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皇子被我二次清除记忆后——若九心
时间:2022-01-31 08:49:38

  那声音隔着高墙,轻飘飘地落入了上官逸的心尖之上,上官逸似有感应地弯了弯唇,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道:“不用了,让她好生歇着吧,我改日再来。”
  “嗯?”玲秋难得疑惑地抬眼,她未曾听错?九皇子这话说得是……仍愿意为郡主破例?那郡主的话不就等同于白说了?
  玲秋还未想清楚这层缘由,上官逸已经转身上了马。
  夜色渐深,马儿跑在官道上,毫无阻拦地入了皇宫,却不是去毓承殿,而是去了一趟牢房。
  外头气候闷热,而牢房内却不知怎地有些凉意,甚至阴森森的,将罪犯稀松睁开的双眸染得泛着血色。
  带路的狱卒点头哈腰,一路在前迎着,带着上官逸走进了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随后停下了脚步。
  此处,是看守朝廷重犯之处。
  牢门被人打开,狱卒识趣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上官逸和牢房内关押的那个人。
  “你来做什么?”阴暗的角落里,上官逑抬起了不再温和的双眸。
  昨日夜里丞相搜出了上官逑养的私兵,皇帝闻言震怒,今日早朝便下旨罢黜太子,一夕之间,昔日的太子已锒铛入狱。
  “父皇说,让我来看看你。”上官逸拿出一纸诏书和一个小瓷瓶,放在这牢房中仅有的一张矮桌上。
  上官逑闻言终是坐不住,起身从床上下来,一袭囚服在亮光里显现,但到底曾是太子,哪怕下狱,多少年皇恩滋养的模样仍是不曾改变,仅是发丝凌乱了些许。
  “父皇他……可是有话要同我说?”上官逑面色急切,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可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上官逸,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着的父皇。
  上官逸冷漠地看着上官逑,道:“不错,父皇确实有话要同你说,不过这话,你未必想听。”
  上官逑隐隐觉着不安,后退了一步,道:“他说了什么?”
  上官逸眼神落在那小瓷瓶上,道:“父皇口谕,三日之内,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诏书,流放至岑芗,永世不得归于皇城,二是鹤顶红,服下此药,你便命绝于此,算是谢罪。”
  “不可能!我不信!父皇怎会如此对我?”上官逑语气急促,转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又道:“是你,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父皇又怎会疏远我?”
  “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变成如今这样?你要是不出生便好了,没有你便好了!没有你,父皇便不会偏袒,便不会到了如今……竟想杀我!”上官逑笑得愈发癫狂,又道:“你早就谋算好了吧?上官逸,你当真是好手段啊!父皇为何不看看,像你这般狠辣独断的人,有何资格称帝?!”
  “我没有资格,那你便有资格了?”上官逸冷笑一声,道:“是,我是早有谋算,可怜你步步为营,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何我离京数日,父皇竟也能不闻不问,任你在皇城兴风作浪?”
  上官逑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瞪着双眼,道:“难道……难道是你跟父皇,是你们设计的?”
  上官逸犹记得自己离开皇城之前,那时太子势力暗中隐蔽,他苦于无法拔除太子势力,考虑再三后选择离开皇城。
  离开皇城那日,上官逸曾去过皇帝寝宫。
  彼时皇帝闲闲摇着杯中茶,对他道:“圣旨令下,朔儿前去蜀州,此话不可更改,你前去无益,因何执着?”
  上官逸恭敬地跪在下方,“儿臣为剿匪而去,此去不为名,不为权势,为百姓安康。”
  皇帝太明白各位皇子的性情与心思,上官逸这是一场豪赌,他若是离开皇城,在暴露太子的同时必然也会折损自己的势力,如若太子能沉得住气呢?
  皇帝淡淡地将那茶搁在桌上,轻轻点着桌沿,道:“你想好了?”
  “是。”上官逸道。
  “那便去吧。”皇帝站起了身,身形在微光中逐渐变得不再清晰。
  上官逸现下回想起来,其实那时皇帝肯答应让他秘密前去,为的也不只是他这一个皇子,皇帝那时应该也在想,如果上官逸离开皇城,太子会怎么做?
  皇帝曾经也是想信任太子的,大约那时皇帝也在赌,赌太子会不会有所行动。
  可惜……太子辜负了这一番信任。
  上官逸摇了摇头,有些悲悯,道:“你的心里便是这般猜测父皇的吗?你觉得他会联合我一起害你吗?”
  “难道不是吗?”上官逑狠狠盯着上官逸,又道:“从你出生起,父皇便一直疼爱你,在父皇的眼中,只有你才是他的亲子吧?我们这些个皇子,哪比得上你尊贵?”
