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爱逞口舌之快,不知道谁给惯的。
随后,他长手一伸,拿过那碗粥,两三口喝完后,眉头便也舒展开,却还端着架子,说:“再盛一碗。”
林昭昭耸肩:“没了。”
裴劭:“不可能。”
林昭昭:“真的,我家满霜吃了。”
裴劭:“……你婢女是猪吗?”
林昭昭白他一眼,这回是真想走了,只是还没站起来,裴劭眼疾手快,把她按回来,自己挪一挪,又挪了挪,那一臂的距离就没间隙了。
他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捏着她手腕,不愉:“你难得下厨,都给她吃了,我还没发火呢,你还袒护她。”
他眉头微皱,控诉着,又莫名有些委屈巴巴,像是在讨要抚摸的大狗狗。
林昭昭抬手,轻刮了下他下颌,忽笑出声:“所以还气吗?”
这问的是昨天的事。
裴劭搂着林昭昭,手臂紧了紧,不假思索:“气。”
林昭昭:“小气。”
裴劭把林昭昭曾经说过的话,奉还回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又说,“说真的,你心里,我重要还是白斩鸡重要?”
林昭昭奇怪:“白斩鸡是谁?”
裴劭咬牙:“好啊,你居然不是先回答我重要。”
林昭昭:“……”
随即,裴劭嘟囔:“白斩鸡就是杨寒。”
林昭昭笑意缓了缓,沉默下来。
裴劭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一下两下的,忽的停下。
春夜月色在他眼里留下虚晃的浮光,他凑近林昭昭,带着一丝陈酿的芬芳:
“阿暮,我想知道,你和杨寒的事。”
第三十一章 友人 得寸进尺。
林昭昭昂头,撩起眼皮,望进裴劭双眸。
她问:“真的想听?”
裴劭不轻不重:“嗯。”
林昭昭:“说了以后你就不好奇了?”她更想问的是,说了以后,他是不是会放弃追查。
裴劭回:“或许吧,阿暮,你总该让我心里踏实。”
须臾,她微微垂眼,手指泥炉,说:“来点酒。”
黄汤入口的滋味,像咽进一团火,从喉舌直接烫到胃,林昭昭脸上浮现一丝丝酡红,她两手捧着酒杯,明月倒映进杯底,光泽粼粼。
年年岁岁旧时月。
十四岁的自己推开窗户,任由月光倾泻在自己身上。
她手腕绑着厚厚一层白布,还是疼,犹如千根银针齐齐扎下,那种细密的疼痛,总是让她没法安睡,正如现在。
她看着明月。
裴劭是不是也正好抬头,看到这时候的月呢。
无从得知。
她朝月亮伸出手,握了握,低头一看,手心仍然空荡。
突的,不远不近一阵古筝乐响,林昭昭听不太懂这种阳春白雪,她更喜欢在西北空旷之地唱出来的民谣,但这不妨碍她被这音乐吸引。
药堂善信堂内,也就只住着她,和救了她的那位公子。
她听说,公子是北宁伯府的三公子杨寒,身体带着打娘胎出来的不足之症,但很聪明,十八岁中进士前三甲,成了圣人钦点的探花郎,入翰林,进朝堂,侍奉于殿前。
只可惜,不过半年,他就因病不得不回家休养,圣人惜才,还特下圣旨,若杨寒身子稍缓,随时可以回翰林院。
彼时,北宁伯府也是风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