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自然也看见了陆景烟的激动,她抬手毫不遮掩自己便是刚才出手之人的行为:“怎么,对本座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么?”
在陆景烟面前她或许是那个好说话的大姐姐,可终归她同样还是西武林第一教日月神教的教主,统领着数万教众。
“东方不败。”黄药师也算是东武林里鼎鼎大名的侠士了,他的层次所看到的便不再是单一的东西武林,而更多的是整个武学。
东方不败这个西武林所谓的第一高手,自然也在他想要比较的范畴之内。
这个名号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瞬时收敛了自己想要动手的举动。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黄药师一声轻笑收齐了自己腰间的青白玉笛,他看了眼在比划嗓子的女儿,却没有按照她的心意解开她的穴道。
除却这次黄蓉差点儿给他惹了麻烦之外,更多的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告诉她外面不是桃花岛,没有那么多人顺从于她。
黄药师看着黄蓉怀里的那枚巨大的蛋,又看着一旁正在安慰黄蓉的男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更何况,女儿大了不由爹……
东方白却好像并不想就此罢休,她一腿直伸一腿蜷起,将手臂搭载了膝盖上,动作随性:“我日月神教,便是昔日教后裔。”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美丽的作用之下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更何况在此的都是武林中的高手,皆是耳聪目之辈。
她的话语,几乎是□□裸的昭示:“昔日大唐安史之乱,该去的都去了,只剩我日月神教……”她几乎是□□裸的在庇护陆景烟。
楚留香收回了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但是随即又是满满的愉悦。他看着仍有不甘的武林中人,看着一跃而下朝着这里走来的一袭红衣,笑了。
“不过,传说得了琉璃鼎便可坐拥天下,如今看起来是假的呢。”楚留香像是随口说道。
“天下?”陆景烟轻声笑了起来,“什么是天下呢?于草木生长之所便是天下,于动物所居丛林便是天下,于百姓家国便是天下,于帝王……”
“这便是天下!”
陆景烟扭头去看那黑漆漆的山脉,好似能看到上面涌动的白色人影,能够看见偶尔闪过的金红色刀光:“那是这片沙漠……”
“最后的守护者了。”
她转过身不再去看,将那骆驼,将那绿林,将那干枯的河床,将那银白色的三生树,统统抛在了身后。
空气中除却滚滚涌动的黄沙,便只剩下轻轻地吟唱,慢慢的穿透了时光,回到了千百年前的大唐。
“若我归来,圣火倾覆怜世间众生皆苦。
若我离去,星河入暮看江湖几载荣枯。
若我弃善,贪魔伐罪焚寂影生灭罔顾。
若我扬恨,护佑度厄死生无悔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上一章添加了点儿东西,不然多短小啊……
本章诗词皆来自于剑网三,明教
第45章 了解
这世间最后一个同类的离去, 让陆景烟的心情变得灰暗。东方白说她还有事情要做处理,与她在小镇聚头后,就匆匆骑着骆驼消失在了沙丘之后。陆景烟猜想可能是阿明还有什么事情嘱托东方白去做, 便也没再要求。
楚留香陪着陆景烟往小镇走, 在回师门复明与讨好有好感的女人之间, 他明显选择了后者。毕竟明教之时已定, 此番明教选择的真正继承者是日月神教, 而不是大旗门,他只需通传消息, 便是了解。
虽然大旗门生养了他, 但是楚留香的心底多少还是认同陆景烟的观点。
让丈夫孩子与妻子生离,无论对谁都是残忍,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大旗门破败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则是陆景烟的状态实在是令他担忧,女子失去了往日整蛊他的气势,忽然变得安静忧伤,怎么都让楚留香觉得有些难受。
他喜欢明媚的女子,更喜欢能够与他一较高下的女子,陆景烟是其中翘楚。
如今看着她低头抱着古琴, 不再理会自己, 甚至与她搭话的回应都是兴致乏乏, 好像那男人死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神们能够牵引她心情的事物。这般的认知, 除却心底焦躁,还有些不满与嫉妒。
若是放在过去,他的注意力可能更多的放在了陆景烟最后意味不明的几句话。他的好奇心会催使着他追根寻源刨根问底, 可如今比起那些未知, 他更关心的竟然是她什么时候才能释怀。
