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宸揽着茶珠的胳膊,他又被陆公子抓着手臂,茶珠伸手轻拉陆公子衣袖,三个人站成了三角之状,她温柔地劝说:“陆公子,别生气了,他有口无心的。”
她又望向宁宸宸,劝道:“你给他道声歉吧。”她知道他是一点气都不能忍受的人,唯独对她有几分耐心,于是她柔声说,“好吗?宸哥。”
珠妹竟然帮着姓陆的说话,他被吵醒的怒火更胜了!宁宸宸“噗嗤”一声笑出来,继续眉飞色舞地对陆秀洵说:“哦,我说错了,你是想当小妾,但我这个主母不给你机会,所以你恼羞成怒。”
说着,他更是得意地挑了挑眉,甚至扭头对茶珠点了点头:“看我帮你摆平他。”
茶珠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苦笑还是尬笑了,“宸哥,你别说了,你少说两句吧。”
陆秀洵本来想着他道歉两句,他就大度地说算了,但听他这样说话,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一点力气,“你真是……”他饱读诗书,脑海里竟想不到一句可以骂他的脏话。
“哎哟,手臂要被你捏断了,断了珠妹可要心疼我,好吃好喝地照顾我。到时候你又要在厨房敲木鱼博同情了,哎,下作。”宁宸宸嘴里说着手臂痛,但一点也不挣扎,还将手臂往陆秀洵怀里推,恨不得他多使点力气。
茶珠又拉了拉陆公子的衣袖,她知道宁公子是在装模作样,想劝陆公子不要与他置气了。
谁知她还没有说话,陆秀洵抬手甩开了她拉袖子的手,另一边也放开了宁宸宸,他根本没将他捏痛,宁宸宸不过是装腔作势,小珠却拉他的衣袖让他住手。
严铮也好,宁宸宸也罢,在她心中都比他重要,他在这里与她同住了一个月,怕她顾及男女之防,他恪守礼仪,除了郡王府的人来闹事那日,他从未贸然地进入她的房间,她却允许铮哥夜里进她房中私会!
他鼓起勇气想与她诉说心里的打算,被这个纨绔的二世祖打断了他的话,他被这样羞辱,她却还是口口声声地叫他“宸哥”,称呼他为“陆公子”。
他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值一文!他也是有傲骨的人,却被她一再地践踏自尊!想到此处,心里的酸涩直往上冲,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酸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眨了眨眼,眼眶酸得厉害,他知道自己眼睛红了,再待下去若是因为这点事而流泪,那也太过贻笑大方。不知道宁宸宸还会怎样讥讽他。
于是他挥袖转身,径直往自己那屋走去。
“陆公子?陆公子!”她看他红了眼角,猜测他被宁公子的话气到了,他毕竟是言情书网长大的公子,与从小被宠大、又常在市井玩乐的宁公子起了口头争执,无异于蜉蝣撼树。
茶珠连忙追了上去,院里不大他又走得快,他即将走到门前,她才终于追上他,“陆公子,他就是口无遮拦,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陆秀洵一步跨进房中,想将房门关上冷静一下。他见宁宸宸在后面连喊了几声珠妹,但她没有回头搭理他。
他心情稍微缓和了几分,“我没和他一般见识。”
茶珠怕他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难受,这事确实是宁公子不讲道理,而且陆公子也保持着体面未与他多计较,陆公子看起来又这般的失魂落魄,她心里的秤便偏向了陆公子,她又问:“你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或者我去街上买一点糕点?你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陆秀洵正在思索要不要提议和她一起上街买东西,这样刚好能不见到杂物间的纨绔。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天的惨叫,“哎哟!”
茶珠回头,发现宁公子摔在了十步开外的雪地里,他在地上扶着腰直喊疼,她赶忙快步上前,“你怎么了?”她话音刚落,听到背后响起了“砰”的关门声。
她再回头,发现陆公子已经关上了房门,而宁公子还在惨叫,她只好上去扶他起来。
陆秀洵透过门缝看到她一边扶他,一边帮他拍身上的雪。他一定是装的!茶珠不扶他,他挣扎着起不来,她一过去,他拉着她的手便能起来了。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未这般讨厌一个人。
茶珠扶着他,上下看了一眼,他眉毛拧作一团,嘴里不断地“嘶”“嘶”抽气,看着不像是装的,“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能平地摔倒啊。”
宁宸宸捏着腰,连声喊疼,“哪里来的鸡屎啊,我刚踩到滑了一跤,哎,我这腰一定是摔断了,痛得根本走不动路。”他手搭在她肩上,头放在她肩头,他明明比她高,却想做小鸟依人的样子。
茶珠说:“我先扶你进屋,然后去隔壁叫你的仆人过来,我们一起把你抬去医馆。”
宁宸宸眼珠子转了转,刚才趁着两人没注意,自己缓缓地倒在了雪地里,如果她跟着一起去了医馆,他可就暴露了,他关心地说:“天寒地冻,你别出门了,我……我那个让他们送去就行。”
陆秀洵看到两人进了房门,宁宸宸像无赖一样靠在茶珠身上,她也没有阻止他。他恨得牙痒痒,转身回到书桌前摊开了一本书,半晌没翻一页,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思绪,最后总结为一句:难道是我太君子做派了小珠不喜欢?
两人进了屋子,她看了一眼折好的锦被,随意地问道:“怎么没看到世子?”
“他早上……”宁宸宸想起严铮早上走的时候,让他转达茶珠,他一个月未归府了,白日回去看望母亲,晚上再过来。
他心里突然想笑,但他为什么要替他传话呢?宁宸宸身负战胜对手获得芳心的使命,于是蹙着眉头,不解地说:“昨夜他在这里吗?我很早就睡了,我以为他被你赶出房间后就走了呢。哎,人家可是世子爷,哪里像我这样愿意守着你吃苦。”
他不敢把谎话说得太真,便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晚上铮哥回来亲口告诉珠妹他的去向,自己也可以解释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迟,没注意没听清。
茶珠抿了抿嘴,看来他回国公府过夜了,也好,免得三个男人一台戏,只是心里还是隐约有点失落,她扶他走到四出头官帽椅前,“你还疼吗?先坐下吧。”
“疼得坐不下去,你扶我去床上躺着吧,顺便帮我揉揉,可好?”
茶珠蓦地想到,刚才宁公子不是说世子半夜起来舞剑把他吵醒了吗?他话语前后矛盾,现在可能也是为了打断她与陆公子说话,刻意为之。于是她突然放开了手,他站得很稳,一点不像他说的那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