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男声听不出多少起伏变化,只是单纯好奇。
比起对她身份的好奇,可能对“孟清莹不顾醋精男友半夜约的人”这个身份更好奇一点。
聊天时有听见易拉罐的声音,那边声音很低,不太耐烦,大概是在喝酒。
撂下满场的生日趴去一个人喝闷酒,她在想到这点时,身上的血好像都凝住了。
应该很不开心吧。
与他重逢后的所有遇见,她见过那人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是他以为她会答应赴宴。
然后那点开心被她亲手扑灭了。
高跟鞋敲在地砖上发出响声,她离开孟清莹几百米后才想起来今晚落了单。
而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酒店不算太偏,但也绝对谈不上太热闹。
她最近不能落单。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也没有发现异常。
“大概真的草木皆兵了。”她自己念叨,看到手机来电,“喂?”
雀舞那边呵着气,“我和她们聚会结束啦,都回来一会儿了,敲你门也没见人开,发消息也没回,你回来了吗?还是……被我吵醒了?”
“没有,还在路上。快到了,还有两百米左右。”
“那电话继续挂着吧,等你回来敲敲我门再挂了。一个人回来的吧?大晚上的也不放心。”女生打了个哈欠,“我等着你。”
“要不你挂了直接睡吧。”晏乐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
“不行的,个人安全很重要。”那边“啧啧”两声,“都是女孩子,在外面就多一点警觉嘛。”
说话期间,她进了大门,一路上电梯,走到房门口,敲了雀舞的门,然后等了人开。
“麻烦你等这么久了,明天中午饭我请,别推。”晏乐笑笑。
“嗯,我到时候宰你一笔狠的。”人迷糊着点点头,挂了电话,“我先去睡了,拜拜。”
“拜拜。”
被雀舞提醒了一下安全,她又想起早上那盆兰草来,就着秦诗槐发过来的照片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兰草,但应该还没死,花盆很精致,和上面半死不活的植物比起来差别很大。
“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20章 20端倪
她再回Re的时候,那边早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看苏尧喜上眉梢的样子就知道,这生日会花了不少钱,他赚大发了。
“资本家啊,啧啧。”她拎着包坐下,轻啧两声,“钱味儿太重了。”
“我这会儿可懒得理你的阴阳怪气,我心情好得很,我不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苏尧看她一眼,又低着头去翻手上的东西。
苏尧还是在翻宾客名单,还有处理婚礼那堆琐事,晏乐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去一楼的吧台处要自己的常喝。
吧台处熟悉的那名酒保不在,她皱了下眉头,想再和人说一遍,却被人提前开口。
“您是晏小姐吧,热牛奶,八分钟,对吧?”男生站她对面,问。
和人对视上,发现这人大概年龄不算太大,看着她的时候很认真专注,晏乐点点头,“对。”
等牛奶比等调酒的时间久,她坐在高脚凳上,顺口问了一声,“原来那位是调休吗?”
“不是,他家里人出了点事,请假了。”男生低头在柜台里拿了牛奶,擦了一下放进养生壶里。
“我之前好像没看见过你。”晏乐仔细想了一下,她来Re多趟,白天晚上,一楼二楼,包括Dj的样子都记了个囫囵,这位的确没见过。
“我是小康的室友,之前是在湖衫区那边干的,他跟我说这边还招人,工资还高,我就过来了。刚好他那边有点事,这几天也能顶一下。”
今晚人不算多,这边也不算忙,男生放了牛奶,就撑在一边,等着她说话。
“哦。”晏乐点点头,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想过继续聊。
“你就是空音的冬至吧?他跟我提起过,我也听过你的歌。”男生看她没再谈话题,主动谈起,“算起来,也算半个粉丝?”
