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脸色非常不好。苏凌柳在股东会议上直接骂她“不知爹娘的野东西”“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苏然一声不吭,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强忍泪水六个小时,无论苏凌柳怎么激怒她,她都只冷冷回复“等结果出来,走法律程序”。除了沈成秋,其他股东都持观望态度,心里盘算着怎么不伤及到自己的利益。会议最后无疾而终,苏然迫不及待地逃离了那栋冰冷的大楼。
陈焕庭看出她情绪的低落,问她怎么了。苏然只摇摇头,见陈焕庭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有点皱巴巴的了,挽起他的胳膊,稍稍提起一点兴致:“你没带衣服来吧。前面有个商场,我陪你买几件衣服。”
陈焕庭知她有意回避,不再追问,也不提上午的事情。两人在商场选了两身换洗衣服。陈焕庭去试衣间的时候,销售员过来羡慕地说道:“好帅啊他,是你男朋友吗?”
苏然一愣,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嗯,是的,是我男朋友。”
经过这一茬,苏然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回到酒店,陈焕庭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看见苏然对着手机,表情愣愣的,他走过去,屏幕上是苏然与苏淩霆的某次聊天记录。
苏淩霆说道:“然然,别灰心。人生一直要往前走,不要老是回头看。这样才能过上我们的幸福生活。”
苏然的回复是一个胖小孩的动图,动图上轮换闪现六个字:“左耳进、右耳出、左耳进、右耳出……”
“我家里好多东西,我都没有去清理,”苏然抬起头,眼眶泛红,“全部打包放在了沈家,我不敢去碰它们。如果我真的一直往前走,不回头看,就能过上真心幸福的生活吗?”
陈焕庭蹲下来,平视苏然,眼睛漆黑如墨:“会的。一定会的。”
他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泛着清幽的光泽。苏然伸出手,眉毛轻蹙,感受他发梢的湿润,无声地凝视他。陈焕庭捧起她的脸,凑上前,轻轻地吻了她的唇。
她回吻他,眼泪掉落在他掌心。
临睡前,陈焕庭打算再次睡在沙发上,苏然却说:“你睡床上来吧。”
陈焕庭看着她,半天没动。
苏然主动让出半边床:“沙发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陈焕庭说:“没关系。”
苏然:“那我俩换,我个子比你小,我睡沙发。”她真的准备掀开被子下床,陈焕庭按住被子一角,妥协道:“……好。”
上了床,两人各自压住被子一半,乖乖平躺着,面朝天花板。
苏然问:“你今天白天都做什么了?”
陈焕庭说:“我在网吧看文件,刘景明发我物托帮的。”
“上次你问我要账户,快谈妥了吗?”
“是的,但是还要见面签合同。到时候叫你一起。”
“好,那我明天给你带一个笔记本来。”
“不用,已经处理差不多了。”
“好吧。”
流畅的话题到此为止,苏然静了一下,忽然说:“陈焕庭,我想抱着你。”
未等他回应,苏然窸窸窣窣钻过去,径自枕在陈焕庭肩上,侧身搂着他的腰,温|热的呼吸散|在他脖|颈。
关了灯,拉了窗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好像也无需要知道。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她问,仿佛天真少女。
陈焕庭没有回答。
苏然听见他的呼吸逐渐沉|重。
“你想要吗?想要我们就做。”苏然又说,煽风点火,声音无辜而纯真。
“苏然,我不是圣人。”陈焕庭的声音压抑地从头顶传来。
她抬起头,落入他深深的眼眸,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明亮如星。她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青山村见面,这双明亮的眼眸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她想,为什么他一直要那么清醒呢,糊涂一点、放肆一点、主动一点、无所谓一点,别那么认真,哪怕只是玩儿一玩儿,也许现在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像偷|情一样。
她忽然有些讨厌这双眼睛,迎着他的目光,她勾着他的脖子,带着埋怨又挑衅神情,用吻一点点找到他的唇。
“我就怕你是圣人。”她说。
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应声而断,陈焕庭沉默地凝视她片刻,忽然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用力地深吻她,手探进她的上衣,揉捏她娇嫩丰满的乳房。
欲望崩溃般地倾泻而出,所有的顾虑与迟疑在开洪泄闸的一瞬间即被攪得稀巴烂,陈焕庭此刻终于承认,他迫切想要她,很早以前就想要她,想拥抱她的身体、想亲吻她的红唇、想抚摸她的肌肤、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她。那些绅士、那些理智,都是虚伪的面具、是徒劳的伪装、是幼稚的游戏,是自欺欺人、是掩耳盗铃、是欲盖弥彰,越是按压越会反弹,越是克制越会反噬。
黑暗中充满泪粘稠、令人羞涩的欲念。
也充满山雨欲来、迫不及待的焦渴。
他们急迫地褪去彼此之间碍事的衣物,他潮湿的吻一路向下,热切地含住她胸前的饱满,听见她低声的嚶嚀,又宝贝一样地亲啄仿佛补偿。