  “呵。”上官逑冷笑一声,又道:“甚至于他立我为太子的初衷本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替你挡刀!为了让你在皇权争斗中全身而退!我啊……当初便是期盼过这么一丁点的父子亲情,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呵……哈哈哈哈……”上官逑坐在这牢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笑意愈深,却尽是讽刺。
  他记得的,曾经他有多信任他的父皇,哪怕在最后一刻,彻查太子府的那刻,他还期盼着他的父皇可以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放他一马。
  他建造私营也好,操练私兵也好,也从未想过置他的父皇于死地,可是皇帝……
  他是长子啊,皇帝怎能如此对他……
  上官逑笑着笑着便有些难过,那眼角无端有些湿意,像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父皇立你为储的初衷,此事我并不知,也不会像你那般去揣测,但是……父皇他曾经给过你机会的,那些父子亲情也好,你想要的权势也好,他都给过你,是你从来没有珍惜。”上官逸语气很是平静。
  “你胡说……”上官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官逸打断了。
  上官逸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是父皇的长子,比我虚长许多,你敢说在我出生之前,父皇他从来没有疼爱过你吗?”
  “我……”上官逑忽然便低下了头,他看着那阴冷的地面,兀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了,很早以前,皇帝确实疼爱过他的。
  那时上官逑的出生举国同庆,皇帝曾为他摆过无数次宴会,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开始将目光转移到了九皇子身上呢?是九皇子出生的时候吗?好似也没有那么早。
  “是你一次又一次罔顾父皇的信任,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上官逸视线偏了半寸,瞧着那桌上的诏书与毒酒,思绪回到许多年前。
  上官逸六岁之前,宫中人曾道九皇子宽厚,他那时不经世事自是天真,如果不是那次刺杀,他恐怕永远也不知道,原来皇帝曾经护过他那么多次。
  而皇帝替上官逸挡去的那些刺杀,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皇后。
  皇后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将上官逸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上官逸从出生起便殒命,这样上官逸就不会与上官逑相争。
  皇后甚至为了扫清障碍,还对其他皇子出了手。
  而这一切,上官逑都知晓,他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只是借由皇后的手而已。他不沾血腥,披着一层外皮,佯装待人温厚,稳重持身。
  这才是令皇帝失望的根本原因。
 
 
第52章 圣旨赐婚   按本朝礼法,择日完婚
  太子可以狠, 就像君王未必只行仁政那般,杀伐果决亦可为明君,但是太子不能越线, 不能成为一个连兄弟亲情都不顾及的冷漠之人。
  上官逑太在乎地位,以至于在他眼里除了皇帝, 其他人哪怕是皇子也好,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可以轻易地便将皇子纳入猎杀范围, 现在是这般不顾及兄弟之情,那以后呢, 一旦他登基, 这些皇子约莫连封王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袖手旁观的冷漠令皇帝心寒,皇帝清楚地看到了如果上官逑登基后那些皇子的结局, 也看到了皇帝自己的结局。
  上官逑可以刺杀皇子,终有一日,若是皇帝不顺他的意, 那上官逑同样也可以弑父。
  就好似这次操练私兵,太子操练私兵还能是什么用途, 便是想着若皇帝改变心意,那太子便能用这些私兵逼宫,逼迫皇帝退位。
  这样一个人, 哪怕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他亦是能全身而退,所以皇帝才会立上官逑为太子, 为的也不仅是挡刀,也是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从你第一次纵容皇后刺杀我开始,你便已经输了, 只是父皇仁慈,竟还是立你为太子。”上官逸觉着有些可笑,又道:“你可知,立储旨意颁布的那一日,我有多气愤?”
  “那时的我本以为父皇已然放弃你了,可是他没有,这么多年来你的脾性哪怕他看得清楚,但是那一日,他仍是选择立你为太子。”上官逸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这么看来,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说到底,上官逸幼时也曾纯真,也曾待人温和且交心,遇人不淑,才会被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六岁那年要是没有初璃出手相救,只怕皇后便已得逞了。
  而自六岁那年的刺杀过后,皇后和上官逑亦是从未放过上官逸,为了能监视上官逸,皇后借由职权之便在毓承殿安插了许多宫女太监。
  那些宫女太监作为棋子,不断地挑战上官逸的底线,为此上官逸不惜将人全杀了,传出了个狠辣的名声,这安插人手一事才逐渐平息。
  而这些事,皇帝其实都看在眼里。
  皇帝放任皇权争斗,在皇子中进行考量,如果上官逸不是最终的佼佼者,那他也没有资格登顶。
  但皇帝却愿意给上官逑最后一次机会,哪怕皇帝的初衷并不单纯,但作为长子,这是皇帝给上官逑的殊荣,亦是别的皇子都羡慕不来的。
  上官逸敛下目光,牢房中许是光线黯淡,称得上官逸眉目温和,他脸上的笑意瞧着很淡。
  上官逑此刻已平静了下来,他抬眼,瞧着上官逸那笑似是有些熟悉,恍惚间,上官逑想到了小时候。
  他记得,昔年那个九皇弟幼时也是这般,稚嫩的小娃娃,脸上时常挂着不谙世事的浅笑,那时的小娃娃还会跟在自己身后。
  上官逑不喜这个九皇弟,以至于见到上官逸的第一眼他便心生间隙,他从未在意过,原来上官逸也曾待人那般宽厚。
  上官逸幼时牙牙学语,自吐字清晰后,兴高采烈地拉着上官逑的衣袖,要唤他的兄长,那时的他唤自己什么?
