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速肉眼不可及,瞬息之间,剑光接触上他们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继续向前,把他们拦腰斩断。
“这样就差不多了。”
东尼开朗的说,他朝着大楼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
在他身后,乱步垂眼看了一眼落到自己鞋上的鲜血。
“……”
他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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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觉得今天的敌人未免也太多了点。
他的异能已经不知道发动了多少次,枪声已经连续不间断的响了四个小时,一开始觉得吵,后来觉得震耳欲聋,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如果在某一个瞬间,机关、枪的哒哒声突然停下,反而会有些不适应,耳朵里还持续回响着幻听。
战况极其激烈,就算港黑有着像清道夫一样敬业的小组在战场上实时进行着打扫,也只能在最开始的那一小时里保持最基本的洁净。
保卫洁净不是指要把地上的血都擦干净,顺便再用消毒水消毒之类的,而是最简单的,不要被尸体遮盖住视线,不要一不小心往后一退,就踩到某个人的眼珠。
这听起来是非常恶心的洁净标准,但到了现在,到了连这个标准都无法实行时,中原中也才能够领悟到那个标准到底是有多么的了不起。
现在整个一楼大厅一眼看去,地面已经被尸体铺满了。有自己的部下的,更多的是来自于敌人的。很难分辨出来。
那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在几秒钟之前他们还在对你发起攻击,而现在他们只是某个曾经是人的东西的一部分。就和你在博物馆里面看到了恐龙的标本差不多。
中原中也脑子里想着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这也是因为他已经连续战斗了几个小时,接近疲惫的边缘了。
他的疲惫并不是代表着虚弱,代表接下来他就会丧失力气,任由某一人把子弹送入自己的身体…
“……”
子弹声呼啸,他微微把头一偏。
这个反射性的动作其实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这个动作才做到一半,他的能力再次发动。
暗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子弹,顺从着重力的方向一路返回,回到了那个想趁着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分神的瞬间射杀他的狙击手的脑袋里。
“啪。”
一声闷响,一次短促的血花,那个狙击手的脑袋整个爆开。他的枪无力的掉落到了地上。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又接近了那一个临界点。
他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正如你所看到的,他的疲惫并不代表着自己将会变得任人宰割,而是代表着他将会越来越靠近那种名为污浊的形态。在那个形态下,他将不再是作为一个人类的个体,而只是一个承载着力量的容器。
那种形态的每一次出现都代表他会杀死许多人,并不只是敌人,也包括自己的部下,还有本来应该和这些完全没关系的极其普通的平淡度日的人们。
中原中也尽力避免这样。
说来好笑,港口黑手党恶名昭彰,但它建立的目的就是和其他的几个阵营形成平衡,来保护这些人平淡的日常。
他微微收紧了一次手,手套上黏腻腻的落着鲜血,于是他又把手放开了。
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又是一大批的血花和死亡,但又被下一群人补上,他们冲进来的脚步仿佛完全不会停下一样。
“看来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他们是不愿意放弃啊。”中原中也厌烦的说。
港口黑手党扩张的过□□速了,动到了许多人的利益,瞄准其首领太宰治的脑袋而行动的势力绝对不在少数。每天他们都要击退一大把这样子的人,而今天要击退的敌人却简直像是过去所有日子的总和一样。
这是因为他们都抓紧了太宰治在举行手术后暂时虚弱的契机。
按照之前的经验,每一次举行令咒移植手术后,他都至少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会陷入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虚弱状态。
而且现在外面不知道受谁的指引,又有一名英灵在进攻。
自从他见过中岛敦的召唤出来的那个英灵之后,就已经知道了英灵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在整个黑手党中应该只有自己能够和他们正面一战。
这份强大是用他们的非人性换取而来的。中原中也绝对不愿意成为那种东西,受到世界意志的驱使。
可太宰治竟然把‘那个人’也改造成了英灵。
