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缨绒。”
第四十二章
缨绒是后半夜口渴渴醒的，她只记得喝了酒，然后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很可能是狐酒令她断片了，简单地检讨了一下她就决定忘掉这件事。
披上一件毛绒斗篷，缨绒正准备下榻倒杯水，突然被院中不轻不重的“咔”声吸引了。听着像什么掉在雪地的声音，难道是又有人跳崖了？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的缨绒水也顾不上喝赶紧往外跑。万一真有人向她当初那样失足掉下悬崖，兴许还能有救！
整个熙煌山谷底已经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借着雪地反射的光，缨绒很快找到响声来源。
这声奇怪的声音来自于院中。院中正站立着一只巨鸟，缨绒一开始还以为是乌羽玉的恶作剧，定睛一看却发现并不是。那只巨鸟羽毛并不是纯黑，夜色遮掩下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颜色。它的头顶有两根线状冠羽，地上还开花般散着巨大的尾羽，双翅收拢在后背，光看轮廓确实与乌羽玉相似。
感知到缨绒的存在，这只巨鸟挪了挪身子，正对缨绒道：“请问此处是否为熙煌山琉锦住处？”这声音很是沉稳，语气很是谦逊有礼，没有大妖的盛气凌人，缨绒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他有急事？可现在是深夜，对方看上去也没有性命之忧。这么晚不打扰琉锦比较好吧？
“这里是熙煌山。”点点头，缨绒轻声回应：“现在天色不早，你如果有事还是白日再来较好。”说着她拢了拢身上的毛绒斗篷，冬夜还是很冷，只这一会便有些受不了。
巨鸟低头，恳切地看着面前的人类少女：“人命关天，怕是等不了。”
人命关天？他看上去不像是生病。再者说他也不是人，难道说……恰在此时，巨鸟收拢在后背的双翅中传来一声细弱的呻吟声，这声音使得面前的鸟妖更为紧张。
浓重的血腥味与那一声几乎是同时传到了缨绒这边，她瞬间正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情况看起来很紧急。
“缨绒？怎么了？”就在缨绒考虑打扰琉锦之时，琉锦的声音适时自客厅门口传来。他感知到有一个妖力高深沾着血腥味的来访者。对方的妖气没有侵略性，琉锦便没有过于紧张。
“琉锦大人，这位……来寻您，说是有人命关天的事。”缨绒瞥了一眼鸟背上拢住的鸟翅，浓重的血腥味能在那一瞬间便传到她这边，证明里面的伤者伤得很重。
作为蛇妖，琉锦的感知力自然比缨绒要强上许多：“我已知晓，你先回房。”他本意是冬夜寒冷，缨绒作为人类自然是待在相对温暖的屋子里比较好，可后者拒绝，坚称要待在现场帮忙。
拗不过她，琉锦无奈妥协：“你有何事？”他对面前的巨鸟也有好奇的地方。
巨鸟赶忙化为身形颀长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少女，满脸焦急：“请您救治她。”
“随我来。”简单抛下这句话后，琉锦转头走进药房。鸟妖听闻面露喜色，几乎是瞬间跟着窜进了药房。而缨绒在经过一番熟虑后，选择了去往药房后的灶台，她要帮琉锦打下手。
平日里熙煌山就没什么人烟，今夜的雪地使得山谷内更为宁静，缨绒在屋后烧水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到屋内的对话。
“将她放在榻上，脱去外面衣物。”
一阵窸窣之后，琉锦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略显凝重：“伤势不容乐观，幸亏先前用仙鹤子止血，否则我也无法施救。缨绒。”
听闻琉锦唤自己，缨绒很是开心：“我在。”
琉锦打开后窗对她道：“男女有别，你来处理此女伤势，让……”鸟妖忙补充道：“我叫青茗。”
“让青茗帮你烧水。”
是她的错觉吗？琉锦在听到对方自称时面色似乎有些古怪。现在没时间深究这个，最重要的是那位少女的伤势。
到了屋内，缨绒才真切地看到这个少女的模样。对方看上去18岁左右，面容可以称得上绮丽，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也有股浑然天成的美。唯一让人觉得心疼的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各种利器的痕迹，刀枪棍箭不一而足。尤其是右腹的一道刀伤，十分深入，伤口边缘甚至有腐蚀般的黑色焦状痕迹，缨绒甚至能够隐隐看见皮肤下面的脏器。
天哪，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被伤成这样，最关键的是她伤成这样还活着！
“会难受吗？”琉锦担心地问，这模样对于初次接触重伤伤患的缨绒来说刺激太大了。可现下也没有办法，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只有她能够担任助手。
摇摇头，在琉锦身边她不会害怕的。见她坚毅的神情不似说谎，琉锦露出一丝浅笑，夸道：“不愧是缨绒。”
小小的骄傲过后，缨绒迅速进入到助手的角色，利索地遵循着琉锦的指示。多亏她之前在琉锦这里学到了很多药理知识，且对于药材的摆放熟门熟路，不至于手忙脚乱。
“继木兰翘、仙鹤子。”
缨绒记得这两味药，她初次发病的时候琉锦就用了这它们，继木兰翘是奶白色的茎秆，仙鹤子是一种血红色小果子，这两者配合用于伤重者的急救，可护住心脉不至于直接死亡。
不过上次救治自己已经用去了大半，这两个药物本身就罕见，琉锦存货本就不多，也不知这些剩余的还够不够。
即便是看穿了缨绒的担心，琉锦的全部心神还是集中在伤者身上，故而没有多做解释：“使用即可。”
琉锦所说，她当然是信的。小小地鄙视了下自己的不专心，缨绒转而调整心态全身心地投入到助手的工作。这是她证明自己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