“哇,那还蛮巧的。”晏乐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最近还真蛮巧的,以前除了空音内部,都没什么人主动谈起她的歌。她主做幕后,谱曲写词都比自己唱的多,线下活动也不多,网上露面更是少。
线下的歌迷能有都不错了,最近一碰碰好几个,不知道算什么运气。
“的确,他跟我说起的时候我都不相信呢。”男生忽然变得有几分正经,“你知道吗?你的那首《逢生》,真的有给当时的我很大的力量。”
别人谈起她都是挑着热度高的说,《听雨》为先,《死亡梦境》其后,再多也是当年热的歌,很少人谈及《逢生》。
这首歌诞生得很早,热度也不高,平台的评论999+都没破。从现在来看,无论是词还是编曲都有太大进步的空间。只是当时太想着生与死,困在梦魇里来来回回,才被折腾着写下这首歌。
曲调并非一直激昂向上,而是在困境与纠结中,最后向着生而发。
所以绝处逢生,取名《逢生》。
她挺意外的,在这个时候难得有了几分想继续的心,也没了太多排斥。
“谢谢,还没什么人跟我说过《逢生》。”她带着笑,稍稍低下头。
“我太喜欢词了,之前来来回回都能背了。”男生哼了几句,在有人来点酒时,脸上拂过一丝不悦。
“你先忙吧,我的牛奶差不多也要好了。”晏乐指了下牛奶,“水开了。”
今天谈的时间有点久,如果是往常,牛奶要在没开之前就拿出来,递给她的时候温度刚好,不烫不冷。
水开了,牛奶温度也太高,只能放到一边等牛奶冷了再倒。晏乐坐在凳子上,看着一边忙来忙去,那位歌迷几番想趁着闲暇时间过来跟她聊几句,就又被来到的顾客打断。
“我今天不用倒了,麻烦,你直接把牛奶和吸管给我吧。”晏乐看着自己的东西,“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但是还有点烫……”
“没事,应该冷了一下了,我自己处理就好。”晏乐笑笑,然后接过了牛奶,直接丢进了包里。
“大热天还喝热牛奶,我真不知道你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苏尧在忙的间隙中看她捧着烫手山芋,“啧啧”两声又低下头。
“你不懂我的热爱,再说了,喝多了冰的对身体不好。”
“熬夜的时候我可没看你什么身体不好,不挺能的吗?还熬大夜,搞通宵。”苏尧皱了眉,“多大了啊,二十五,还当自己十七八呢?”
“你再念叨我年龄我就跟舒婕去说你坏话。”晏乐捧着牛奶,对着他笑嘻嘻。
“……最近牛奶是不是要补货了,你说买什么牌子好?”苏尧放下平板,一脸谄媚,“您对这个牌子满意吗?要换个新口味吗?”
“不满意,奶味有点淡。”晏乐摇摇头。
“不满意把你喝的都吐出来吧。”苏尧笑僵,咬牙切齿。
“我不。”
“多大人了,还跟她一般见识。”舒婕坐过来,抢走他手里的平板,“看得怎么样了,排好了吗那些人。”
“还没……”苏尧轻咳一声,声音发虚。
“现在知道要干什么了吗?”
“知道了……”
舒婕没再管他,只是坐到了晏乐边上,“你那个花盆,怎么处理的?”
“翻过了,就是很简单一盆兰草,还没死透,但是也半死不活了吧。”晏乐拧着眉头,“我们小区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监控也看不出什么花样,还没查到是什么人放的。问过对门了,奶奶也没注意到。”
“不会还是启悦吧?”舒婕皱了眉头。
“那边我都去查过了,启悦那公子哥啊,现在约着小明星玩呢,都没往北边跑过。”苏尧翻着宾客名单,答了一句。
“或者……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舒婕又问。
“她你还不清楚?也就工作的时候骂骂人了。”苏尧又帮她答一嘴。
晏乐听见苏尧那句,拧了下眉。之前企划出事,她的确发过几次火,还捞到过“脾气暴”的称呼,现在还有人记得。
但也仅限工作而已,她私人生活简单,除了工作,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招人恨。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啊。”舒婕叹气,“最近个人生活呢?没有别的事?”
“没有。”晏乐摇头。
谈到“个人生活”,舒婕与苏尧对视一眼,拐弯抹角,“你最近要是在安梁住的不安全,要不还是回瑞康住吧。”
晏乐看她一眼,哼了一声,摸了下牛奶,还觉得有点烫。
“瑞康多好啊,安保系统都不错,物业设施也好。我们俩又不收你房租钱,有人住着,房子也安全些。”舒婕开始挑好的说。
“少来。”
“瑞康离空音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吧,不比你现在住安梁好?”苏尧帮忙搭一句。
“少来。”
“你打车挤公交,骑车挤地铁,哪个不比走路过去贵?”舒婕又回来念叨。
“少来。”晏乐继续面无表情地否了。
看着这两口子打配合,她恨不得拎着包直接走了。
“我就一个提议,你现在不答应,也不要急着拒绝嘛。反正密码你知道了,你想直接搬过去,跟我说一声就行。 ”舒婕仍然没放弃,再嘱咐了一句。
“老婆,那好像是我的房子……”苏尧看她。
“怎么,你不答应吗?”