她闭上眼,化作孤苦伶仃的小船,暴风雨即将降临,她只能牢牢地抓住他,随着他的触碰浑身微微战栗。她沉浸在这陌生而迷人的情欲里,心神混沌,微微喘息,不知不觉将双手插入他的发丝,凭着本能将双腿抬起,缠住他、攀附他,迷迷糊糊地想贴近他、磨蹭他,仿佛这样才能与他更加靠近。
他抬起头欣赏她沉醉的表情,抽出一只手探到她身下,那里膨胀充盈,有为他流出的蜜水。他深沉而热烈地看着她,她似乎有所感应,睁开迷离水润的眼睛,与他对视。
这无疑是一种鼓励和默许,他握住她的手引她向下,触碰到他的灼热。
她仿佛受到了惊吓,指甲无意地轻轻蹭过,连连点燃一串火苗,他忽然冲动难耐,俯身亲吻她的耳垂,将自己直直抵住那一处湿润。
“我要进去了,可以吗?”
滚烫的气息喷在耳边,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仿佛又回到了谦谦君子,温柔询问、礼貌征求,但这君子却没有丁点绅士和耐心。他嘴里说着客套的问话,手里却把持着自己迫不及待地进入。她娇弱无力地喘息,攀上他的肩,抬高自己的腰,用更亲密的姿势迎合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一刻他们仿佛已经等了一生那么久,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了,立刻、马上、现在、必须一一进入对方,疯狂而急促地融进对方。可她太紧了,他还没进入,尖锐的胀痛就刺痛了她,她忍不住偏过头,愛眉咬住自己下唇,委屈而幽怨的轻哼从贝齿中溢出。
陈焕庭忽然意识到什么,直起身,在床头不得章法地摸索,寻找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黑夜,如警铃般响起。
苏然的手机唱着欢快的钢琴曲,屏幕一闪一闪,幽幽地照亮一小片天地。它执着而坚定地高唱着,不管出现的时候是否突兀、是否恰当。
陈焕庭抬眼望去,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动作瞬间停住。
来电显示:沈睿。
苏然察觉到陈焕庭的停顿,她从恍惚中睁开眼,影影绰绰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屏幕上的那两个字,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而陈焕庭已经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所有的欲|念在顷刻褪去,苏然瞬间白了脸,惊恐地盯住他。陈焕庭拿着手机,看了眼苏然,那一刻,在屏幕的闪烁中,苏然看到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顿时呆若木鸡。
但他慢慢将手机还给了她。
“你接吧,也许找你有什么事情。”他说着,格外疏离冷静,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与刚刚判若两人,仿佛的耳鬓厮磨只是苏然的一个梦。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衣物,走进了洗手间。
开了灯,他看到镜中自己通红的双眼,如低伏的野兽。像有那么一秒,他真想不管不顾地按下接听。
但是他没有,他看到了苏然眼中来不及遮掩的害怕、慌乱、无措和心惊胆战。
她在担心什么呢?他是那样见不得光吗?
她还是害怕沈睿知道的吧?她是在意沈睿的吧?
陈焕庭对于苏然,到底算什么呢?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温热的水迎头洒下,他却如坠冰窖。
第46章
陈焕庭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苏然已经打完电话了。
她的衣服还在地上,见他出来,她急急支起身子,用空调被敷衍地遮住,殷殷地瞧着他,直到见他是走回床边而不是沙发,才稍稍缓一口气。
陈焕庭捞开被子径直躺下。
苏然也紧跟着躺下,她想靠过来,又犹豫地停在离他要碰未碰的地方。
“他来电——”
“睡吧。”苏然甫一开口,陈焕庭便打断了她。
“你听我解释,他只是落地了问我好点……”她梨花带雨地着急说道,忽然觉得不对,又着急慌慌地补充,“我其实暑假回来就想和他摊牌,但是我爸爸……那对戒指是我爸爸临终前送我们的,我没法拒绝……”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了哽咽。陈焕庭睁眼瞥了她一眼,深深叹一口气。
“算了,”他疲惫地说道,认命一般,“睡觉吧。”
说完他再次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再搭理苏然的打算。
过了一小会儿,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
陈焕庭皱起眉,微微睁开眼,跟前是黑暗一片。
“我和沈睿没有做过。”她轻声说道,“我不爱他。”
他心里一动,将眼球不动声色地转向苏然,刻意压制的情绪再次泛起涟漪。他回想刚刚那一幕,他们太急切了,他拼命想要拥有她,好像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不甘和空缺,哪怕知道她痛,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片刻的灵光中他有过迟疑,但欲|望的洪水滔天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可他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伤人之话,带着阴阳怪气的冷笑:“你是在向我证明你的贞洁吗?有什么意义,苏然,邀功还是求赏?我应该感激还是谢恩?”
