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给你烧水。”他说着就跑了出去,不时抬着两个木桶风风火火地进来,“小陆才烧了水,灶台还热着,所以水很快就烧好了。我烧了我们两人的用量,你看够不够。”
他把木桶里的水倒在木盆里,她用帕子擦拭了脸、脖颈,两人简单清洗了一番,他频频望向她,但没有多话,略有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茶珠放下青丝,穿着中衣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了话本,她才看了两页,房门蓦地被推开了,她看着去而复返的世子,疑惑道:“怎么了?”
他关上了房门,又放下隔风的厚帘子,腋下夹着才拿去杂物间的锦被和毯子,“我就睡在你床边,给你守夜。”他走到床边,将毛毯铺在地毯上,然后大喇喇地坐下,背对着她,“你睡吧。”
茶珠犹豫道:“你在这里睡,不太好吧。”
“在城东府邸那日,你睡在床上,我睡在软塌上,不也同室而居嘛,我和宸宸一起睡才会睡不好,他太吵了,他小时候就有磨牙的习惯,我以为他如今好了,刚才推门进去他已经睡着,磨牙的声音像是锯木头,我听着太难受了,所以才逃了过来。”这是他根据战友有磨牙的习惯,现场编造的理由,心里对宸宸道了一声抱歉。
他回到杂物间时,宸宸确实已经睡了,他在黑夜中铺着毛毯,突然想到自己和珠儿早就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这两人遵守君子之道,是因为他们觊觎珠儿,而他和珠儿不是相恋的关系吗,他为何不遵从自己的心意守在她身旁。正如宸宸所说,两个男人同居一室太别扭。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来到了茶珠的房间。
茶珠听说宁公子有磨牙的习惯,咂舌道:“这样啊,可是他们两人若是知道你……”
他打断道:“没事,我早上早点回去。”
“好吧。”她又翻了翻话本,察觉到面前的人一直看着她,这下话本里的字一点也看不进去了。
他坐在毛毯上,手肘按在膝上,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她,她拆了发髻,青丝随着她低头看书而顺在脸庞两侧,她抬手将头发抚在耳后,耳根在烛火的照耀下透着一点羞怯的粉色,她的中衣宽松,露出肩颈优美又柔和的线条,胸前的圆润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再往下就掩盖在了蝶戏百花的锦被里。
严铮发现自己喉头微痒,再这样安静地看她,他可能就忍不住浮想联翩,于是找了一个话题打破沉静,“我没有看过话本,这个好看吗?”
茶珠只是拿着书僵硬里坐着,话本里的情节一点没往脑海中去,“好看。”
“我改日也看看。”
“你看吧,我想睡了。”她把书递给他,他的手接过书,也托着她的手指,他的食指在她的掌心柔柔地摩擦,一阵战栗从她的掌心直达心口。
他揉揉她柔软轻盈的小手,解掉心里那点躁动,但揉搓了一下之后,他的另一只手不受自己控制拉着床柱借力,他一下起身坐在了她身旁,从今夜未见她便开始思念的那股滋味再也按捺不住。
“我想……”他努了努嘴,“可以吗?”
他健壮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她稍微扭捏地推搡了一下,然后红着脸闭上双眼抬头,“好吧,亲一下。”
这一下也太漫长了。柔软的唇瓣若即若离,伴随着漱口的青盐、金银花芳香在唇齿间回荡,唇中柔软的小鱼相抵相缠,她的脑海里响起月下私会的柔情曲调,搂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房门被敲响。
“小珠,你睡了吗?”
“珠妹,你睡了吗?”
“小珠,我突然想起来我上次把一本张士批注的经书落在你的房间了,今夜瞧好背到了此处,有些名士之语记不清楚,故而想来拿书。”
“珠妹,我刚才让仆人搬东西的时候,夜宵好像放到你房间里了,我饿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让我进来拿一下夜宵吧。”
这两人当然不是单纯地来找茶珠,方才陆秀洵沐浴完之后神清气爽,他摆脱了鸡毛的味道,真想赋诗一首,突然听到对面的门响了,又听到小珠与铮哥对话的轻响,很快房门关上了,他便只能听到风声。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对面的门再打开,他怀着对铮哥正人君子的一丝信赖,披上披风,打着灯笼去杂物间寻他。
果然发现他不在,他走的时候膝盖撞在了凳子上,随着他站立不稳,乱晃的灯笼光将宁宸宸也闹醒了。
宁宸宸烦闷地说:“半夜来我房里,故意找我不痛快吗?”
“铮哥不见了。”陆秀洵扶着桌子,长叹一声,“我刚才听到小珠房门打开的声音。”
“太不要脸了!”宁宸宸霎时清醒,抓起华袍三两下穿好,两人一起围在了茶珠的房门口。
茶珠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她借着微黄的光亮,发现严铮的面色也并不坦然,甚至他难得的连眨了好几下眼,掩盖此刻的局促。
“我……我睡了……”她的声音带着几丝柔媚的沙哑,话音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立刻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那我进来拿一下东西就走。”
严铮吁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即轻斥出声:“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吗!”
茶珠脑袋嗡嗡乱响,一下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他去拉开了房门,毫无做贼心虚之感,反而双手叉在胸前,仰着脖子瞥向这两个比他矮的人,“扰人清梦,房里哪有什么书和夜宵,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陆秀洵呵了一声,“你真是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