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同人)浮云散(综北平无战事+风筝+一把青——广寒宫人
时间:2022-01-31 07:50:34

  这个男人,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从此后,再也没有走出去。
  她本性是个豪爽且小任性的姑娘,生的又美貌微胖,很符合那个时代的审美,所以在中统的人缘不好也不算太差,也有些男士对她跃跃欲试。但她的心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更何况身在敌营,哪能随便和人交心,所以她总是一副颠沛流离后难以接受感情的样子。
  老陆对她这个态度很赞同,“你这样很好,但你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子,长期独来独往也容易引起怀疑。再过一段时间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男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只是障眼法。”
  程真儿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些打鼓,会是,可能是他吗?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忘了,军统与中统,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老陆怎么敢冒这样的险,1942年底,郑耀先家里,住进了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女主人,她叫孟荧。
  “这是我们的同志,是国际□□那边转过来的人。”老陆叹息说:“将来她的党关系也会转到我们小组来,她曾遭遇轰炸,身体很不好,方便来我这里联络。你们以后难免会碰面,因此我先给你打个招呼。'风筝'那个龟儿子的作风,老子让他吓折了十年的寿。”老陆是个话唠,彻底信任她之后,也变得啰嗦起来。
  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凄凉。
  但老来想想,她也不必凄凉,触底反弹是人生的一个定律,郑耀先没有恋/童癖,对他这个“远房表妹”有深深的同情(真儿后来也知道一些这个小姑娘的往事),但男女之情是丝毫没有的——至少是那个时候,反而是对
  她,因为其他同事的牺牲,接触越来越多,眼底里的爱慕不必多说,她懂。
  真儿的初恋,在这江山环顾的城市里到来了。
  老陆知道之后,气急败坏,可根本管不了郑耀先。他压抑太久了,“我们都在刀尖上过日子,你整天跟我讲什么纪律,老子那次违反纪律拿来的情报你不要。”
  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是不肯妥协的。
  老陆气急了,骂道:“你们就这样玩火吧,早晚有一天,把我们全都搭进去。”
  没想到,他一语成箴。
  其实,后来真儿回想起来,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更多的是行色匆匆,一个拥抱已是奢靡,多说两句话都要装作是军统的大尾巴狼调戏中统的冰雪之花。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实际上,爱的火花一旦燃烧起来,怎么能完全避开别人的耳目?
  但二十出头的真儿、失去亲人太久的真儿,太需要这份朝不保夕的爱情了,它这么美好,甚至给了她新生的动力,让她有了飞蛾扑火的勇气。
  只除了一点,那就是面对孟荧,这个六哥妻子的党内同志的时候。
  她们之间确实有很多接触,抗日期间,国民党反动派亡我之心不死,对付解放区的手段往往是好几套方案,军统和中统知道的信息都不一样,所以就需要及时沟通,老陆是尽力阻挡她再和郑耀先见面,所以军统那边的情报,一律由孟荧来传递。另外,她以往外勤的工作也要由孟荧接手,所以需要进行培训。还是那句话,地下党,出不得错。
  真儿毕竟是党员,不会拒绝这样合理的要求。但是时间久了,她面对着一天比一天长开的孟荧,会觉得不自在。孟荧比她年轻,比她温柔(你确定?),比她又聪明,更要命的是,她和六哥以夫妻的身份朝夕相处,那会不会有一天……?