也正是这样的感情,让楚留香意识到, 他想要征服陆景烟。
不是过去他遇见新鲜事物的征服,而是男人与女人的,最原始的感情。
陆景烟并不知楚留香心中的这些圈圈绕绕,她只当楚留香心中格局颇大:“你跟了我大半路,还有事?”她的表情算得上是冷漠,甚至因为世间最后一位同类的离开,算得上是不客气。
听出这些的楚留香却不介意,他只是纵着骆驼与陆景烟齐驱并驾:“我知你喜欢他,但是逝者已逝,你总要开始新的生活。”
除却安慰,还有开导之意,虽然他知道这人很快就能够走出来的。
但是他的安慰却让陆景烟不以为然,楚留香终归还是个人类,而她虽然这十几年才得意行走人间,但是之前终归是有着懵懂的神智。
她见过了太多事情,人性的狡猾与奸诈她见得太多,只有同类,才是归宿。
可现在,她最后的同类,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她便没了归宿。
楚留香不知道陆景烟心里的曲折,只道她是失去了心上人的难过:“这世间那么多人,你终归还会再遇上的。”
他说得隐晦,心下一闪而过的念头,却让他更加的确认自己的感情,也更加不想放手。
“再遇上?”陆景烟笑了起来,眼底一片悲凉,“不会啦。”她抬头望天,余光瞅见了楚留香严肃的表情,不想再多说,转移了话题。
楚留香却当是讲到了陆景烟的伤心处,她不愿再提。
一惯君子的楚留香,此刻却忽然希望自己王茹不是那么的君子之风,如此他便能继续问下去,得到自己的答案。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引出了新的话题:“此番回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风浪呢。”
他想及那场如白昼般的盛宴:“日月神教接下来的日子,恐不太平啊。”
陆景烟也只楚留香并非是无故放矢,只要那些武林人士走漏一点儿风声,无论是日月神教,她,还是楚留香,都不会有清闲的日子。
“怎么,怕了?”她几近挑衅,“若不是你,我们早将那些人都封口了。”
陆景烟也不知为何当楚留香暗示想要留这些人一命的时候,她松了口。
楚留香讪笑,抬手去摸自己的鼻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赶紧扯下:“没办法嘛,那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琉璃鼎啊。”
“那我且问你,”陆景烟扭头去看楚留香,“你想要琉璃鼎么?”
“我要琉璃鼎有什么用,”楚留香可不上陆景烟的当,他说的肆意又张狂,“这天下于我来说是无物,同金银珠宝一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法给予我自由更带不来快乐。要那琉璃鼎征服天下,然后被世务所拖累?”
他放声大笑,笑声在沙漠之中穿的很远:“这可是亏本交易。”
“你都不曾有用,又何知这是亏本买卖?”
楚留香却是笑道:“你怎道我不曾拥有?”他骑在骆驼上摊开手,呈拥抱状,“那夜金乌啼鸣的时候,我不是得到了么,眼前的山川壮丽河图俊美。
那此起彼伏的山脉与交错综合的低洼,不就是那缩小了的寰宇之景么。”
陆景烟却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楚留香竟是看出了其中奥妙。
诚如她那日所言,一草一木结是世界,对于天下的定义每个人都有不同。
金乌之下,贪财者看到了遍地金沙,爱乐者听见了长歌之曲,侠者会为眼前的壮丽霸气所沉迷。
而那心怀天下之人,自能看出当金乌升起普照沙漠,便如旭日东升普照大地。
那般站在山巅,举手便能包揽世界的豁达大气之感,才是琉璃鼎所谓的天下。
当你的眼界不同,同样的风景,看到的自然不同。
她却没想到,楚留香便是那心怀天下之人。
似是听见了陆景烟所想,楚留香轻笑着扭头去看陆景烟:“只是于我而言,琉璃鼎无处不在。”他压低了声音,醇厚的声音带着暗哑飘入陆景烟的耳朵中,“只要与你同行,便是携着这世间至尊之物,令我心升愉悦。”
陆景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看楚留香,却得到了他的笑。
楚留香一贯是个果决的男人,他对自己想要什么非常了解。同样的,他对陆景烟这个女人也非常了解。
他们体内留着相同的热血,向往着江湖的快意恩仇,又对一些时无法看惯。他们喜爱自由,却又想要一处归所。
他们啊,本就是天合之作。
“若你惋惜这片沙漠无人守护,我便去做这守护者。若你怜悯世间众生疾苦,我愿陪你解救众生。若你想要游历江湖,我可以做你的导游。若你厌倦了江湖纷争,我能陪你找一处山水,与你同栖。”
他说得非常认真,可陆景烟半字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哟西,楚香帅终于表白了
可惜啊,陆景烟半字不信
第46章 黑木崖
