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邻居发现,离休干部程真儿离世,经有关档案查证,享年85岁。
作者有话要说:
程真儿之兄借鉴的是陈庆山,东北抗日联军烈士,1910年生于黑龙江省瑷珲县。
《暗算》是柳导演成名作。
这下大家别对我寄刀片了吧。作者君真的尽力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宫庶说起来也是一副牙疼的模样,但磨合期最怕的就是不信任,何况这事也已经闹到面上了,“那次,不就是女学生闹事之后没多久,六哥和六嫂吵了一架,谁劝都不理谁。还记得吧?”
“记得。”就为这事,当初那帮劝架的娘子军还是他组织的,女人的麻烦可真多哦,这活他这辈子不想干第二次。
“就是那个时候,六哥心烦,找了个堂子,好像叫留香苑的喝花酒,咳咳,结果就遇上不怕死的去□□枪,被六哥被杀了。”
赵简之这次到没什么,军统不出去喝个花酒那才奇怪了,问题是,“查出来没有?那个王八羔子干的?”
宫庶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叹息道:“别人家抓的都是亲戚家的孩子,只有这位,三房太太只有养下这一个独生女,那真是心肝儿肉一般。他手里又有兵,人捞不出来,他能不跟六哥急眼吗?”
赵简之难得刻薄道:“独养闺女还不好好管教,没事瞎游/行,哼,老子不知道这事,不然就是不让上刑,也给她准备个单间,专养老鼠蟑螂。”
正说着话,宋孝安自外间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道:“行了,简之,万一吓死了。咱们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顿了一顿,又说:“中美合作所的事都听说了吧,我又把那个叫林桃的底查了一遍。大家一块来看看。”
所谓“又”,是因为当时已经查过了,不过重点不同而已。宫、赵二人不再多说,纷纷围绕过来,宫庶道:“孝安哥哥,这你是内行,可看出什么不对来?”
按道理,宫庶职位早已比这二人高,可他毕竟曾是燕大高材生,深知登高易摔重的道理,在平常细务上对二人极为尊重,称之以“兄”,毕竟两人毕竟都比他年长资历比他深。
宋孝安是行家,也不拿乔,“就是太对了,干干净净的,一点瑕疵也找不出来。当时没多想,可你们想啊,窑姐儿打名声,哪有不吆喝的,还有,出事没多久,这个留香苑的妓/女各奔前程去了。唯独这老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手法来看,很像中统那帮人干的。”
赵简之脾气最爆,一拍桌子,骂道:“他/娘的,六哥都这样了,这帮废物还阴魂不散,真当老子不敢豁出去杀人?”
宫庶扶着他的肩膀,说:“简之哥哥莫急,我有今天地位,全靠六哥提携,谁要是跟六哥过不去,那就是跟我宫庶过不去。这事若真是中统做的,所图必然是六哥性命。孝安哥哥,我记得咱们在中统有个潜伏的弟兄,能弄点确切消息出来吗?”
宋孝安点点头,只回了一句,“能。”军统有几个人没受过六哥恩惠,这般算计人,真当他们是死的,不敢下手?
三人商量完已经深夜,正待各自休息,第二天分工协作。忽然接到徐百川电话,请他们赶紧派个女眷来(要极擅长劝和的),郑太太孟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再不悠着点,不用共/党和CC,老六就要被她折腾死了。
宫庶、宋孝安、赵简之:……
这世道,女人都能上天了,有娘家的女人感情能破天。
事实上,郑耀先对于林桃的兴趣如果跟孟莹的安危一比,那是粟米对沧海,一看她这么要死要活的,那还顾得上她什么桃子,烦烦噪躁地坐在她床前守着。
而徐百川就更绝了,他本就是中美合作所的主管,又一向护短,郑耀先的风流债他管不住,但危机家庭团结他这个义兄就不能站着看笑话了。而孟莹是他看着长大大,素来是对自己恭敬有加,所以心已经偏的没边了。见郑耀先不管,干脆派人把林桃“请进”了合作所的卫兵宿舍,若是她再吆喝寻夫,就派人回她一句,“郑长官的正房太太就在里面呢,咱们保密局上下一致响应新生活运动,不纳妾,您要想到外室,那倒是可以商量。”气的林桃不轻,多亏也是训练过得,才生生忍受了。
孟莹其实早就已经醒了,系统留下了二十五片救心丸,实在不得已她昨夜引用了一片,感觉顿时好了许多,但看着郑耀先就来气,索性睡个痛快再说。姑奶奶我就任性了,林桃和我你只能二选一,别跟我扯什么战略,要不等你二十年后被亲闺女抽鞭子,就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
苦心郑耀先暂时是没领教到,苦头倒是吃足了,好容易星辰密布,孟莹也起床了,他才疲惫地问:“我的大小姐,我现在就是骂你都没力气了。你自己想想,自己今天做的,还有一点党员的样子吗?”
