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黎汐待她这般好,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也如这般待她好的,甚至不惜为了她开罪男主的白月光,和男主闹的很难看。
黎汐和阿姐一样,对她都是不求回报的好。
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看虞苑苑眼睛红了,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黎汐只得无奈的揉揉她的脸,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喜日子别哭,我们小虞儿要漂漂亮亮的出嫁!”
盖头再次落下,眼前只余通红一片,在不适应与无措中,黎汐挽起她的手,扶着她走出房门。
覃中侯娶亲,君帝亲自下旨赐婚。
迎娶新娘的队伍从繁华巷的街头延申到街尾,一顶四面垂帘的轿子上缠满了红绸,左右各四人才勉强的将其抬起,隆重奢华的轿子里隐隐约约勾勒出美人轮廓,虽然被盖头遮住,看不清脸庞,但据坊间乡里传闻是为倾国倾城的姑娘。
这日,麓州城的百信们纷纷自家中出来,到轿子毕竟的路上等候围观,大家对未来的覃中侯夫人都极为好奇,也没人知道她是何身份,又或是那门世家千金,只觉得这赐婚来的太突然,消息刚传开时百姓颇为惊讶。
他们对于覃中小侯爷的印象还停留在与景黛郡主定有红线姻亲上,当时众人都道是金童玉女,只是景黛郡主最后成为君后,两人终究有缘无份,正为覃中小侯爷惋惜,谁曾想如今他将自己的婚礼在这麓州城内、君后的眼皮子底下风光大办。不少人猜测这是否是小侯爷对景黛郡主背叛的反击呢?
但如今看这嫁娶盛况,没人再有那种可笑的想法。
迎亲的队伍能有如此壮大,上次得见还是在君帝迎娶玥芙夫人的时候。
接亲的队伍将新娘子接到了新府邸,停轿后两个侍女连忙迎上来,搀扶着虞苑苑下轿子。
随后将新娘子的手交到了新郎的手中。
对方的手很大,很温暖。
而虞苑苑的手却着实冰凉,在下轿子前她还特地擦过手心冒出的冷汗。
沈眠将她柔软的手握了握,低声询问:“怎么手这样凉,可是来的时候受了寒?”
虞苑苑摇摇头。
见她不说话,沈眠只是笑笑:“没想到你也会害羞”
害羞个鬼!
虞苑苑心里暗暗叫嚣。
要不是一路上走了那么久她口干舌燥说不出来话,现在她就要当即撤下盖头和他对峙。
沈眠与她一同入府,在侍女的搀扶下拜过了天地,拜高堂时,辨识音色,上座的该是朝霞夫人,也仅有她一人。
随后虞苑苑又被搀扶着到了婚房内坐下,她全程只管跟着引路的人走,要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第一次成亲,她也没经验。
在婚房一坐就是很久。
有些出乎意料,这次虞苑苑一久坐便犯困的毛病没有如期而至,她清醒的听着前院传来的喧闹声,婚房外人来人往,不停的有人路过,却始终没人推门进来。
一分一秒,她心里都在数。
直到夜深,今日前来的宾客差不多都走光了,新房的门才被轻轻推开。
脚步声听在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隐约能从盖头下的缝隙看到绣金丝云纹的一片衣角,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握起摆放在一旁的秤杆,却是等待许久都没能用它把盖头挑起来。
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虞苑苑皱眉,不知为何有些慌张。
莫非这人想要临阵变卦?
为了不让双方都尬在这儿,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抬手就要将盖头拽下来。
手还没碰到盖头的角,已经被沈眠一把握住,随后秤杆一勾,一挑,盖头飘然落地。
气氛突然安静。
沈眠也没有动作,虞苑苑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这种场合她之前也没应付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男的应该主动些吗。
还好,对方先动了。
沈眠慢慢弯腰俯身,双手捧起她的脸庞,看着她的那双眼睛脉脉含情,仿佛三月春水,声音也万分温柔:“苑苑,你今晚真美。”
“只是今晚么?”
虞苑苑漂亮的杏眼眨巴眨巴,发出疑问。
沈眠低声笑,随后俯身吻上她的额头:“都美,只是今晚尤为漂亮。”
话虽说的好听,不过虞苑苑可不吃他这套,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挑眉道:“你对每个和你合作的姑娘都是这么说的?”