这一年的江湖, 最出名的宝物是沙漠之中的琉璃鼎,传闻得琉璃鼎者可得天下。
这一年的江湖,最出名的侠士是西武林日月神教教主, 东方不败。
这一年的江湖, 纷争四起, 就连朝廷也建立了相关的部门, 插手江湖。
这一切, 离陆景烟都很遥远,因为她正抱着自己的古琴, 行走在黑木崖之上, 在前往参见东方不败的道路上,身后跟着楚留香。
于陆景烟来说,楚留香不知是哪里吃错了药,自打琉璃鼎事情过后,便像是膏药一样黏上了她,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
不仅赶不走,而且言行举止皆是一副纵容宠溺之态,只让她觉得这男人果然精于花言巧语, 心生厌烦。
更可气的是, 此时不知怎么长歌烟姑之名, 忽然传于江湖。世人只道她得有宝藏, 路上伏击数不胜数。若是她易容换装早早就就能摆脱这些麻烦,可偏生楚留香跟在身后,害得她只得同东方白一同上了黑木崖, 混了个护法之名。
而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浑然不知, 甚至心里暗中盘算此番陆景烟的名望大于他,总归是要要求他做牛做马, 为她鞍马于前了吧。却不知陆景烟只是恼怒找上来的麻烦,早将赌约忘了个一干二净。
楚留香等着陆景烟的要求等的花儿都谢了,还未等到答复,却先一步等来了大旗门的信鸽。
门内对明教选择日月神教为真正继承者之事颇为惋惜,可事已至此也无力悔改,只要楚留香在日月神教内与其处好关系,再谋发展。
得到师门之命的楚留香,一面感叹着师门已大不如前,另一方面严格遵守师门之令,与日月神教的小护法陆景烟,粘的更紧了。
说真的哦,两派关系毁于男女爱情!
不过还没等陆景烟的怒火积累,悄悄潜入黑木崖的陆小凤,就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摊开在了众人面前。那是一道金黄色的,来自朝廷的密旨。
东方白对朝廷的感官很复杂,她幼年家庭富足有一双弟妹,可后来天降干旱叛乱连年,家中逃难抛弃了她与小妹。
如今她并没有想要找到父母双亲的意图,却心挂自己那个躲在竹筐中,不知所踪的妹妹。
她知自己过往经历并不能全部怪罪于朝廷,且如今的小皇帝也算得上是政治清明,除去了蔡京之后选贤举能,朝堂之上一派新景。
除却这些,一个小小的黑木崖若真与朝廷作对,其他不说,夕日建朝时明教何其昌盛,如今不也落得无人继承。
“陛下的意思,”陆小凤同样带来了当今小皇帝的口谕,“也不需要东方你做什么,只需每年除掉江湖上一些与朝廷作对的武林人士就可。”他看着东方白的眼睛,有些心虚的转头去看陆景烟。
得到了爱莫能助的表情一个。
陆小凤轻咳一声:“我觉得这买卖挺划算的,当今陛下十分开明,愿意暗中资助你不是更好?
这些年日月神教虽然逐渐昌盛,但是西武林里也不乏有人将你视作……”那个词陆小凤只是比划了一下,“现在只需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借着朝廷……”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东方白的眼神。
“所以,你让我给朝廷当走狗?”东方白的骄傲,是不允许有人骑在她的头上的。
陆小凤自然知道这件事,可在他看来朝廷吞并武林只是迟早的事情,朝廷有百万雄兵,江湖人武功高强,又哪里凑得起十万。
他也着实是担心如今东方白的境遇,自从她从任我行手中夺回了她师傅的东西,便停止了对日月神教内部的清理。
任我行毕竟执掌神教数十年,手下心腹不在少数,东方白才刚刚坐上了教主宝座就接连外出,他担心任我行一众的余孽,想要谋害东方白,推举任盈盈上位。
否则又怎么会在听说了朝廷试图诏安武林人士的时候,主动找到了小皇帝包揽了这个任务,还打下包票呢。
东方白打量着陆小凤,语气悠然:“你找到我妹妹了?”
如果说东方白是一只有些困倦的狼,那陆小凤便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虎仔。
对着其他人都有着数不完的小聪明与招数,却唯独容易被这只狼一爪子按在地上,还是动弹不得挣脱不了的那种:“没……没?”
他有点儿怂:“明天我就下山去找?”
东方白白皙的手指在茶杯上画着圈,眼神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杀气:“那你在本座面前,晃悠什么。”话音刚落,陆小凤就已经蹭蹭的窜出去了四五米。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尬笑着走了回来。
“那……圣旨?”他带着讨好的笑意。
陆景烟撑着下巴乐的在一旁看热闹,她不知道陆小凤到底是怎么认识东方白的,却知道在她认识白姐姐之前,陆小凤好像就已经和东方白有所交集了。还是那种没死不要找我,死了我帮你报仇那种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