“我没忘记我的身份,你相信我,林桃是中统的人,他们就是想把水搅混,好要你给高占龙抵命。”孟莹冷静多了。
“就算如此,你也应该相信我啊,难道我不比你个小丫头了解他们,送上门来好。我正愁没法脱身呢。”在中美合作所都没法安全,他还怎么查找那个“影子”啊?此人不除,危害何其大啊!
“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女人虚与委蛇,更不想你走的时候把我扔下。”孟莹咬着牙,说出了两辈子第一次的告白,“以前我总想着,我和你虽然是名义夫妻,但还有真儿姐,我不能破坏你们感情。但你现在要和别的女人做鸳鸯,我忍不了了。”
郑耀先目瞪口呆,人都是有心灵感应的,他当然能隐隐感受到小姑娘对他的好感,而他自己何尝又不是?眼看着当年脆弱如碎玻璃的少女成长到今天,他难道真是柳下惠毫无波澜吗?不,他无法骗自己的。只是刀山火海中,他不愿沉溺在私情之中,更不愿意拖累再也经不起颠沛流离的孟莹。
真儿的事殷鉴不远,他不得不硬起心肠来,说:“孟莹同志,革命工作不该掺加私人感情,难道当年我没有教过你吗?”
话已经说开,孟莹再无顾及,说:“教过,但是你自己先犯了,言传不如身教,反正我是没学会。”
郑耀先一时怔住了,竟然有一刻特别理解他从未谋面的老丈人方步亭,好啊,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他郁闷地在巴掌大的地方转悠了两圈,才无奈道:“反正你已经做了,现在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反正也知道后来他们怎么商量的,凌晨左右,新屋内又摔出来一个水壶,滚滚热水发出令人畏惧的“丝丝”,声动静之大惊动了不少人,清楚地听到孟莹的尖叫,“好,好,我明天就回娘家去。你有种,就娶个婊/子吧!”
这才有了徐百川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甜不甜,新春快乐,感谢我的小天使们。
第五次签约没通过,好郁闷的,所以求评论,求推广,可怜~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郑耀先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这点不仅是孟莹,即使是略有些交集的人,都不会质疑。但是再有本事,也很难做到算无遗策。
因为这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时局纷乱,各种利益牵扯也是变数。
比如说,郑耀先穷尽智慧想出的脱身之法,先被他“那口子”那枪逼退了三尺,好不容易和她达成了“和解协议”,继续为保命保国精诚合作,但是第二天一早,宫庶等人还没有到,中美合作所门口就来了一群闹事的。
徐百川怒了,“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一个一个的把我这儿当旅馆了。来人,先给我抓进来。”
报信儿的人一脸苦逼,喏喏说:“四哥,处座,只怕抓不得,这两人,是方家的少爷,是六哥的大舅兄啊。”
徐百川顿觉头重脚轻,心里感叹,老六啊老六,我这干哥哥可真是给你操着亲爹妈的心啊。这怎么人都到监狱里养老了,还是是非不断呢。
但内心再无奈,他也是把郑耀先看得极重的,义结金兰,同生共死不知多少回了,还能真不管他?明显不能。所以他只能亲自去大门口,迎接这两位“亲家少爷”。
来人确实就俩,一个二十八九岁,西装革履,很有些儒商的样子;一个则是标准警察制服,虽然年轻些,但明显火很大,见了他出来,就道:“这位长官,郑耀先呢,叫他把妹妹还给我们。”
这话就不太像了,徐百川收起几分客气,道:“方先生,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但女子总归是出嫁随夫的,令妹与我六弟自由恋爱结为夫妻,何来还这一说?”
