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王氏走了才七八天,她双手合十,说:“王芯啊,别怪我骂你,是你女儿不厚道。”
这时候才有林昭昭插话的余地:“英姐儿没了倚靠,伯爷什么时候回家都不好说,也不容易,你是有能耐的,提携她一次,保不齐她日后就报答了。。”
俨然装作不知,是自己把这个麻烦踢给萧氏的。
王氏的女儿还得指望自己,萧氏听了心里舒坦,叉腰说:“是了,不容易是不容易,但她可爱表现,芷姐儿都没说什么呢,她一个劲地卖弄,看着就烦。”
林昭昭:“嗯嗯对。”
轿子停下来时,萧氏一瞧,林昭昭住在东街,这里可聚集朝里权贵,一寸土地一寸金呐!
她羡慕得险些流口水:“你那嫁妆,经营得这么好啊,这里的土地是有价无市……”
林昭昭好笑:“不是我买的宅子,是租的。”
萧氏说:“那你干嘛放着永安巷的宅子不住,租这里?”
林昭昭面色不改,解释:“那里住了户亲戚,我不爱和人挤,恰好这是熟人的宅邸,就低价租来了。”
萧氏不至于没眼色到追问熟人是谁,她晓得林昭昭父亲以前做到西北军副将,有些个官场朋友也正常。
她打量着,忽的“嘶”了声:“我的个乖乖,刚刚只顾着和你说话,没留意,你住得离国公府这样近啊!”
几乎就在同一个街巷,左右也就几十丈的距离。
虽萧氏带杨兰芷见齐氏,但说到底,国公府才是她最满意的女婿府,要真如此,那也算光宗耀祖了!
萧氏:“那这样,你是不是能经常看到裴公爷?”
林昭昭:“……哪那么容易,裴公爷乃大忙人,难道是住得近,就能经常看到么?”
萧氏:“也是,你瞧我糊涂了,再说啊,就算你和裴公爷真遇上了,他看你发式是妇人的,甭管你是天仙,也会没留意吧。”
林昭昭:“哈哈,也是。”
请佛容易送佛难,萧氏参观完宅邸,总算走了。
金乌西垂,漫天霞色匀在天际。
雪净堂小厨房,林昭昭挽袖忙活着,满霜扒拉在门口,问:“真不要我帮忙吗?”
林昭昭淘完米,甩甩水珠,说:“要啊。”
满霜:“什么忙啊?”
林昭昭:“试吃。”
她太久没进厨房,也难怪满霜怀疑,况且,这回要做的也不是昨天的醒酒汤,回忆着步骤,林昭昭打开几个鸡蛋,加葱花与各种调味料,打散。
锅开始沸腾时,把鸡蛋液分几次倒进锅里,再焖上,如此反复,最后撒盐出锅,盛在白玉碗里,冒着热气,简单的菜式,却是色香味俱全。
满霜吸溜吸溜,吃完一碗,烫得舌尖有点热,直比拇指:“太好吃啦!”
林昭昭笑说:“吹凉再吃,别烫着了。”
她拿起盛好的粥,瞧着时候不差多少,裴劭也该回来了,端去水霰堂。
恰好在廊下遇到长河,长河说:“公爷刚刚往青丝亭去了,小的带夫人去。”
林昭昭掂量托盘,把让他带粥去的话,咽回去。
路旁花草树丛,春虫鸣叫,越发响亮,鲜草有股凉凉的香味,夜风微凉,长河提着的八角鎏金瑞兽风灯,在路面映出一块亮影。
林昭昭踩着那点光,走到青丝亭。
这里并非全然的黑暗,一个泥炉燃着,冒出一点火,上面正在温酒。
裴劭盘腿坐着,他肩膀宽阔,背影挺直,手中捏着白玉杯,半仰头,一人对月酌酒。
听闻脚步声,他手朝后挥挥手:“不是说了,天大的事都别来打搅我么。”
长河示意了一下林昭昭,然后自己默不作声地离去,林昭昭则踩着石阶,一步步走上亭子,裴劭察觉到什么,他倏地回头,便和林昭昭双眼对上。
他唇角压着,语气僵硬:“你来做什么。”
林昭昭静静看了他片刻,又走近来,她抚好衣裙,在他一旁坐下。
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
她放下鸡蛋羹,瞥了裴劭一眼:“早知你在喝酒,就给你做点下酒菜。”
裴劭瞥那热羹,目中细微地滞了滞,抿了一小口酒,又道:“早知你要来,我就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