苏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陈焕庭之口,她愣了一秒,眼泪簌簌地从眼眶里滚落。她想把自己完整地给他,证明对他的爱,却遭到他无情地奚落。
她看不清陈焕庭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话坚硬如冰,在她心口划开一道血淋淋口子。可她又觉得是自己活该,一点儿不值得可怜,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黑夜是一块碍目的抹布,遮住了很多他们本应该看到的东西,比如他脸上的懊恼后悔,比如她眼里的自怨自艾。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焕庭忽然侧身抱住她。
“好了,”他亲吻她的额头,心疼地说道,“别哭了。”
苏然在他怀中颤抖,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胸襟。她突然委屈到无法自己,伸手捶打他,又忍不住仰起头亲吻他。
“对不起,”他连连与她回吻,追悔莫及地说道,“那不是我本意。”
苏然听到这句“对不起”却难受起来,她贴着他的心跳,痛苦地说:“该我说对不起。”
陈焕庭长叹一声,默然将头埋进她的头发,深深地呼吸她的味道。忽然他一把捞开她的发丝,狠狠一口咬在她细嫩的肩膀上。苏然吃痛地叫了一声,他又轻柔亲吻。
良久,他问:“苏然,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从他怀里钻出来,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
“是光。”她说。
“那我呢,”她又问,“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他陷入了思索。
苏然忽然无比害怕这片刻的迟疑,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如果没想好,先不急回答我。”
其实早就有答案了,陈焕庭心里静静地想。
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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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庭在清晨的雨声中醒来。
手臂传来麻麻的感觉,他低下头,苏然面朝他,酣然枕在他臂上,睡姿一片宁静。她樱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面颊泛着淡淡桃红,秀美的鼻间上出了一点点油,但反而显得俏皮可爱。
熹微的晨光中,苏然的呼吸平静而绵长,似乎毫无察觉。
陈焕庭的目光顺着她修长的脖子往下。昨晚她疲惫睡去,未着寸缕。手蜷在胸前,欲语还休地遮住大片春光,丰满白嫩的乳房因为压迫显得更加饱满,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陈焕庭轻轻挪开她的手,乳晕上方甚至能见着浅青色的血管,还有红色的欢爱痕迹,像白嫩的豆腐上插了几朵红梅,有些触目惊心——这当然是他昨晚的杰作。
陈焕庭伸手用拇指在她的樱桃处慢慢打着圈,低头又轻又柔地亲吻昨日的痕迹,带着心疼和怜惜。
熹微的晨光中,苏然的呼吸平静而绵长,似乎毫无察觉。
她总是这样不设防地展现在他面前,像婴孩一样,绽放着天真而无辜的美丽。引诱他沉沦,引诱他犯罪。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美?她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早已深谙欲擒故纵的一套,城府深沉、手段高超,一步一步将他圈禁,就像一个玉兔精,表面纯洁,却暗地里孜孜不倦地使坏,让唐僧终于动了凡心。
想到这里,陈焕庭心里涌起一股恨意,口中不自觉用了力。这显然打扰了苏然的清梦,她不满地哼哼一声,换了个姿势,背过身去。
陈焕庭的手臂终于解放出来,蚂蚁啃噬的痛麻感从神经末梢弥漫到半边身体,可同时另外一小团火从下到上逆向袭来。
他用另一只手撩开被子,将她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背像一面未经雕琢的白玉,泛着柔软而温润的光泽,长长的青丝纷纷扰扰地散着,慵懒而随意。他卷了一小撮打卷儿,绕了两圈缠在手指,顺着头发抵达到她臂与肩的缝隙处。从那里开始,她的身体呈现出一段妙曼的曲线,从高到低,他的手指顺着那段曲线缓缓而下,像是顽皮的儿童在玩儿滑梯,一路到谷底,直到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从这里,曲线陡然升高,珠圆玉润的翘臀白生生地翘着,接连着光滑细腻的大腿,陈焕庭的手指变成了掌,覆在上面,轻轻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