中原中也在自己的舌尖品尝到了鲜血的气味。
又是一次异能发动,敌人像是被割下的麦子一样倒下。
“啊,这些垃圾还蛮会挑时机的。”
他想,因为怒气感觉离临界点又近了一些,就在他努力的把心中那个叫嚣着‘快点去毁灭!’的自己按耐下去时,他的耳麦接通了。
“……”
能够通过这个耳麦,和中原中也交流的,在这个黑手党中只有一个人。
“我允许你使用污浊。”
隔着耳麦沙沙的杂音,毫无情感的仿佛神明传达的神谕一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那是港黑首领太宰治的声音。
“我会处理后续的。”
“……”
中原中也的嘴角提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在这里释放污浊不可控性极高,有可能会把所有的可用手下都一同卷入血肉地狱,但是…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但是他不论如何的讨厌,甚至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憎恨着太宰治,太宰治的命令都是绝对的。
这不仅仅是港口黑手党之间等级森严,下属需要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原因。也是因为从他先前的种种事迹来看,太宰治的命令从未有过一次,哪怕是一次的失误。
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不会有问题了。
中原中也放松了身体。
他的双手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在这期间敌对人员试探的包围上来,他们透过步、枪的狙、击镜窥视着他的面容。
莫非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有可能,那个怪物已经接连不断的运作了几小时了吧。
他们试探性的把手指握在了扳机上,却还没有勇气扣下去。
“…算了!拼了!”
一个人大喊。
就在他试图扣下扳机的那个瞬间。
“……轰!”
重力平等的笼罩在了整个港黑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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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边也闹得很欢啊。”结爱说。
“顺带一提晚上好啊,东尼。”
结爱难得礼貌的对面前的人打了招呼,她的眼睛里只有面前的金发青年,半点没有往东尼旁边的那个人投注视线。而后者倒是从先前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怎么回事?不管哪个世界的哥哥大人都会这么喜欢我吗?
她有一瞬间陷入了害羞,为了掩盖这一份害羞,她决定完全无视乱步。等到临走的时候再告诉他自己作为妹妹的思念吧,结爱想。
“哦,晚上好!”
东尼也很快活的打了个招呼,而这正是让结爱感觉到奇怪的地方:换作是之前,东尼肯定不会用这么慢性子的方式,在招呼说出口之前肯定就已经砍上来了呀。
疑惑的还不止这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在往大楼的方向行进着,奇怪的是东尼也保持跟她一样的速度,还总是在她前面一点。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引路或者同行,更像是在提防她突然做出什么举动一样。
这让她更加疑惑了。
她微微暂停了身体。
“嗯,怎么说呢,现在的我还不是完全体,我在酝酿一个大招。”说着,她发现因为东尼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他一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上,发出的声音大到让结爱听着都觉得痛,而东尼却只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我们心有灵犀啊!”
“哦,看来你也是这样。”结爱说。
“那就好说了,我今天并不想要跟你大家,现在我需要的是进去,把里面那个人的令咒给抢过来,所以能不能请你让开?”
“我也不会阻挠你的准备,让我们以完全体的形态,化好妆穿好礼服之后再在世界的最中心跳舞吧。”
结爱说了一大堆,感觉自己看的言情小说台词派上了用场,而东尼也的确越听越心花怒放,简直要当场点头答应。
但他意动了一个瞬间之后,又尴尬的挠挠脸颊。
“…我是很想的。”他吞吞吐吐的说。
在他旁边的乱步看结爱的神色更专注了。
怎、怎么回事,乱步哥为什么在看着我?
结爱有点慌张,为了掩盖这种慌张,她反而完全不去看乱步,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东尼。
“能请你详细说说看吗?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在异世界的兄长面前,她的说法比以前礼貌了300倍左右——听听,‘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结爱何时这么善解人意过?!
