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活头,岂不是就剩下来回折腾的份儿了,好悲哀好绝望的感觉。”宁妙说。
“人生本来就是折腾啊,关键在体验这个过程就好,当中的经历就是人生的收获,而人生的最终结果反正都是死亡,所以这种结果早就奠定了人生尽头的绝望基调,好在‘物质守恒’,人死亡后又会重新回归到大自然,算是开启一段新的希望,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所以总的来看,希望的尽头是绝望,绝望的尽头是新的希望,并没有绝对的希望和绝望,有的不过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物极必反而已。”蓝扇神总结说。
“嗯嗯,好深刻的物极必反。”宁妙说。
“而且我现在觉得人生有时候就像下飞行棋一样,由好几个棋子即好几个阶段构成,这些阶段可以是并行也可以是串行,但都讲究一个度,尤其是人生的某个关键时刻就很像棋子快要到终点的时候一样,摇骰子得到的数小了到不了终点,而数大了则还得从终点路过再往回倒退,来回折腾,同样达不到目标,所以这种时候最是要讲究那个合适的点,多不得少不得,过犹不及,每下完一颗棋子就像闯过人生的一关一样,然后不断轻装上阵继续完成剩余的任务直至大功告成,所以说人生如棋,下完一颗算一颗,一关一关地闯。”蓝扇说。
“嗯,所以,你现在可以正确地看待你的过去然后继续闯关了吗?”宁妙问蓝扇。
“托你的福,比原来要好一些了,至少我现在可以试着面对过去的遗憾和痛苦了,尽管还是备受煎熬,但我还是得努力撑下去。”蓝扇说。
“嗯,我知道这是很艰难的事情,这本就是一道关,不光是你,我也一样,现在还根本无法从丧母之痛中走出去,而且我想即使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日后真的可以将我们心中的丧母之痛淡化但也绝不可能消除,而且早早失去母亲的这种遗憾也许会伴随我们一生,尽管我脑子总是清楚地记得妈妈临走时的那一幕,但实际上我才不想那么清楚地记得那样痛苦的画面,我真正想的是那一幕根本就从没发生过,所以每当妈妈临终的画面出现在我脑海的时候,我都好想闭上眼睛自己骗自己妈妈并没有走只是我做了一个恶梦而已,赶紧醒来就没事了,可惜悲哀的是,妄想妈妈没有走才是做梦。”宁妙说。
“是啊,我也时常妄想那场意外根本就没有发生,妄想妈妈并没有走,然而事实终归是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不管我多么想把那样痛苦的事情当成一场梦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会悲哀地发现原来停留在我脑海中的那样痛苦的画面才是残忍的真相,不管我接不接受。”蓝扇说。
“嗯,虽然我时常痛恨这种无奈的坚强,但是冷静之后最终却还是不得不选择继续坚强。”宁妙说。
“嗯,其实并不是我们选择坚强而是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权,因为这种无奈的坚强是唯一的出路。”蓝扇说。
“是啊,但愿我们能够努力挺过去。”宁妙说。
“但愿吧。”蓝扇说。
“话说回来,你刚说你好些了是因为托我的福?”宁妙问道。
“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蛋饺在逐渐治愈我,而不是你这个人。”蓝扇故意开玩笑说。
“哈哈,那也是我的功劳,我的荣幸。”宁妙说。
“好吧,话说你以后想从事什么行业呢?”蓝扇问道。
“我还没想好诶。”宁妙说。
“所以你只是为了考海大而考海大?连选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咯。”蓝扇说。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自己真是个没有梦想的人,好像只会盲从和喊口号一样。”宁妙有点惭愧地说。
“我觉得你不是真的没有梦想,只是没有发现而已。”蓝扇说。
“也许吧,那你以后想从事什么行业呢?” 宁妙问蓝扇。
“我想从事园艺行业,和花花草草打交道,因为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好得多。”蓝扇说。
“从事园艺行业?那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宁妙问。
“嗯,我的目标就是海佳林业大学的观赏园艺专业,因为我妈妈曾经就是海佳林大的园艺专业毕业的,后来回到咱们皓州老家的园林局工作,而我以后也想像母亲一样成为园艺工作者。”蓝扇对宁妙说。
“哦,我虽然不太了解园艺专业,但是海佳林大我是知道的,去年这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设计得非常梦幻、非常未来、非常有金属质感,瞬间成为网红录取通知书,而海佳林大也因此顺便火了一把,我也被那款录取通知书吸粉了,所以才知道海佳林大的。” 宁妙激动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考海佳林大呗,把你喜欢的录取通知书弄到手。” 蓝扇说。
“呃……考海佳林大,我还真没想过诶,毕竟我满脑子早都被老爸要我考的海佳大学给填满了。”宁妙说。
“没关系,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啊,海佳大学隔壁就是海佳林大,而且在林业人心中海佳大学是名牌大学,海佳林业大学是林业中的海佳大学。”蓝扇说。
