扶余后背一凉。
于是她又赶忙找补,“喜欢的,喜欢的,如今还是喜欢的。”
卫扶余远远地跟在沈令闻的背后,他身量极高,卫扶余唯恐他听不见,几乎是蹦起来回答。
“花言巧语。”
又是一声冷哼,细细听去还有几分冷意。
“你倒是不知羞,日日将喜欢挂在嘴边,也不知真心究竟给了谁。”
卫扶余忽地停下了脚步,沈令闻步伐走到极快,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愤愤地踩了两脚,只觉得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伴沈令闻还不如去陪老虎!
后头的声音忽然就停了下来,沈令闻的步子慢慢停住,他倚在墙边,视线落在那个倔强立于原地的少女。
他有些不明所以,便还是如往常一样逗弄她。
“没心没肺的小骗子也会多愁伤感了?”
沈令闻从来没见过卫扶余哭,至少在漠北的时候没见过。
那时她是明昭将军膝下唯一的小女儿,枣红马儿配短鞭,气力虽不足,可精神气总是那么张扬又明朗。
她不把别人欺负哭就很不错了。
如今的她也是活得这般潇洒肆意,欢喜时候便说些好听的话哄着别人,不欢喜的时候便一撩衣袖翩翩然而走。
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怎么可能有伤心的事情呢。
然而那个沈令闻口中不会哭的小骗子却突然掉下了眼泪。
卫扶余抱膝蹲在墙角边,强装着不叫自己声音打着颤。
“是,我是不知羞。”
“我又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从小没见过爹娘都是吃着寺庙的斋饭长大的。”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眼圈红红,“每个月生活的银子都是自己出去挣的,也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女儿家的规矩。”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沈令闻蹲下身子,无奈的叹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