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道:“我已经和他们两个约好晚上去看杂技。你晚上什么打算?”
“我?没有打算,就想早点回去。”
冯大夫道:“我们可能晚些时候才回去。不如你跟陆公子去吃饭,完了请他早点送你回去?”她看着陆饮果。
陆饮果道:“吃完饭我早点送你回去。”
林木叶点点头。
他扶着她上了马车,钻进车厢,“你不高兴?”
林木叶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林木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的脸好看吗?”
她有些恹恹地低下头,所以没有看见白果的表情。
白果真诚地道:“好看。”
林木叶又叹一口气,自语道:“我不喜欢我的脸长成这样子。我的声音没了,他们就图我的脸……”
“长得好看是好事。”
林木叶没有答话,闭着头,脑袋靠在车壁上。马车很颠簸,她的脑袋被磕了几下,然后忽然觉得有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
她睁开眼睛,看见白果那张精致的脸。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白果左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忽然有一簇火光在他的指尖亮起。再打个响指,又没了。然后再打,从食指到尾指依次亮起了火,再依次熄灭。
林木叶坐直了身子,奇道:“这是什么?”
白果嘻嘻笑道:“杂技。”说着左右手齐发,一个漂亮的火花在他掌中开放,然后熄灭。
“哇。”林木叶翻着他的手掌仔细观看,道:“你手上是不是安了什么机关?”
白果笑道:“只是一些粉末而已。杂技班们经常都这么干。”
林木叶没从他手掌上翻出什么东西,赞道:“真厉害。”
白果擦擦手,道:“你要想学,下次我教你?今天没带够东西。”
林木叶想了想,摇头道:“烧到手的话就白烧了。”
白果点头,换个话题:“——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饿不饿?”
“不太饿。”
“那我们去吃些新鲜好玩的。”
新鲜好玩的东西是鲈鱼切鲙。白果自己动手切的,鱼丝又白又嫩,沾着蒜泥豆汁酱料,就着芫荽等香菜,吃起来凉滑可口;蒸得清香流油的白米饭,加上小萝卜酱菜,大碎骨冬瓜汤,用白色、青金色的极薄的瓷碟瓷碗盛着。林木叶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饭,回去的车上不自觉揉了揉肚子。
白果笑道:“不如车到山脚我们走上去吧?最慢也就一个半时辰。”
“走小路吗?”
“走马路。马路很宽,路边有灯,好走些。”
“我没走过。”
“我走过。”
到了山脚下车,车先到山庄,两人一人提着一个琉璃灯走在山道上。山道很宽很直,可以容三辆马车并行,两边间错着三五十步一个石灯亭,里面点着小油灯。道旁开阔处住着几户人家。
林木叶道:“难怪山门都要人守着,这么多灯,容易被人偷。”
白果笑了笑:“山庄每天都会派人添灯油,也就没有月光的晚上会点。下雨刮风的时候,也不好点灯。”
“你当初在山庄住了多久呀?”
“有大半年。”
“难怪你对山庄的事情这么清楚。”
“穆先生当时不止收留了我一个人。凌大夫和任大夫一起跟我住进去的。”
“啊?那你不是跟凌大夫他们很熟?”
“……怎么说呢,当年他们两个人才七八岁,还是两个孩童,我已经是少年。”
他们说着拐过一个大弯,白果带着她走了一段台阶小路。台阶挺陡,白果一手提着灯,一手作势护在林木叶的右手边。走过下路,回到大马路上,他接着说:“当年我们三个人一起住在山庄里,穆先生说要收弟子,收了他们两个,却不肯收我。我那时候心里挺难过,天天觉得很遗憾。后来才释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