“原来如此,好吧,要是我考不上海佳大学就考海佳大学旁边的海佳林大好了,也报园艺专业,和你做同学,到时候你要罩着我啊。” 宁妙说。
“好,不过我如果上不了海佳林大就上旁边的海佳大学,万一你也上了海佳大学,我们正好也有可能海大见,多一种再次成为同学的可能。” 蓝扇说。
“话说上不了海佳林大都能上海佳大学?这是什么逻辑?”宁妙不解。
“拜托,这逻辑没毛病啊,毕竟上哪所学校又不一定完全是分数决定的,还有个人意愿甚至还有家长的意愿都会成为影响的因素,而这些因素都是随时会发生变化的,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一切都处于动态之中,不过最重要的是未来我们有很大的可能再次成为同学。” 蓝扇说。
“哦哦,那倒是真的,怎么感觉你要为了我改变志愿报考海大呢。” 宁妙开玩笑说。
“你想多了,我干嘛要为了你改变志愿。”蓝扇否认道。
“好吧,我开玩笑的,不过现在海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改良了,也挺精美的,你也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海大看看。”宁妙说。
“拜托,我又不是你,话说你眼里除了盯着学校名气和录取通知书这些外在的甚至是虚头巴脑的东西之外,什么时候能多关注一下你自己想从事的行业即真正想上的专业才是重点,感觉那些外在的名气和录取通知书甚至是别人的意见都比你自己内心的真实意愿重要。” 蓝扇吐槽说。
“其实并不是那些外在因素比我的内在真实意愿重要,主要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内在的真实意愿是什么。” 宁妙说。
“好吧,话说回来也不怪你,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就很迷茫,了解自己内在的真实意愿其实是最难的,更别说遵从自己的真实意愿了,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做到。”蓝扇说。
“嗯。”宁妙说。
“在我看来,很多时候,其实普通家庭中长大的孩子真正缺乏的也许并不是物质上的富足而是精神上的富足,毕竟现在很多家庭的父母都能够尽可能满足孩子物质上的需求却不能真正给予孩子精神上的启迪,而更可悲的是很多父母不能给予孩子精神启迪也就算了,还要强加给孩子很多的精神束缚,让孩子完全没有自由可言,在孩子还没有能力开始放飞思想的时候就提前先给孩子的思想装上牢笼,有如裹脚成三寸金莲般逆天,这一点是很多父母最擅长的部分,而往往也会因此限制孩子的成长甚至毁掉孩子的一生。” 蓝扇说。
“怎么感觉说的就是我家呢,我爸出生在一个比较贫困的家庭,而好强的老爸发誓一定要改变这种贫困的命运,所以我爸一直在努力奋斗,到了我这一代家庭经济生活上才终于有了改善,但是我爸觉得凭他这一代的力量还是很有限,所以老爸自然就会寄希望于我,让我要继承他的奋斗精神接着继续奋斗,而因此我从小就被老爸灌输了很多奋斗的理念,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被这种奋斗的理念弄得特别累,所以我越发不确定我爸教给我的这些奋斗理念到底是他给予我的精神启迪还是精神枷锁。” 宁妙说。
“你既然会思考这个问题,就说明你是痛苦的,说明你的自我意识在逐渐觉醒、逐渐成型并开始在内心逐渐对抗,如果现在你的奋斗模式是你自己本身的诉求那么你根本不会这么困惑,你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就在说明你爸给你灌输的思想是你的精神枷锁,而这种多年来的精神束缚让你痛苦却又不敢挣脱。” 蓝扇说。
“有如洗脑式的‘毒鸡汤’?中毒很深,深入骨髓的那种。” 宁妙说。
“至少对你而言是这样的,毕竟你爸的想法是你爸的,不应该强加给你,你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是你本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当然需要拥有独立的精神空间。” 蓝扇说。
“嗯嗯。”宁妙说。
“其实在我看来你心里明明已经萌发了抗拒你爸给你洗脑的自我意识,但是你为什么还对你爸那么言听计从的呢?” 蓝扇说。
“因为我觉得我爸也挺不容易的,作为她的女儿我是想着在我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够顺着他就尽量顺着他吧,尽量满足他对我的要求。” 宁妙说。
“所以你觉得一味听爸爸的话这是在孝顺他的一种方式?” 蓝扇反问道。
“算是吧,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孝顺很愚蠢?” 宁妙问道。
“反正你真的有些听话过头了,当然作为未成年人,很多事情难免都是受制于父母的,适当地顺从倒也无可厚非,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所以采取的方式就不一样,我尊重你的想法,当然也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做自己,因为我发现你时常会因为太过顺从你爸而让自己不快乐。” 蓝扇说。
“……”宁妙陷入反思,“仔细想想,也许我被老爸定的各种条条框框给圈住了,所以不知不觉中我似乎都习惯了忽略自己的真实意愿去顺应老爸的条条框框,尽管我的内心不免也有抵触的时候,但是最后都还是以我的妥协告终,我很矛盾,但却一直跳不出这个怪圈,作为一个‘虎爸’的女儿,也许我本身并没有那么爱学习但是也并不厌学,然而每当我被老爸逼迫学习的时候我就会产生厌学情绪,尤其是妈妈去世以后,我独自面对这样的虎爸,内心越发抵触,我本来以为我要求自己尽量懂事就能管住自己,结果却越发适得其反,虎爸的强迫加上我自己的二次强迫引起了我内心的强烈抗拒,这种状态越发让我煎熬。”