“……答应,我都听你的,怎么能不答应。”苏尧看向晏乐,僵硬点头,“晏乐,你想住就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受够了,这种吃狗粮的日子真的受够了。
晏乐看他俩一眼,拎包走人,“我走了,你俩继续。”
“去送送。”舒婕拍了把苏尧。
“我不是还在看名单?”
“待会儿再看。”
“他俩什么时候能好,这种不当人的日子我受够了。”苏尧骂骂咧咧站起来,“这就不是我应该干的事。”
“快点!”舒婕还推了一把。
晏乐这次没推脱,最近不太平,心里总吊着,苏尧能送也算好事。
“说实话,我俩劝你去瑞康住,真不是因为你俩关系怎么样,要紧着去修复关系或者解决情感问题。”苏尧开了一段,才开口,“你最近不太平,出点事很难办。还爱喝酒,醉倒了脑子也不清醒。我每次喊人把你送回去都得看到门关好了才放心。许风在隔壁,多少能照顾点。”
比起晏正平,苏尧更像个该有的男性长辈该有的样子。
但要说起“长辈”一词这人估计能敲她脑袋,并叫嚣着“我年纪一点都不大”。
“你还真挺放心他,也不怕他监守自盗啊。”晏乐说了一声,心里打着圈。
“出了事我第一个削他就行。”苏尧笑一声,看她,“房租免费,还包了物业费,一百多平的大房子,家具齐全。真不心动?”
“闭嘴吧。”晏乐揉着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躲没有用,最近肯定有人在盯着我,只是现在还没抓出来是谁。无论是安梁还是瑞康,都不是绝对的安全。”
比起一个劲儿地逃,她更想知道最近是谁在虎视眈眈,闹得她不安宁。
苏尧叹了声气,“行吧,有事打我们电话,我俩谁都行。”
“嗯,好。”
“紧急联系人是我俩其中之一吧?”
“是,是舒婕。”晏乐转头看他,“谢谢。”
“谢个屁,有什么好谢的。”男人打了方向盘,停下,“别再惹祸就行。”
“我都多大了,惹什么祸。”她骂骂咧咧下车。
车没停到正门口,她还得走二十来米。回头看苏尧车走时,又看到对面停的车里,有火星明灭。
她顿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往大门走,要强迫自己不回头。
“要跟踪也不换辆车,那么明显的车型是要给谁看。”
第21章 21修罗场
没忍住回头时刚好看到火星被灭掉,驾驶座里出来了人。
宽肩窄腰,剃着寸头,敲灭烟头后有一女生过来,笑着扑进人怀里。
侧身之际她看到了脸,发现不是许风。
想来也是,许风从来不会穿得那么骚包。
自作多情。
她眨了眨眼,轻轻地舒了口闷气。
“没看到想看到的人,很失望?”有人在她身后问,引得人急忙转身。
秦诗槐蹲在入门的花坛角落,看着远处抱在一起的男女吸吸鼻子。
“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晏乐伸手把她拉起,问。
“和宋鸣吵架了,出来避避,我现在就看不得这种卿卿我我的事情。”她抹了把鼻子,抬起泪汪汪的脸,“能收留我吗?你最近也需要一个人安慰吧,我们抱团取暖……”
“停。”晏乐抬手,“走吧。”
“哇塞,你还是很霸总,我好爱。”秦诗槐哼哼两声。
“你再念叨我就把你扔出去。”晏乐走在前,忽略掉刚才生的那点愁,在人前撑起场面,“别再跟我说什么抱团取暖互相可怜的话了,我不用。”
“……更像霸总了。”秦诗槐低语,小声念叨。
晏乐领着人开了门,收拾了书房的床给她。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关于□□,只跟她说了住处的事。
“我最近不太平,你今晚先住着,尽量还是别住我这儿。”
“就是想着这个才来你这里的。”秦诗槐坐下,“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好还手,有事上来我帮你一个打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