她是决定无视乱步无视到底了:如果表现出了自己认识乱步的话,肯定接下来就要好好的收敛自己了,还是装作不认识能够玩得开心一点。
“你想要阻拦我吗?可我记得你应该是会放任事态恶化到最顶端才去解决的那种类型啊。”她说。
“就算以前那些巫女们请求你去打断召唤不从之神的仪式,你也只是早早的到达现场,不仅不打断,还要阻拦一切准备打断仪式的人,到最后才和诞生出来的神明好好打一架解决事态啊?”
“是的!”被揭穿了人渣级别的黑历史。东尼却摆出一副自豪的样子。
“以及不知道算不算是阻拦,但我不会让你过去。”
“嗯?我没听清,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我不会让你过去。”
重复一遍之后,东尼反而变得理直气壮了。
“…哈?”
这放在谁看来这都是非常卑鄙的,准备趁结爱非完全体时跟她进行争斗的提前打击敌人的手段。而东尼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不能够让你和里面的人见面。”他说。
结爱眯细了眼睛。
“搞不懂诶。”
“我过来也不全是为了令咒的事情,越靠近,我就越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那东西一边在召唤着我,一边在把我往远处推去,所以想去看看来着。”
“可现在你却说让我不要过去…”
她轻轻挥动着手中的魔剑
伴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空间像水一样挤压过来,被东尼有些狼狈的闪开了。但还是没有躲闪及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和上一次他和她进行争斗的情况大不相同,看来短短的几小时内,在结爱试图适应了saber的身份后,她的力量以几何的形式上升了。
这也显现出了东尼的恐怖:如果换一个人,那次看似温和的攻击是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人撕成大小为三立方厘米碎片的。
一击不中,结爱却只是微笑了,确定了面前的人的确不是冒牌货,而是能够与自己进行争斗,以命相搏到现在的同族。
“你知道里面的是什么吗?”她问。
“我知道。”
东尼是不会对结爱说谎的。
但是他的说法让结爱更好奇了,她探寻的看着东尼的眼睛,试图在里面寻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且上前了一步,想要看的更凑近一些。
“你想要保护里面的人?”
结爱又往前了一步。
“那倒是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你过去。”
东尼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就算现在就要与我为敌?”
“早点品尝果实也无妨。只是青涩了一些。”
“呼…”
结爱更往前了一步,东尼依旧没有退让,并且把胸膛更加往前挺了一点。
“好,cut。”乱步说。
像是之前前进时他抓着乱步的后颈一样,这会轮到乱步抓着他的后颈部的领口面无表情的往后拉,让快要贴上的两个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啊。”被拉开后,东尼露出了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
乱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嗯,到这种程度都不愿意让开,那你是真的有点那啥呢…啊,就,那啥。”
结爱乱七八糟的说着,视线避开乱步,她刚刚那个动作只是想要耍一下东尼而已,可现在却发现这是不是有点像早恋现场啊?
结爱不和乱步进行交流,而乱步也没有再把视线投向结爱,他看着东尼,仿佛这个人是他和她两个人之间的语言中转站一样。
“saber只想要令咒吗?”
东尼刚想回答,结爱就说,“哦…告诉你的御主,我master说只要令咒就可以了。”
东尼把脸转向乱步,刚刚准备开口,又被乱步给打断了。
“告诉saber,我的令咒可以给她。”
东尼把脸转回去,看到结爱开口,就明智的闭上了嘴。
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问一下你的御主,你应该也一样也需要令咒吧?”
“告诉saber,为了为抵抗世界的排斥性,需要令咒作为维系,但只需要一道就够了,我可以把两道令咒都给她。”
他说,顿了顿。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东尼在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不是对结爱,而是对着自己说的。
“噢,我是不介意…”
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了,“不需要,告诉你的御主,我是非常有礼貌的好孩子,如果一下子夺走你的两道令咒就太不公平了,我只需要一道就可以了。”
…吾友在说什么啊?
东尼震惊的看着她。
先不说她过来就是为了抢港黑大楼里那个人的令咒,如果换作另一个人,说什么有礼貌,她肯定问都不问,直接把人家的三条令咒全部夺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