一句话,让沈眠沉默。
“我这次是认真的。”
虞苑苑笑:“你哪次都是认真的。”
面对虞苑苑的阴阳怪气,这一次,他没有再以牙还牙,而是一把抱住她,话中霸道又带着些任性:“不管你信不信,苑苑,今日过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你离开我。”
随后捧起她的脸庞,温柔又缠绵至极的吻印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房内的暖气熏着,两人的皮肤触碰处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滚烫,呼吸不再均匀,而是变得短促而沉重。
隔了半天,沈眠才停下动作,喘着粗气,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极为克制的询问:“苑苑,我想要你,可以么。”
虞苑苑原本混沌的脑袋有了片刻清醒。
这戛然而止,就,很可恶。
早些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可不可以。
她抬起胳膊有气无力的推了他胸口一下,娇嗔道:“要做就快些,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眠在她脖颈上轻轻吻了口。
虞苑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拘束,这么在意她感受了。
一晚下来“可不可以”问了不下十次。
想要吻她,问可不可以,想要用力也要问她可不可以,就连她哭了也要问她可不可以不哭。
虞苑苑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呜咽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开口抱怨他:“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别人哭也要管。”
沈眠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角被汗水打湿黏在脸庞上的碎发:“看见你哭我会心疼,会舍不得。”
第87章 留了个活口
第二日的清晨,门外树枝上的麻雀似乎异常喧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明明昨夜很晚才休息,按照平日里虞苑苑的习性,大概又得睡到个大中午才起来,但今日有所不同,她此刻已经醒了,睁着明朗的眼眸四处转,身子却不敢动弹。
沈眠仍旧在睡梦中,阖上眼眸的模样很是好看,垂落的睫毛还是不是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一只手搭在虞苑苑的腰上,将她圈在怀中,她的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脸庞有些发烫。
这样的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宫里的嬷嬷,来提醒二人进宫谢恩了。
终于,虞苑苑才敢稍微动一下,将手伸到他胸前轻轻推了一下,娇声道:“好了,该起床了。”
张口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
沈眠只是唔了一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环住她腰肢的手臂猛然收紧,将她固定在怀中,声音带了几分没睡醒了慵懒:“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虞苑苑咳嗽两声,欲要清嗓,结果无济于事:“按规矩,今日你我需进宫谢恩,然后……然后拜见母亲。”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差点掐灭在喉咙里。
这句话倒是让沈眠也彻底清醒了,睁开那双桃花目,情意浓浓,浮上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随后低声应允:“是,我听夫人的。”
侍女进来服饰二人更衣,准备妥帖后便要出发进宫谢恩,本要先前往君帝所在的紫宸殿,未曾想守在门口的公公歉意解释,说是昨夜里君后娘娘生了病,君帝正在凤仪宫照顾,此时不变见人,又说传君帝的原话,说如果覃中侯进宫谢恩,去拜见朝霞夫人就好,谢恩就免了。
景黛生病了?
虞苑苑迷惑,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病的起不来床需要君帝亲自去照顾。
不过看沈眠淡淡应答,想来他也不想见到君帝,更别说和他谢恩了,既然如此不见更好。
两人自紫宸宫离开,随后由内侍引着前往朝霞夫人的宫殿,皇宫很大,今天的路也走的异常艰难。
内侍为了缩短路程带着他们走小路,鹅卵石虽然已经磨的平滑,但仍旧凹凸,虞苑苑双腿本就酸的历害,不小心一歪,还好沈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后边的路也不顾宫内耳目众多,背起她直到宫殿门口,虞苑苑才红着脸让他放自己下来。
整理好刚刚落下的褶皱,她才同沈眠一同通报进入殿内。
本以为俩母子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见面,应该是热泪盈眶有很多话要说,没想到他们只是微笑颔首,打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招呼。
这种感觉极为奇妙,看上去没那么亲近却又不疏远,说不上激动狂喜却又能感受到他们母子间那种暗涌的情绪,但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抑制住。
为什么要抑制?虞苑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外人在不便施展吧。
外人……
虞苑苑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的确还没那么好的融入进去,不过她也没想想破沙锅问到底,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得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
随后朝霞夫人朝着虞苑苑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让侍女呈上一个雕刻精致的盒子,打开后,里面平躺着一支通透晶莹的翡翠玉如意。
“这是当年我嫁到覃中时,洛尘的爷爷交予我的,如今母亲将它传到你手里,手执这柄玲珑七巧如意,便能让直属于覃中侯的破阵骑亦听命于你,自此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覃中侯夫人。”
虞苑苑接过这柄玲珑七巧如意,心里稍许忐忑。
既然这如意一直在朝霞夫人手中,就说明她能调动破阵骑,如今如意交到自己手里,那遇到危机关头时她又当如何?
看着朝霞夫人隆起的小腹,虞苑苑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因为她看过原著,知道最后沈眠一定会杀了楚随君帝,将朝霞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等那时候将孩子拿掉太过残忍,若是生下孩子便没了父亲,又何尝不残忍?
