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植略迟疑道:“只有这条路了?”
“……念在师伯和师兄弟的情分上。”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最近。”
“什么时候去做?”
“现在丹州大局已定,什么时候都一样。”
王植略沉思片刻,道:“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来的时候,师兄弟们有些有托了我转话的,我想你现在也不想听了。”
陆饮果道:“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不管我走到哪里,师兄弟就是师兄弟。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我以为你跟我不一样。我一直以为你可以不必走的。”
陆饮果笑笑:“没有谁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不能别人总拿自己坐在圣人的椅子上,就真以为自己是圣人。”
王植略顿了顿,下决心似地道:“行。你什么时候回去?”
“随时都行。”
“难不成你现在可以跟我走?”
“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你先,还是我先?”
王植略想了想,道:“还是我先吧。本来就是我先出的头。”
陆饮果没有再说什么。正事已经聊完,他站起来,对外望天,心里有些焦虑。
林木叶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书,又回房收拾收拾东西,再出来时,陆饮果已在客厅摆弄屏风。
她用眼神问他那位客人呢。
“我师弟已经走了。他还有事,所以没有仔细告辞。”
林木叶没有多问,说:“我洗衣服?”
陆饮果说:“好。”
洗完衣服,他们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坐姿舒散。就像过去的很多天里他们常做的那样。
林木叶忽然说:“你什么时候走?”
陆饮果沉吟片刻,道:“快则四五天,慢则七八天。”
林木叶点点头。她原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要说,没想到只问了一句,便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人生漫漫,谁不遭遇别离?人生茫茫,谁又能相约再见。自始至终,他不过是她救了一救的一个陌生人,倘若救的是一只獐子狍子,这时候伤好了,自然也该回自己的窝里。
陆饮果感受到了她的沉默,转过头来看着她笑道:“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是谁?”
“你说过你叫陆饮果,只是我不知道陆饮果是谁而已。”
陆饮果微微点头。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不管是白果还是陆饮果,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总在彼此眼前,名字这种称呼显得多余。所以她究竟知道不知道他的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好像她究竟认识的是白果还是陆饮果一样,没那么重要。
“从这里你可以看出来,我没有对你说过假话。”陆饮果道。
“当然,难道我曾对你说过假话?”林木叶微扬下巴。
“但我将来也不会对你说谎。”
林木叶笑了笑,想讽刺一句难道你这少年人片面的真话又有什么可值得相信的,转念想哪里有什么将来,恐怕以后连话也说不上,何况真话假话。
可是他说的是“但”这个字,好像笃定了她做不到一样。她潜意识觉得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错,所以顺着他的意思脱口而出:“我不能。”
白果笑笑,没有说话。
“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来找你吗?”
“或许会有两三个。”
“会动刀动枪吗?”她可不认为刚刚那个来的如花似玉的男人带的那把剑只是装饰用的。
白果想了想:“应该不会。”
林木叶道:“‘或许’‘应该’这种词是不会叫人安心的。”
白果说:“难道你一开始收留我的时候没想到这种事?”
林木叶低头想了想,说:“也是。”
说完她站起来,坦然道:“睡觉吧。明天开始我就回医馆当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