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完成的……研究生毕业论文。”
刘教授抱在怀里千般宝贝的文件,几方人马想要争夺的东西,竟然只是一份研究生毕业论文?还是未定稿的!
陶冉拿过论文,仔细查看边缘部位,“会不会有什么密码?或者需要特殊试剂才能显现?”
“不会。”南望否定了最后可能,“论文电子版我网盘里有,你可以拿去比对。这就是我3年前上交的那份,最后一页页码旁边有一个字母‘L’,我的习惯,代表第12稿。”
“我不认为3年多以前的论文跟今天这一切有任何关系。如果有,这3年……我不至于活得这么……”南望说到此,突然牵动了心底伤痛,停了下来。
所有人皆是沉默,没有人愿意打扰他的情绪。
几秒之后,南望心情恢复,转而问道:“能不能解答一下我的好奇心?”
没有人回应,毕竟他们的工作也不能道于外人。当然,他们的代理队长可不在意,点着头就凑了过去。
南望伸出一根手指,戳住她逐渐靠近的脸,“我很好奇,你们口中所说的‘应蛇’是什么。我以我的专业度保证,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生物。”
喻晴天自觉往后退去:“一条蛇,叫应蛇,其他……你们谁知道?”
其他几人全都统一摇头,只有陶冉抬眼瞥着喻晴天,不清楚是该讲还是不该讲——无论如何,南望都不是他们调研部的人。
喻晴天见状,立刻点头示意:讲!
陶冉翻出电脑文件,总结一番讲出来:“32年前,云南一带发生一个系列性神秘事件。有人从崖旁开出来的路经过时,会被突然而来的风卷下去。”
“调查发现,崖底生存着一条通体青色背有一双骨翼的巨蟒。这蟒长到近50米,已经进入老年状态,活动不便,只能在崖下靠吸食路过活物为生。”
南望摇了摇头,“以讹传讹吧?”只是表情看起来透露着隐隐地失望。
“不是的。是……”陶冉看了眼喻晴天,发现她没有阻止,“是我们的一位前辈调查的。不久之后巨蟒就‘寿终正寝’了,它的骨翼现在还在总部实验室里。”
“那为什么叫‘应蛇’?”南望对此更是在意。
“那位前辈记得古代传说中有一种会飞的巨蟒,但是他……不记得到底叫应龙,还是腾蛇,就在汇报的时候把它叫成了‘应蛇’,后来就沿袭下来了。”
真是随意得有风格!
南望眨了眨眼,叹气冷嘲。
可转念他又问:“既然是个新物种,为什么没有新闻报道,也没有刊物登载?”
他刚才见到应蛇,还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神物,如果公开发现,将会轰动整个生物界。
喻晴天接过话头:“因为……有些生物很特别。特别到不能被世人知晓。”
她这会从动作到表情,都一本正经得令人不敢直视。
南望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明白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不能明确告知。他大概率是触到了机密部分。
“不过……”喻晴天又撑起了下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
“不!”南望拒绝得很迅速:“不太想!”
喻晴天伸手撩了撩耳后头发,目光追随南望侧脸,对他带着伤痕淤青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受了伤还这么好看!
“不太想?也就是有那么点想咯!只要你愿意……”她脸皮厚到令所有人汗颜,除了她自己之外。
“不!我不愿意为了好奇心出卖色相!”这一次,南望拒绝得很直接。
“你想歪了。”喻晴天反对得也很清奇。
三个男人齐齐摇头:不!没人想歪!
南望抱臂贴墙,直着脖子望向房顶。如果旁边不是一堵墙的话,他一定已经逃离。
现在,他只能语气僵硬,态度生硬,毫不留情地说:“您老都快坐我身上了!我根本不敢往别的地方想。”
喻晴天紧贴他坐着,大腿爱挨着他的腿,臂弯贴着他的腰,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的手背上方……就被这句话怼了个四肢僵硬。
斜对面三个男人蹲了两个在地上,捶地憋笑。
陶冉往另三人靠近,试图让出更多空间——虽然喻晴天和南望本来就单独坐在一个双人沙发里。
在对面几人无声抗议之下,喻晴天噘着嘴坐直,却并没有远离南望。她正色解释:“真的都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想知道我们的机密,就用你的秘密来换。”
南望嗤之以鼻:“我有什么秘密?身家背景、学业过往,还有你不知道的么?除了我身上胎记的位置,还有你没查到的么?”