那个较为和气的人说:“徐长官这话说得好,自先总理推翻清朝,建立中华民国,一直致力于破除封建弊端。在下记得民法草案里,规定女子十六岁才至法定婚龄。舍妹和郑长官在一起时,好像还不到这个岁数吧?他们当时虽没有正式结婚,却也有摆宴改口。我们身为兄长,不能反对妹妹自由恋爱,但总不能让她在不成熟的时候做出决定,尝到苦头了也不管不问吧?”
这话一出口,徐百川也暗叫一声厉害,国土沦丧时,战火滔天,什么也没这么讲究了,但人家现在跟你拿法律说事,还真不算师出无名。尤其是老六本人是公职人员,前段时间得罪人又太多了,还真怕这些问题暴露出来,被找麻烦。他生平第一回觉得,老六这媳妇娶的啊,自己这么大脾气,娘家又这么厉害,真不知道算不算良配?
这样想着,他说话也敷衍了一些,久闻方家大公子是空军王牌,想不到对法律也这么有研究。”
那人温和一笑,“长官误会,在下名叫方孟齐,按礼法算起来,是孟敖他们几个的堂兄。”
……
“你到底有几个哥哥啊?”郑耀先一夜没睡,多亏这段时间养得好,不然真快撑不住了。
孟莹也欲哭无泪,“亲的就三个,我大哥被过继给了早逝的大伯父,母亲每每想起来就跟父亲呕气。好在大哥哥对家乡感情很深,一直在无锡经营,过的挺好。我不知道这次小哥怎么把他给劝来了。”想了一想,更恐慌了,“我还有一个姨表兄贵翼,他上次听我哥说一句是军工署总长了,他他亲妹妹不在了,看我也很重。”
“得,用不着中统和自己人了,我很快就能被你这些兄长折腾死。”
孟莹知道这次真不是小事了,咬咬牙说:“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会会他们。”
“等等,你怎么会。”郑耀先揉揉脑袋,“方步亭于战乱抛下你们,你生母为了儿子放弃了你。你怨你恨都可以。但你同样的话说上一千遍,就成祥林嫂了,谁还会同情你?再说了,你的哥哥们当年不是自己也是个孩子,就是去报国杀敌了。你怨得着他们吗?”
孟莹委屈,“我没怨过他们啊?”
“可是他们认定你是因为无所皈依,又加上年纪幼小,才被我诱骗成婚的,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都想让你回头。”说到这点,郑耀先自己也说不准,孟莹11岁与他相识,战火之中心灵创伤巨大,到了山城后又为了掩护他成了“郑太太”,偌小的年纪,这样伪装三四年,她是真的确认自己的心,还是已经习惯了他。毕竟,郑耀先也不仅是郑耀先,他是孟莹入党的半个引路人,是她的教导者,是她在对众亲长失望至极之后唯一的依靠。
孟莹看着郑耀先不说话,也没太多心思关注她,她自己也是后悔,对林桃的事这么激烈,怎么能忘了她有一个妹控癌晚期的小哥,和普遍患有妹控综合征的哥哥们呢?他们一个个地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吗?
孟莹抱着膝盖想了一会儿,心里再纠结,她毕竟也是个果断的人,咬咬牙,站起来对郑耀先说:“徐百川是个顶不了太久的,我哥哥们是冲我来的,见不到我,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若是再把大哥孟敖和表兄招惹来,你真的是麻烦大了。我去吧,咱们统一口径,和平离异,但你可以顺便跟他们提点条件。这中美合作所确实不安全,制造点事端让你平安消失,隐蔽起来,才能保住你。”
这下郑耀先愣了,半晌才说了一份自己都觉得掉价儿的话,“你昨天才说喜欢,喜欢我,今天就要离婚?”
说罢,从孟莹惊恐的面部表情里才意识自己的话多傻缺,赶紧转过头去准备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忽而听到孟莹说道:“我是说了,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啊,最重要的是你好好的,看到,看到我们理想中的新中国建立。为了这个,我们都要好好的。”林桃的事先放放吧。
郑耀先震撼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多少年了,内心无可言说的孤独终于有了人理解,他一把扯过孟莹,紧紧和她拥抱在一起,轻轻说:“我们都要好好的,你相信我,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