  没有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会觉得名分不重要,哪怕孟荧那时只能算是“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那么坏,在这个节点插入一个萌萌哒真儿~
 
第35章 番外之高岭之花(下)
 
但她没有把这个心思跟任何人吐露过,包括深爱的六哥,因为实在有些太狭隘了。
  小姑娘如同死灰一般,慢慢了解党的宗旨、运作方式,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温度,有了党外勤人员的基本素质,她也是欣慰的。而且,孟荧对她客气礼貌,对六哥感恩尊敬。但熟稔归熟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对他没有什么孺慕之情,有时候偶尔撞到他们俩在一起,还会扒在门口笑,像极了李清照所写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郑耀先喝她回去,她还理直气壮地要糖吃,不然就要告诉老陆。仿佛是一副国画,渐渐有了颜色,花红柳绿,格外温馨。
  那个时候,她也是发自内心地微笑,觉得她就像是小妹妹,要是永远不要长大就好了,她会如同大姐姐一样呵护,不要让她再受苦。
  只是,最无情匆匆的就是岁月,小姑娘终于也到了她来重庆的年纪,尽管依旧病弱,时常进医院,但并不妨碍军统那帮人亲热地喊着“嫂子”,在人前的她和郑耀先挽臂前行,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一个成语:神仙眷侣。
  她的酸涩还来不及发酵,变故就惊雷一般地到来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入瓮中。那日急匆匆地去找老陆报信,棋差一招就要坠落在敌人的歼灭里。还是孟荧机警地发现了问题,指出这分明是一场针对她和六哥的连环计,暗杀她,引出六哥,最好再让自己人背黑锅。
  她惊出一身冷汗,虽然老陆和孟荧没有多说,但她也知道,这就是因为他们自私的爱情才出现的缝隙。那一刻她真的后悔极了,多年艰辛建立的情报网,难道要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把同志们都搭进去吗?那自己还不如死在冰天雪地日本人的刺刀下。
  无论怎么样地后悔,事情已经出了,再责怪谁也无用,老陆再次展现了一个老地下党的素质:火速安排她撤离,又派出孟荧就给六哥送情报。此后的事,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她被两位游击队的同志护送,计划是去鄂西解放区,但是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中统哪会轻易放过她,派出两路人马追杀,务必要将她这“叛徒”处决。而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小战士就为了掩护她而死,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则因为伤口感染,找不到盘尼西林而发烧到死,临死前,他还睁着大大的眼睛说:“姐姐,对不起,我没法完成任务了,你你帮我给......分队长说......”
  程真儿终于忍不住,在这荒郊野外里嚎啕大哭起来,挣扎着为小战士立了一个无名之墓,然后,开始了自己第二次的流亡历程。
  没错,就是流亡,她伪装成农村妇女,一路向北,顺着当年相反的方向,按捺下一切悲伤的情绪,坚定信念,小心翼翼地避开国民党特务的眼线,寻找着组织。但不幸地是,全面内战很快爆发,她进入解放区困难,让解放区的同志相信她是没有叛变的自己人更是不容易。
  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她也是秘密战线出现,知道一个卧底对于党的杀伤力有多大。好在她再落魄也没有丢掉老陆开给她去鄂西解放区的介绍信——尽管是用代码写的。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审查了半年之久,才被确认为可以恢复工作——这里面,与她自证是抗联烈士陈庆善之亲妹有很大关系。
  1947年夏天,她正式成为山东解放区一名妇女干事,后来加入华东野战军宣传部队,有幸参加了小米加□□的淮海战役,见证了骄横无比的国民党部队在江北土地上再无生存空间。
  她用曾经发报的手帮老伯伯推过独轮车,拿着“中正步/枪”护送过重伤员,还曾经揭发过有抛弃同志劣行的败类。到了革命形式一片大好的1949年初,她已经成为了鲁南某军区的宣传科长。
  这些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过老陆,孟荧,六哥,为他们的安危担忧着,现在终于有条件来寻找曾经的战友了,但是很不幸,找了多年,她找不到任何消息。那个年代,信息是如此的容易阻隔,人命是如此的轻贱,他们这些隐藏于敌人内部的尖刀,无声消失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可是她不甘心,这个冰天雪地里啃着冰凌子爬过山海关的东北姑娘,被激发了骨子里的执拗,她想,大不了自己找一辈子,不信所有人都是雁过无痕。
  可这人还没找到,麻烦倒是找上门来了,她也听说过部队上因为战争耽误了青春的首长在找媳妇方面不那么“人民民主”,但她都二十六七岁的老姑娘了,居然还有闲来没事的副师长要对她进行“专/制婚姻”,这就不能忍了,她再一调查,好嘛,这家伙还是以前在农村有过老婆的,打着“反封建包办”的旗子硬逼着人家离了婚。我呸,姑奶奶不发威,你还真当我不是暴脾气。
  她怕迟则生变,赶着个星期日就去了那个混蛋副师长的老家,找到他那个满面风霜的“前妻”和两个半大孩子,不用几句话就把人说哭了,跟着她去了军长那里,一五一十讲了个明白。果然,古板但也很讲阶级感情的军长大怒,大笔一挥把此人降成了团长,因为他这婚已经离了不好办,不过要是再敢骚扰人家小程,信不信老子让你脱军装。