胎记?胎记!
吃瓜群众所有目光齐聚南望身上。
他随意用拉链扣合的外套下,根本是……真空!内搭不见了!
第18章
如同在深海里丢了个□□,所有人都炸开,不敢搅动水面,全在底下一片慌乱。
南望一时口误,追悔莫及,试图逃离现场。
“借二楼清洗一下。”他终于找定借口。不想等待任何人回答立刻起身欲走。
他刚起身,看见喻晴天又有凑上的趋势,立刻改换方向,磕磕绊绊地从陶冉面前掠过,从三个男人面前绕过,沿着电视墙斜斜擦过——总之就是尽一切可能与不怀好意的女人拉开距离。
他刚刚走过电视墙,眼见着就要脱离苦海,喻晴天突然一滑,从双人沙发中间滑到边沿,抬手就扯住了他袖口:“别生气嘛,你如果想分享胎记,也不是不可以。”
“并不想!”南望莫名地咬起了后槽牙,还提高了音量。他最近多次情绪剧烈波动,竟然全都是因为——这个人!
他低头,甩手挣脱,脚步凌乱地就踩上了楼梯。
“慢点呀!还得帮你检查下窗户呢!”
喻晴天对赵熙文挑了挑眉,后者立刻会意,跟上了二楼。
等那边消散走路足音,喻晴天笑容一收、手一摊,一枚微型跟踪器出现在手心里。这是她在车上给南望绑绳的时候塞进他外套翻着的袖口里的。
石枫受到惊吓:“你什么时候……又……”怎么那么多追踪器,怎么那么防不胜防又装了上去。
武大力如同看了一场好戏,这会突然发出疑问:“就不能直接告诉他:给你装追踪器了,你安分点?非得撩着撩着装上了,又非得撩着撩着取下来?”
“没办法,他是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她无奈:还是只疑心特别重的兔子。
“可是这败好感啊!”武大力说的简直是肺腑之言。
喻晴天想了想,道理全对,也就无言以对。
“好了,说正事。”她转开话题。
石枫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立马进入主题:“酒吧街的混乱是突然发生的,也是突然消散的。变异鼠蝎并不是在特警到达之后被驱散,而是在你们离开之后自己退了。”
陶冉:“我跟老姐通过电话之后,通知可以撤离。可我刚刚说完,鼠群就开始退走。我从监控里看见你跟南望离开,应蛇就马上钻进了旁边的河道。”
喻晴天敲着沙发扶手,似有深思:“所以……这次超自然进化生物的出现不是偶然,它们极有可能是冲着他去的。”
石枫点头认可,“所以我建议——撤离城市。”他想了想又强调:“安全守则第3点:首要保证城市安全。”
“嗯。”喻晴天也点头:“我认同。”
陶冉在一旁看着两个莫名达成统一意见的人,颤着声音提醒:“可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查清超自然进化生物为何会出现在城市。我们没查就上提一个没有证据的推测……我怕……”
“不用担心。”喻晴天心情不坏,说话也很轻快,“我们向安全区撤离,如果一路安稳,你就说超自然进化生物已退离城市,查无可查。如果路上与它们遭遇,如实上报就行。”
“好。”陶冉早就习惯,立刻接受她的安排。
武大力和石枫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有发表意见。一个自认不会说话,一个不敢得罪领导,都不愿挑明:调查二队队长真如传言,是个令总部又爱又恨的存在。
******
南望躲进二楼浴室,获得了片刻清闲。
如果说以前遇见的事挑战了他对人性极限的认知,那刚才遭遇的事则再次挑战了他对专业的怀疑。
可又能怎样呢?一个人如果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还有精力思考生存之外的其他是非么?
他不敢随意触碰浴室里的东西,只是捧着清水洗了下。再开门时,守在门外的人从赵熙文变成了喻晴天。
“还好吧?”对方开口说了一句令人舒心的话。
南望点了点头,没有出去,甚至还把手放到了门把上,以防备的姿态随时准备关门躲避。
喻晴天轻笑:“不逗你,聊正事。”她转身往床尾凳坐下,顺手拍了拍身侧位置。
南望蔑了一眼床尾凳,一言不发靠在墙边,依旧与她拉开最大距离,仿佛她就是洪水猛兽。
“哎……你这人。”喻晴天摇头喟叹,继而转入正题:“你也大概知道目前情况了,你的境遇并不怎么好。”
“哼。”南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黑西装和绑匪,神秘人和保安,鼠蝎和应蛇,还有我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南望又笑了笑,长叹气:“所以你想说,全员恶人,只有你是好的?”