  好似是唤的哥哥。
  到底是从何时起,这一切就变了呢……
  上官逑面上无甚情绪,事到如今他亦是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情绪,只自顾自地道:“我记得,你从前唤我哥哥,为何现下不唤了?”
  说来讽刺,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这一刻上官逑竟开始无比怀念往昔。
  怀念那个再也听不到的称谓。
  上官逸错开了视线,便当作未曾听见上官逑的话,只道:“父皇的口谕我已带到,三日之内,你好生考虑吧。”
  言罢上官逸便转身走出了牢房,上官逑抬眼看着上官逸的身影远去,直至那衣角也消失在视线尽头。
  上官逑随即木然地转回了视线,在诏书和那小瓷瓶之中看了一圈,最终视线停在那小瓷瓶上。
  他想,他无需等到三日后再做决定了。
  他昔日贵为太子,流放后清苦,连皇姓都将被摘去,这等同于抹杀他的尊严。
  上官逑不愿苟且偷生过这种日子,他宁愿死。
  “哥哥,多美好的称谓,可惜……”上官逑温和地一笑,而后打开了那小瓷瓶,一饮而尽。
  牢房之外夜色渐深,明月半隐于云间,上官逸甫一出牢房,忽的似有感应般顿在原地。
  他望着那月色朦胧,径自闭上了双眼,长出了一口气:
  逑哥哥,走好。
  *
  上官逑的死夤夜被狱卒发现,管事之人急匆匆入了皇帝寝宫,那夜长灯不歇,皇帝一夜未眠。
  次日,皇后寝宫挂上了白绸,阖上宫门再不见客。
  与此同时,皇帝下令罢朝一日,斋戒三日,举国同哀。
  上官逸瞧着远处的天色,分明是秋日,却有着冬日的寒凉,天色阴沉得不像话,他捏了捏眉心,问道:“白府可有异样?”
  关于白府,准确来说是关于合烟郡主,施陵日日都需向上官逸禀报。
  施陵瞧了瞧自家主子倦怠的神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道:“昨夜,白府发出了一道悬赏,言之世有名剑紫乾,乃白少将军沙场缴获之物,近日不翼而飞,许是盗贼所为,若皇城有进献者,赏金万两。”
  “紫乾?”上官逸凝了视线。他记得这名字,初璃曾同他提起过。只是这般行事,是有可能逼得幕后之人现身,但那日初璃便因那幕后之人受了伤,若是逼得太紧,那幕后之人殊死一搏,初璃不就危险了?
  “此事,白府是何态度?”
  施陵眉头皱着,有些疑惑,道:“便是白府的态度才叫人觉得奇怪,分明是悬赏,但白少将军却借此加强了府中的防卫。”
  明面上说的是怕盗贼再次进入白府,可上官逸派出的暗卫盯了白府那般久,暗卫最是清楚,白府从来都没有进过所谓的盗贼,那加强防卫一说从何而来?
  白府如此重视此事,说明这悬赏一出,可能会有人对白府出手,而且很有可能……
  上官逸猛地一拍桌沿,低声道:“胆大妄为!”
  这话并未指名道姓,可施陵却大致猜出了上官逸所言何人,他不得不垂下目光。
  而白府中那位“胆大妄为”之人,此刻正倚着床榻,她睁着双眸平视远处,似是在想些什么。
  忽然之间,她打了个喷嚏,将堪堪进门的玲秋吓了一跳。
  “郡主,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唤大夫来瞧瞧?”玲秋快步来到了床前,关切地问道。
  初璃吸了吸鼻子,道:“无事。”
  凡间说打喷嚏也未必是风寒,说不准是有人在骂她。
  只是谁会这般无聊?初璃再次吸了吸鼻子,想到了一个人来,又道:“贴出去的悬赏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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