  从此之后,真儿就在部队里得了一个外号“老虎的屁股”,连比较说得来的大姐都劝她,“小程,你看不上那种人,我们都理解。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岁数可不小了,可不能没个打算,那只会害了你自己的。”真儿只有笑而不语,她早有打算,并且为之矢志不渝,就像战士,不能抛弃自己的战友。
  但是,一场大面积的“镇压反革/命分子”的运动到来了,这场本意是镇压一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动党团骨干分子的运动,被狂热的群众和一部分地方干部唱错了经。不久,程真儿这样一个出身革命家庭、从无被捕记录的女干部,也因为说不清为什么不按指示到鄂西解放区报到,从山城到山东解放区这一路为什么走了将近一年(当时几乎所有的铁路都被国民党占据,而且人家要伪装啊)而被硬说是“历史反/革/命”,被用麻绳绑了扔在柴房里。而这其中,当年吃了大亏的团长使了大力气,她知道如无意外自己将会被枪决,内心感到无比凄凉。六哥说的对啊,自己人的不理解比敌人的枪炮更让人难以接受。
  或许是人之将死,神志格外清明吧,她惊恐地发现,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她竟然对六哥的容貌开始遗忘了,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他那穿着绿色军装威风凛凛的样子,为什么是这样,难道我爱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安全感,而不是六哥这个人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这边还没想明白,人就被提走了,而令人意外的是,目的地不是刑场,而是一间明亮的办公室,等待他的是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干部,他温和地说:“程真儿同志,你受委屈了,经查,一位革命烈士的遗书,可以证明你确实是因为中统特务暗杀而无法到达鄂西解放区,不得已接受上线“玉环”同志指令,向北转移,而根据时间计算,你徒步走到山东确实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所以你已经被洗清嫌疑,休息一阵,组织上会给你重新安排工作。”
  杀身之祸就这样被解决了,幸运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但真儿的关注点牢牢锁定在了“革命烈士”四个字上,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几乎是颤抖地问:“他,他们谁,谁成了烈士?”
  中年干部微微皱眉,似乎想说,这是保密的,你不该问。
  但真儿实在已经撑不住了,“哇”地大声哭出来,撕心裂肺地说:“我,我等了这么多年,杀头都不怕,就是为了......他们怎么就没了,你告诉我吧,到底是谁,我们都是一起经历了无数生死的战友啊,同志,你知道吗?在魔窟里,真的只有那样扶持着,要不没法活......”
  中年干部似乎被感染了,声音中带了些悲悯,叹息着说:“好吧,你也不要这样悲伤,那位同志,有严重的心肺疾病,活着一天就是痛苦一天。”顿了顿,又说:“我这已经有些违反纪律了,别的你不要再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真儿怔住了,一时也忘了其他,是孟荧。明明是情感最复杂的同志,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她,而那年轻的小妹妹,已经成为烈士,化作尘土,所有恩怨,尽成浮尘。她再次落泪,却是无声,为那辛苦的小妹妹,为她那奋斗无悔的青春岁月和永不能再见的其他战友,更为内心深处那无可言说的愧疚。
  很快,程真儿被恢复工作,因为这次运动扩大化太厉害,留下的人再也不好被轻易怀疑,她越发沉默寡言,只有偶尔看到同事的孩子放学后在大院玩闹,才会静静出一会神。
  政委家的大姐再次找她谈话,介绍了一个带着孩子的转业干部,地区百货公司经理给他,歉疚地说:“妹子,实在是,大姐没本事,找到的未婚的都是些伤残老兵。我调查过了,这人原则性好,为人也算正直,他前头的也是咱们的卫生员,可惜48年的时候遇上残兵了。他也是等着孩子上了学才想再找的。”
  程真儿淡淡地说:“没事,我也三十多了,将就一下挺好。”她不敢再奢求爱情,她不配。于是,就这么将就着成了。她的丈夫很怀念原先的战争岁月,偶尔跟新娘追忆,想听听她的们历史,得到的无一不是沉默。丈夫觉得很愤怒,吵了几架也吵不起来,愤愤只好算了。婚都结了,那就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这是那个年代人的大多数想法。
  真儿也没觉得这样凑合着有什么不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育。但因祸得福,继子和她关系很不错,老夫八十年代去世后,她还曾去过继子家一段时间,照顾孩子。后来大家日子越过越好,她也就回了鲁南那个工作了半辈子的地方,看看书,种种花,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活,居然还活过了自己的继子和儿媳,小孙女是搞艺术创作的,因为受她抚养,祖孙情深,还给她拿了几部电视碟片来看,愉老人之心。她想着反正无聊,就用家里的电视机播放——她是老干部,待遇不错。万没想到,这些片子里有一部《暗算》。
  她用衰老的手调试着播放器,看了一天一夜,忽然干涩了几十年的眼睛湿润了起来,让她再一次嚎啕大哭,哭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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