“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有过一味地循规蹈矩、跳不出条条框框的时候,尽管我的条条框框不是来自于家长,但是作为社会人谁都无法避免会被众多的规则所约束,而有的规则并不是必要的,可是我们往往连不必要的规则都不敢打破,然而现在我不会这样了,这一点算是我受到丧母之痛的巨大刺激后衍生出的一点积极的意义吧,毕竟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我愿意和你分享我遭受打击后的这点小小的收获,但愿有些事情你也可以试着适当地跳出条条框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见得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蓝扇说。
“嗯,我很想试试看,很想鼓起勇气冲破老爸定下的种种严格的条条框框,也许会遍体鳞伤,但是好处是争取到我应有的自由。”宁妙说。
“嗯,不要害怕,这是你的权利,毕竟有时父母的意见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可惜的是父母的意见不管是错是对都对子女有着巨大的影响,而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早已习惯了听从父母的建议,不过还是不能太依赖父母,很多东西都应该学着自己判断自己拿主意,不管什么时候尽量做自己都很重要。”蓝扇对宁妙说。
“说得对,可能就是因为我本来就很迷茫,而强势的父亲这时候的意见才那么容易控制我,而长时间以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因为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我一直在随波逐流,随大溜。”宁妙说。
“随大溜也是有尽头的,你不可能永远在随大溜的队伍中赖着不走,如果你不主动提前离开随大溜的队伍,那么等你走到随大溜的尽头,无路可走,只能被抛出随大溜的轨迹,那样你会更加被动、更加迷茫、更加痛苦,所以越早鼓起勇气主动脱离随大溜的队伍,走上适合你自己的独特人生道路,才能越早成功,早选择早超生。” 蓝扇说。
“有道理,仔细想想,所谓的学霸往往也只不过是随大溜队伍中的佼佼者而已,显然这并不代表所谓的学霸就真的优秀,而所谓的学渣也未必真的差劲,因为有的学霸也许比所谓的学渣更懒于思考人生,只知道像机器一样野蛮往前冲,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而有些所谓的学渣其实很有想法,也许只是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盲目地随大溜而已,但有可能这种所谓的学渣是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真正要追求的事物上,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有些所谓的学霸可能比所谓的学渣更悲哀。”宁妙说。
“是啊,所以说真正的成功应该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成功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赢家,在我看来盲目随大溜的成功并不算成功。” 蓝扇说。
“嗯,没错,随大溜的人往往都很迷茫,所以很多随大溜的人即使随得再好也是迷茫的loser,以前我特别害怕跟不上随大溜的队伍,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跟不上随大溜的队伍也许反而是好事,毕竟挫折往往发人深省,让人在困境中反思人生,或许能够尽早被迫认清现实,痛定思痛,尽早选择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 宁妙说。
“对啊,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随大溜是比较稳妥比较保险的办法,随大溜随得好的人久而久之自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安全感,就像自己建立了舒适区一样,而一旦进入这种看似安逸舒适的状态后就像进入‘温水煮青蛙’模式,舒适的假象很容易让人麻痹,越发不会去费脑思考那些费解的人生道路问题,很容易沉溺于眼下的那种虚假的舒适,所以说随大溜随得好的人也许更悲哀,反而是那些不善于随大溜或者根本不屑于随大溜的人才有可能在‘不安’的刺激下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蓝扇说。
“嗯嗯,感觉你看得好长远好通透,而我这个得过且过的盲从之人在你面前突然觉得好惭愧。”宁妙说。
“我不敢说我真的通透,毕竟要做到真的通透实在是太难了,不管到了什么年纪真正能够活明白活通透的没几个,所以即使是父母长辈也大多都是没有活明白的那群人,因此被那些自己都没有活明白的父母push去一味追求好成绩的孩子只会对人生感到更加迷茫。”蓝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