不过在这方面,沈眠一向不会手软,他书里的人设就是这样。
沈眠和朝霞夫人也没说两句话,便道时候不早,牵起虞苑苑匆忙拜别离开了。
朝霞夫人也不做挽留,放他们离开,只是嘱咐路上小心。
待二人走出大殿后,她才露出少许悲伤的神色。
洛尘莫约还在怨自己没有将怀了景戚孩子的事告诉他。
朝霞夫人心里有苦,却不能直言,只得在心里暗暗道: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景戚的信任,让他对你放松警惕,护你周全。洛尘,希望你能理解母亲的苦心。
谢完恩也该回府邸了。
在离开皇宫的路上,突然窜出来个疯疯癫癫的人,穿的是锦衣玉服,上边却挂了些和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五颜六色的布条,发鬓凌乱,手舞足蹈的胡乱跑,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跳出来那瞬间,给虞苑苑吓了一笑,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
布满皱纹的脸可见此人年纪已经不清了,但笑成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
那人又傻乎乎的笑着跑开了,他什么跟来一群跑的气喘吁吁的太监宫女,见惊扰到了覃中侯夫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跑过来请罪。
沈眠将虞苑苑护在身后,又望了眼那疯疯癫癫的人,随后朝太监挥挥手,示意无碍。
得到恩赦,他们这才急急忙忙接着去追那疯子。
等人走远了,虞苑苑才小心翼翼的从沈眠身后探出个头,一手抱着他的胳膊惊魂未定:“这人是谁?宫里怎么还会有疯子。”
沈眠一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一拍。
然后回答虞苑苑的问题。
“他是固安王。”
“固安王?”听到后,她一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他还活着?”
发现自己说错话,赶紧捂住嘴看看四周。
再怎么落魄固安王也是个皇亲贵族,君帝的亲表弟,不是她能够随意评论生死的。
沈眠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耐心告知:“还活着,只是君帝登基后他就疯了,成了你刚看到这般模样,说是君帝看他可怜,接到麓州皇宫里来照料,谁又知道呢。”
虞苑苑也不笨,沈眠没道明的意思她自然听得出来。
皇家权位之争向来无情,自古以来在相争中失败的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固安王作为三王五侯之乱中三王之一,在楚随王称帝后,杀死卞襄王的前提下能留他一条性命,便是因为看他已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已经疯了。
但君帝依旧不放心,要把他看管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这于君帝景戚而言,也确实算是手下留情。
看他对其他五侯,即便是鼎力相助帮他夺取天下的覃中侯,最终也没有放过。
第88章 神殿内的巫山云雨
见固安王手舞足蹈的跑远,虞苑苑将目光收回。
如果没记错,他还是景黛的父亲。
沈眠揽着她的肩要离开,虞苑苑突然停住脚,将他搭载自己肩膀上的手拉到身前,衣袖滑落至肘间,系在他手腕上的水色长绸带也露出在两人眼前,随风摆动。
见她此举,沈眠微愣。
只见她腾出一只手自腰间荷包里扯出一件小玩意儿,随后摊开手,手里的东西展示再沈眠眼前。
是一根红绳编织成的手环,仔细看还参杂了一缕青丝。
虞苑苑食指勾住水色绸带的一边,轻一扯,绸带松开,飘落在地上。
被遮掩了很久,隐藏了很久的过往,随着一圈丑陋的伤疤被揭开,尽管被剜去的皮肉已经重新长出,血淋淋的伤口时隔多年也已经愈合,却终究是留下了去不掉的印记。
这道伤疤是他一直以来不愿提及的事情,每每忆起,都是那段被君帝害的家破人亡,父亲临终前为保护他,不得不剜去他手腕上的红线,将他送到崎风为质的往事。
但见虞苑苑此举,沈眠亦不曾阻止,只是静静的垂眸看她,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接下来,虞苑苑将手环为他带上,再细心的系上扣子。
“这几日刚好也闲着没事儿干,随手编的,送给你了。”虞苑苑松开他的手腕。
沈眠转着手腕将红绳打量了一圈,嘴角含着笑意:“随手一编还将青丝也编进去一缕,夫人真是有心了。”
没想到自以为隐藏的还算深的小心机竟被他一眼看穿,虞苑苑羞恼,伸手就佯装要去把手环抢回来,嘴里还嘟囔着:“不想要算了。”
他适时的手一抬,照着这身高差距,她便是跳起来也够不到。
不过沈眠最终还是将手放下,温柔的将虞苑苑拥入怀中,下巴贴着她的发顶轻声承诺:“夫人送的我又岂敢不喜欢?之后我必定日日戴在身上。”