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风怔了怔,望向林陆二人。
陆饮果看着林木叶,道:“去吧,我在外间等你。”
林木叶点点头,也不看他,跟着一个侍从进了叠间,又进了一个叠间。
她停下脚。
侍从没有停脚。
她说:“谷主在哪里见我?”
侍从回身说:“谷主吩咐把客人带到暖阁。”
林木叶说:“麻烦你跟谷主说,我在书阁见他。”
四面书架壁立,向南几张书案整整齐齐地摆着。她走过去,坐在一张书案前。
侍从等了一会儿,只得去通报。没多久,又带着两个侍从退了出去,关上书阁的东门。
林木叶侧坐,面向北门的暖阁。
一会儿,李成竹穿着黑衣,从暖阁走了出来。
她站起来。
“我以为这种天气凉飕飕的,在暖阁里说话会舒服一些。”李成竹说。
“暖阁虽好,但是你的卧室。我是外客,理应止步书房。”
李成竹不置可否。
林木叶又道:“你的疯疾治得如何?”
李成竹道:“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吃药,用针,调养。你们大夫说的,不就是这一套?”
林木叶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道:“好了就好。我瞧你的脸色也挺好。”
李成竹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又拿开:“你找我有事?”
“有事。”
林木叶从腰间取下个小包裹,走到书案前,解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摊出来:“这些都是我离开月牙谷的时候随身带的。别的东西都随水丢了,还有的被救我的渔民顺走。只剩下这些。我知道其它的金银珠宝首饰你不在乎,但既然要还给你,所以就一起给你了。你们最看紧的这块木头,我今天拿来还你。”
她说着,将那块楠木拣出来,另放一处。
李成竹拿起那块楠木仔细看了片刻,忽然“咚”地丢在一旁。
林木叶笑笑:“在润州,姚觐就是为这东西抓我的。你抓到他以后,他想必跟你说了不少事情。现在物归原主,咱们两清了。”
李成竹道:“你可以接着装聋作哑,为什么要还给我?”
林木叶被“装聋作哑”刺痛了一下,还是道:“因为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原来把它们都埋进衣冠冢,就当我前世不修,再世为人。但后来想了想,你和弦歌因为这块木头起的恩怨,本来就是你和弦歌的事情,我掺和进去,岂不可笑?”
李成竹冷笑道:“两清?这东西本来是我送给弦歌的,现在怎么送到地府给她?”
林木叶道:“我说了那是你的事。”
“如果没有你,这个东西我是送给弦歌的!”
“如果没有我,你也没办法送给她!你要烧给她也好,要给她陪葬也好,想怎么给就怎么给。八年前你会怎么给她,现在再给也还来得及。”
李成竹冷笑:“如果是八年前的我,我会让你送给她。”
林木叶仰着看他:“还好你不是八年前的你。你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不必在这里吓我。”
李成竹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两个人像春天泥田里嘴巴鼓鼓斗气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
她也回过神来,说:“东西送到,我告辞了。”
“不送。”
她打开东门,走出叠间,又走出叠间,外面清凉潮湿的空气扑鼻而来,带着秋天阴翳的日子里特有的哀伤的味道。
白果站在了她的面前。
王神风站在了她的面前。
“告辞了。”她对王神风说,走出了北暖阁的大门,一直走,走下了台阶,走上了台阶,走到了轩台处。
吹风冷冷地吹,她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