“不不不!”喻晴天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晃着,“我的意思是,你在旋涡中心。而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弄清这是个什么事儿。”
南望突然微眯双眼,直面她的双目,“你不会觉得我知道为什么吧?”
他的语意是否定的。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压迫意味十足,分明透露出希望被相信的心理。
喻晴天回盯着他的目光,并未直面他的问题,“现在的你如同灯塔,在哪里都明晃晃的。我们希望带你撤离城市,进入安全区。”
南望眼神颤了颤,低下头去,“什么是安全区?”
“某个不在城市里,却可以抵御超自然进化生物入侵的地方。”
“我有权利说‘不’?”
“当然……没有!”喻晴天站起身来,一如既往笑颜如花,“明早10:00准时出发,早点休息。”
这一夜慌乱无比,等到所有人都安稳躺下准备休息,已经到了凌晨4点。不一阵,鼾声便穿透楼板此起彼伏。
浴室开着灯,光芒透过半透明的门,成为了二楼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外面的世界异常安静。
南望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3年了,那个导致他人生跌入谷底的刘教授,为什么会突然把他搅入一个没法理解的混乱事件?
是威胁?是报复?他都已经躲了这么远躲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你怎么……老叹气。”喻晴天的声音在旁边轻飘飘响起。
南望本来心情低落郁结,这下突然转为烦躁。
“年轻人,不要总唉声叹气。这样……显老。”她依旧不依不饶。
有完没完!南望翻转身,别扭地背对声音来源,目光落在暗夜里透过窗帘照进来的一抹淡光。
复式公寓上下两层,三个汉子在楼下占据了三个双人沙发,南望被喻晴天半威胁半强迫跟她们两个女生住在了二楼——睡那张床尾的长条凳。
但是喻晴天说怎么能让咱们的天才大帅哥睡她的脚下呢,所以就强制性地把长条凳挪到了床的旁边,与床并排。
好在隔了距离。不然南望是绝对不会躺下去的。谁知道会不会睡着睡着,她就爬过来!
一想到这,南望又下意识叹息不止。遇见这样一个又厚脸皮、又难缠、又聪明、又甩不掉的女人,是他3年来最大的意外。
“望,你是不是觉得颠覆认知,难以入眠?”
南望在昏暗中闭上了双眼,没理她。
“你要想知道这些生物的事情,我是可以告诉你的。”
“不想!”他怕她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大晚上的!还黑灯瞎火的!
“干什么嘛……”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撒娇,“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南望气急,猛然抬高右手,“都这样了,还不怎么样!”
伴着金属碰撞声,喻晴天的手也跟着抬起,状若无骨的跟着晃了晃。一副手铐冰凉凉地铐在南望的右手、喻晴天的左手。
“嗯哼哼……”喻晴天被逗乐,“原来你还是很在意的呀。”
谁会不在意?他不跟她争这事,是因为不想争!
南望简直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一开始他还能压下心中疑惑和怒意,保持冷静。后来实在忍不住,怼她怼她怼她。现在,简直想跟她那几个同事一样,翻她白眼。
想到这里,他还真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管暗夜里对方看不看得见。
“嗯……蛇……”陶冉说着梦话,靠过来抱住喻晴天,“姐,快跑。”
喻晴天反手给陶冉拉了拉被子,压低声音:“好了,不逗你了。快休息吧,还能睡5个小时。”
5个小时?他能睡半个小时都谢天谢地了!不,他能在天亮前睡着就已经是天大喜讯了!
他还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是某年元旦。寝室里没人,他忙完了实验回去,栽倒就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这感觉,真是久违了呀。
正回味着这种感觉,南望被推了推,莫名觉得很烦躁。
用手铐限制人生自由,强制性要求睡在一个水平线上了,还要怎样。他简直怀疑喻晴天是不是已经爬了过来。
他又被推了推,终于忍不住反手扯住对方,回击:“有完没完!”
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他,连带着他也惊恐地吼了起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